第36章 她似乎康复了
说到这里，吴守江发现高启明的脸上出现了快感，可怕的是，吴守江自己对于他所看到的快感有了感同身受。
“我一如既往地敬重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亲自为他买药，为他注射，直到后来我听说他终于有了和老年痴呆一样的症状，复仇的快感来的汹涌，却也转瞬即逝。
是啊，我有什么可高兴的，我付出了我少年本该阳光美好的时光，获得了我永生挥之不去的创伤和心理烙印。”
“好在，他的表情单一了，那是什么表情呢，呆滞，平静，苍老，他再也没办法发挥他表演的天赋了，后来我毕业了，同时也找到了自己毕生研究的课题，只属于我自己的课题，那就是去除人们的表情伪装。
“可惜的是，我的前两例实验都失败了，为此我付出了高额的赔偿金，并被永久吊销了我在美国的行医资格。”
高启明说完，吴守江思索着、活动了有些僵硬的身体，站了起来。
“所以，你就回国继续你的计划，整形医院只是个幌子？”
高启明笑道：“我自然不会在正规医院里干这事，早在美国时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回国后顺利拿到了整形手术从业资格证。
整形医院无疑是最好的幌子，这些爱美人士们的注意力无疑会被美貌所吸引，面对这种查不出的怪异病症，自然也无法归咎于我。”
吴守江道：“所以，你的妻子，何苗就成了你第一个实验对象。”
高启明道：“何苗，我的妻子，是啊，从我在话剧舞台上看见她的那一刻，就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让一个善于表演、善于伪装的人完全丧失表情控制力，多么刺激啊，于是，我接近她，追求她，俘获她，但，她并不是第一个。”
吴守江像是回想起什么，道：“哦，对，你说过，在美国还实验过两例。”
高启明笑道：“准确地说，第一个是我的母亲。”
“什么？！”吴守江难以置信，对方竟然会拿自己的母亲做实验品，不由得站起身道：“如果说你的报复我能理解，你厌倦甚至憎恶别人虚假的表情我也能理解，可她是你的母亲啊，她牺牲自己、含辛茹苦在美国把你养大成人，你竟然……”
高启明耐心地听着，直到吴守江再也说不出话，冷冷的眼神看向自己。
“吴医生，你知道吗，我那继父侵犯我的事，我母亲从一开始就知道。”
吴守江愣住了，他知道，这时的高启明应该不会说谎。
是啊，同处一室这么多年，做母亲的怎么会发现不了儿子的异常，可她又为什么选择沉默，难道不应该为母则刚，奋起反击吗，吴守江似乎明白了什么。
“或许她……她不想摧毁现在的生活，想给你更好的未来，和你一样选择了隐忍。”吴守江慢慢坐了下来。
高启明嘴角咧开一丝冷笑：“我竟然没有意识到，我的母亲也是顶级的演员啊，或者说，这世上谁不是呢，动物也不例外啊，变色龙、响尾蛇、兰花螳螂都是伪装的高手，只为迷惑猎物，发出致命一击。”
吴守江道：“还有你的整形医院，同样以美貌的幌子吸引着你的猎物……”
高启明笑了，点点头：“是这样。”
故事进行得差不多了，吴守江问道：“你一定知道怎么治愈这种病症，告诉我，好不好！”
高启明有些费力地站起身，道：“对不起，吴医生，我真的无能为力，人们都需要接受改变，她们，需要习惯这种……新的生活方式，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问询室的后门被打开，高启明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门口，却停下了，许久才回过头。
“对了，吴医生，我的母亲现在生活得很好，她似乎康复了。”说完，给了吴守江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向监室走去。
高启明离开后，吴守江第一时间联系了专家团队。
经过商议，大家一致认为有必要跟高母接触下，于是很快联络了当地领事馆，不久后就启程去了美国。
在美国的一个多月里，吴守江等人证实了高启明的说法，高母确实已经恢复正常，从被高启明手术改造神经到最后病症消失，总共一年半时间，这期间高启明并没有和母亲接触过。
与此同时，吴守江也与美国神经内科和脑外科的医疗工作者共同探讨了这些病症，但都无法揭开高启明的具体手术改造细节。
而就在回国的飞机上，吴守江闭着眼睛，仔细回想着跟高启明谈话的一幕幕，直到高启明离开探视时的一句话，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时间会治愈一切的，吴守江顿时茅塞顿开。
回国后，他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专家团队，经过大家分析后一致认为，最可信的结论就是高启明只是通过药物加强了第二路径里的神经元，而药物是有时效性的，这个时效性很可能就是一到两年。
带着这个疑问，吴守江决定再去看守所一次，如果“时间可以治愈一切”这句话真是高启明有意的暗示，那么他一定还掌握着更多信息，比如林姿这些女孩，是否会跟高母一样在一定时间段内自愈，是否可以更快结束她们现在的状态……
当然，证实这一切并不是吴守江唯一的目的，自从上次探视后，吴守江发现自己对这个天才医生更萌生了一种深切的同情和一种救赎欲望。
这次探访，吴守江似乎更有信心，因为他将为高启明带来一份特殊的礼物。
办好了探视手续后，吴守江等待了几分钟，就再次见到了高启明，相比上次，高启明被剪了短发，但憔悴的脸，无神的眼睛，并没有让他显得精神一些。
坐下后，高启明僵硬地笑了笑，率先开口道：“吴医生，看来这段时间，你有了收获。”
吴守江点点头，正色道：“这还多亏了你的提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