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误会
文玥连忙让马文才将梁山伯的头托起来。
三人配合默契。
王兰仔细帮他检查头部哪里有伤,头发太厚了,根本看不出来。
果然在后脑勺处摸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肿包。
文玥则将他紧闭的眼皮扒开,查看瞳孔没有散大,气息也还算稳。
头上的伤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轻微脑震荡是难免的了。
梁山伯的口鼻耳到处都是黑灰,显然是吸进去不少浓烟。
她看向一旁抹泪的四九,吩咐道:
“四九,先把你家公子身上的烟灰擦干净,再检查下有没有别的伤。”
四九闻言顿时停住了抹泪,心里又担心又害怕。
“文玥小姐,我家公子没事吧?”
文玥如实相告:“头上的伤没有事,但是吸进去的浓烟还要慢慢排出。”
几人回到大堂。
祝英齐也从祝英台那边出来,见到她们,连忙问道:
“梁山伯怎么样了?”
那神情,端是一副关切至极的样子。
文玥有些戏谑地回道:“你放心,死不了。”
她可没忘记他和马文才一起回来的事。
这两人之间又有什么猫腻?她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冷冷地问道:“说吧,你们怎么回事?”
王兰也出声帮腔,问马文才:“你怎么这么晚,还回来书院了。”
她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他夜晚赶路不安全。
马文才见祝英齐不肯开口,便率先说道:“谁知道他怎么回事,半夜等在我的房门口,见到我就要拉我去后山打架。”
祝英齐依旧没有开口解释。
后边赶来的荀巨伯问起客房起火的原因:“那客房起火是怎么回事啊?”
他刚刚又随着山长他们回去看了一下客房,火倒是灭了,但里边的东西都烧得差不多了。
外边倒不怎么看得出来,显然是从里边着起来的火。
山长和夫人正在安抚众学子。
他担心两人,所以就过来了。
祝英齐闻言神情有些复杂,他自责地别开脸。
“都怪我,出来的时候没有熄灭油灯,英台喝了酒睡得熟。”
文玥却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这整件事情透露着古怪。
毕竟,他要是正常,会半夜找到马文才打架?
想来想去,文玥只能想到玉无暇,她倒是为了祝家两兄妹费尽了心思。
“玉无暇跟你说了什么?”
见祝英齐神色凝滞,文玥就知道自己所猜不假。
“玉无暇?是枕霞楼的那个玉无暇?她不是死了吗?”荀巨伯惊讶地问道。
祝英齐顿时被他的话惊讶住了:“你怎么也知道玉无暇?”
荀巨伯见他神色不对,连忙解释道:“我可没有去青楼啊,我是去酒楼卖字画的时候听说的。”
他的家境也不算好,平时就到山下卖些字画和帮人写点东西攒钱。
他又想起什么,恍然道:“还有我之前那个舍友秦京生,他晚上梦游的时候也经常喊玉无暇的名字。”
说着,他还学起了秦京生梦游的样子。
眼神放空,喃喃道:“小玉,是我对不起你”
“住嘴!”祝英齐陡然发起了火来。
荀巨伯的脾气可不如梁山伯这么好,他也脸色不快地朝祝英齐回怼了过去。
“怎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眼见两人越说越大声,文玥赶紧出声制止他们。
“好了,里面还躺着两个病人呢,你们在这里吵什么?”
说着对一脸莫名其妙的荀巨伯道:“梁山伯和祝英台都没什么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你们也先去睡觉吧,这里有他们的书童照顾就行了。”
王兰姐妹也被文玥打发了回去。
医舍大堂里,就只剩下马家兄妹和祝英齐三人。
“说吧,玉无暇说了什么?让你不惜跑到马文才的房间里蹲守。”
祝英齐脸色黑沉地盯着马文才,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我只知道,他会害了英台。”
文玥就知道玉无暇会忍不住告诉他,倒是真敢说。
她冷笑一声,不屑道:“你觉得我哥看得上你家九妹?”
一直没有开口的马文才也出声了,他的声音带着些不耐。
“我都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不是祝英台,他偏不信。”
祝英齐确实不信,他咻地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紫色的荷包。
“你说你和英台没有关系,那你枕头下放的这荷包是谁绣的?”
见他动了自己的东西,马文才眼中戾气闪动:“祝英齐,你找死!”
说着,他一把将荷包抢了过来。
祝英齐躲闪不及,也气笑了:“你若是和英台有情,托人去说媒也就罢了,遮遮掩掩算什么本事?”
通过这三言两语,文玥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
“祝英齐,客房失火根本就不是偶然,你想害死祝英台!”
她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地指出他的行为。
祝英齐咻地笑了,只是那笑容中,带了些苦涩。
没错,火是他放的,从玉无暇那里得知马文才将来会到祝家庄提亲之后,他对这个九妹失望极了。
前有梁山伯,现在又惹到家里位高权重的马文才,他为了祝家庄,只能尽快将她带走。
“我只想带她离开这个泥潭,她却以死相逼。为了个梁山伯,竟然要和祝家断绝关系!”
“如果只是梁山伯也就罢了,她为什么又会招惹你哥?我竟没想到,她敢如此大逆不道!”
“所以你就放火要烧死她?”文玥实在不敢相信他是如此无情的人。
“我给了她选择,可是她选择了留在书院。”
祝英齐说着,眼中溢满了悲伤。
“就那么一盏煤油灯,怎么可能烧得起来呢?是英台她,自己点了火!她在告诉我,她宁愿死,也要留在梁山伯身边!”
文玥无法共情他们的自我感动,冷笑道:
“那关我哥什么事?他对祝英台根本毫无兴趣,从始至终都是我在掺和你们的破事,我哥可从来没有没害过你家英台。”
她朝马文才伸手,“哥,把荷包给我。”
马文才听话地将荷包递给她。
淡紫色的荷包,绣了一直展翅高飞的雄鹰。
文玥将荷包翻了过来,果然在里面看到一行小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落款处,只有一个兰字。
她将荷包递到祝英齐面前,态度倨傲。
“喏,别听风就是雨,你睁大眼睛自己看看,我哥可看不上你家九妹。”
祝英齐一眼就看到了那行字和落款,顿时心里不知道该喜还是悲。
他目光沉痛,“原是我错怪了英台!”
对于他们几人的作孽行为,文玥一点都升不起同情心,只冷着一张俏脸。
“还有我哥,请你向他道歉!”
她的声音不大,但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祝英齐不愧是商人,性格能屈能伸,一撩下袍就朝马文才半跪道:“实在是对不起了,是祝某误会了。”
文玥这才了然祝英台那股冲动骄横的性格是怎么来的。
她哥看似斯文儒雅,实则和祝英台一样,做事不顾后果。
这一家子人太可怕了!
她打定主意,祝家欠她的人情,回头还是直接折现吧。
马文才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的道歉,只说了一句:
“从始至终,我对祝英台只有同窗之谊,没有别的情分,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留下这句话之后,他就拉着文玥离开了。
只留下一脸复杂的祝英齐,兀自反思着今晚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