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琅琊王家
桓玄离开之后，马文才的神色依旧不是很好。
在里面一起配药的军医们，也被他这副冰冷的样子吓得战战兢兢的。
他们虽然一直在军营里救治有伤病的士兵，没有真正见识过马文才在战场上杀戮的样子。
但从士兵们的嘴里，也听了不少马文才的英勇事迹。
文玥跟着军医，将重症之人的
文玥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将药方交给军医看过，确认可用，暂时用不到她了，才带着马文才走出营帐。
待两人走远，四下无人，文玥才和马文才说起桓玄的事情。
“哥，其实你不必在意他说的那些话。”
她对桓玄说的那些轻佻之词并不在意，他话语间的威胁，文玥也没有放在眼里。
桓玄未免也太小看自己，她若是会怕，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因他一句莫须有的威胁便畏首畏尾的，她还来这军营里做啥？
“桓玄若是敢对我不利，我也不是全无准备。”
文玥自己有些保命的手段，马文才是知道的。
只是桓玄此人阴险狡诈，实非良善之辈，她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人，太过大意，怕会吃亏。
他叹了口气，才和文玥吐露了自己心里的担忧。
“你莫要大意，桓玄此人诡计多端，有些难缠，你要小心，尽量不要与他相处。”
“再者，桓冲一直想我投诚，我都拒绝了。我是担心，他们对付不了我，便会对你出手。“
马文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盛满了自责之色。
“我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的身边，暗卫也难免有疏漏的时候。”
知道哥哥会因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束手束脚，文玥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于是便宽慰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她瞥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这边，便轻声说道：
“哥哥若想明哲保身，桓冲此人不可过多接触。”
“你看出来了？”对于文玥的话，马文才听了还有些惊讶。
文玥微微点头，“此人野心太大，且重权在握，起兵是早晚之事。”
马文才想到文玥的聪慧和在军事政治的敏感，能猜到桓冲想要造反一事，便也不足为奇了。
“桓冲确实想反，不过琅琊王家那边，可不一定会同意。”
“琅琊王家？”桓家怎么会和王家牵扯上关系，这一点，文玥倒是有些疑惑。
文玥到底是没有真正地深入官场，因着不参与官斗，便也没有特意去收集这方面的资料。
她对于各方势力盘根错杂的关系了解得不够透彻，如今对桓刘两人的判断，更多还是依靠现代带来的记忆。
毕竟学医之人，接触的古籍不可谓不少。
“王家竟然和桓冲合作，岂不是与虎谋皮？”
这两家，可都不是什么善茬，王家当然也是有野心的，不过比起一心想要改朝换代的桓冲，王家更想保住大晋这个空壳子。
琅琊王家多出风骨名流之辈，显然是并不想被后人扣上反贼的骂名。
马文才对此嗤之以鼻：“桓冲好计谋，将王家哄得团团转，不然如今桓家军这源源不断的军饷和药材，从何而来？”
文玥忽然想到马文才生病的事，忙问道：
“那你染病之事，是不是也和王家有关？”
“是，”马文才点头。
“我原先不想和你说，便是不想你费心掺和进来，没想到你还是如此敏锐。”
又被哥哥夸奖了，
文玥忽地嘴角一弯，轻轻笑了一声。
“我原也猜到了和桓家有关，只是不想这背后还牵扯到了王家。”
既然已经说到这了，马文才便将他调查到的事情向文玥和盘托出：
“那次我和马统被燕军偷袭之后，我便对桓冲等人起了戒心，龙威也查出确实是桓家报的信，见我不肯投诚，便想借燕军之手害我性命。”
想到那次遇袭的事情，他的脸色冷了几分。
“那次偷袭没有害死我，他心里不安，怕我察觉真相转而投靠刘裕，便又想借疫症一事，除掉我。”
文玥还是有些疑惑，她先前在宫中见过王卓然。
他的言语中，只有对司马家的轻视，但似乎并没有对手握兵权的桓冲有所忌惮。
“王家那边不知道桓冲的野心吗？”
刚从龙威那里得到消息时，马文才也有些存疑，但思及王家人的行事作风，便又能理解了。
“他们在朝中翻云覆雨惯了，总以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中，哪会看得起旁人。”
文玥心中暗忖，以王家在朝中几乎只手遮天的本事，有这个想法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有一点我很疑惑。”马文才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些迷惘。
“王家那边派来的人既然能调换我的日常用具，为何没有直接在我的饭食上下毒，王家向来擅用奇毒，军中每日因疫症而亡的人这么多，即使事后你赶来军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了。”
听马文才这么说，文玥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也许是他在背后下了一番苦功。
“其实我在宫中见过王叔叔。”
“义父？”马文才有些感慨，“看来我如今还能安全地站在这里，义父必然没有为我少忙活。”
王卓然虽然性格古怪，但对他一直都还不错，他能成长至今，也少不了他的谆谆教导。
只是曾经关系还算亲厚的两人，如今却要站在不同的立场之上。
文玥知道，王卓然在王家也是举足轻重之人，他的话，王家的族人必定是能听得进去的。
他会插手马文才的事情，除了两人情谊之外，必定也是那天她误打误撞，和他说的那番话引起了他的警觉，心里对桓家起了嫌隙。
文玥不得不叹道：“王叔叔倒是王家难得的清醒之人。”
“确实，”马文才也认同这一点，“可惜王家当权者糊涂，桓冲若是上位，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权倾朝野的王家。”
文玥摇头道：“其实王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即使桓家篡位成功，新上任的皇帝想要将王家连根拔起，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她不能告诉马文才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桓王两家斗得你死我活之际，刘裕趁此机会光明正大地推翻了桓家的统治，将军中大权尽数揽于怀内。
思及此，文玥顺势问了马文才一句：
“那哥哥对刘将军有什么看法？”
“此人城府，深不可测。”马文才如实说道。
他虽和刘裕接触不多，但几次并肩作战之后，也不难看出，刘裕的才能并不在桓冲之下。
不过比起将狠辣之色溢于言表的桓冲，刘裕更像是一直蛰伏的老虎，只等合适的机会，便将猎物一咬而亡。
听他这话的意思，显然对刘裕也并不是很看好。
如今大晋的军权都在他们两人手上，马文才作为一名初出茅庐的小将，只能被人摆布，完全不能与两人抗衡。
文玥叹了口气，“桓家必定是不能与之为伍了，哥哥往后有什么打算？”
“既不能选择明将而从之，那我便只忠于大晋。”说话时，马文才的眼中露出一抹坚定之色。
他果然如自己此前所料选择了司马家，文玥倒是放下心来。
此路虽险，但主动权却是在自己的手上。
若是真的跟了桓家或者刘家，那才是夹心饼干，亦是送命的马前卒。
既然明白了哥哥的心意，那便让桓刘二人继续互相牵制，她们兄妹保全自己便好了。
当晚，文玥便把药方拟了一份，让暗卫送到了刘裕帐中。
还得是实名制送药。
这份人情，得让刘家欠着，往后说不定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