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高谈论阔
“平定乱世？”
陶渊明的神情说不清是赞赏还是什么。
半晌，只悠悠地叹了一句：“马大爷好伟大的志向！”
马文才一听就知道陶渊明不看好自己。
他也不生气，只是睨了陶渊明一眼，冷冷地朝他说道：
“夏虫不可语冰！”
陶渊明见他这高傲的模样，也不服气了。
“谁谁谁是虫了！那好，你跟我说，你若是为将，当如何治世？”
说起对未来的畅想，马文才神采飞扬。
“若圣上肯用我，我必操兵南下以平匪寇，北上以伐突厥。”
天真！陶渊明却是连连摇头。
“马大爷，你有抱负，可是未免把朝野之争想得太过简单了！当今圣上重门阀，轻寒门，朝中更是有王谢两家只手遮天，哪有你的用武之地？”
当今朝野的黑暗之处，马文才怎么会不知。
“那又怎样？今上不也对王谢两家多有忌惮？我不信我马文才没有出头的机会。”
陶渊明看他不服，便接着问：
“周边小国对我大晋虎视眈眈，可当今圣上和仕族门阀只贪图享乐，根本无心迎战，屡屡割地赔款求和，你又当如何？”
问完，他又吃了口肉，并不急着催马文才回答。
半晌，他清朗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几个字，马文才说得缓慢而又坚定。
陶渊明不由借着火光，正视起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你的意思是？”
马文才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轻轻吐出四个大逆不道的字：
“不破不立！”
陶渊明微微眯起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吁一声。
“马大爷，你胆子不小啊！”
马文才懒得回他，若是这点魄力都没有，何谈在这乱世中保家卫国。
“女娃娃，你怎么看？”
文玥：“”我还能怎么看，我拿眼睛看啊
无论是史实还是如今世道之乱象，大晋显然都是气数已尽之象。
除非，当世还能再出力挽狂澜之人。
“当世若有治世奇才，能革旧出新，让百姓安定，力挽狂澜也未尝不可。”文玥实话实说。
“哦？”陶渊明也来了兴趣，“你是说效仿前朝变法？”
文玥摇头，缓缓道：“朝廷内里腐败，变法无用。”
晋代落到如此地步，说到底是历代统治者无能，放弃已经成熟的前朝制度，反而大肆推行封建门阀，使得皇权分散。
整个大晋犹如一盘散沙，当权者如何治理？
只怕是有力无心，有心也无力啊！
文玥轻叹一声，又接着说道：
“我哥说的没错，不破不立，你也看到了，一味修生养息，只是延缓当朝灭亡。”
“我觉得不妥！”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几人朝那边看去。
原来是梁祝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循着火光来到了这边。
陶渊明心里一乐，有趣！
这几个欢喜冤家，又凑齐了！
他愉快地邀请二人过来畅谈。
“那两位娃娃，快过来一起聊聊！”
梁祝二欣然赴约。
梁山伯走过来朝几人打过招呼，便朝文玥拱了拱手说道：
“文玥姑娘，失礼了！只是我觉得，穷兵黩武，却是苦了百姓！”
文玥立刻反驳他，
“一叶障目又有何用？百姓需要的是真正的安定，而不是掩耳盗铃，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梁山伯被她说的一怔。
刚想组织语言，却又被她接下来的话震惊到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明知现行之政对百姓生息无益，却任由其苟延残喘，拖累的，还不是劳苦百姓？”
“苛政如虎，乱世动荡，必有起义，不如早些结束颠沛流离，以安民心。”
“国难当前，畏首畏尾，实非男儿所为！”
文玥说完这句，便不再出声。
毕竟她是参考了历史的，有作弊嫌疑。
晋朝之后确实起义战乱不断，频繁朝代更迭。
百姓苦了太久太久，才迎来稍微安定的盛世唐朝。
梁山伯听了文玥的一番话，不觉对自己修生养息的观念产生了怀疑。
而马文才，在妹妹开口之后，便骄傲又赞赏地看着她不作声。
还是陶渊明率先打破沉静，他毫不掩饰对文玥的赞叹。
“这话也不无道理啊！女娃娃，你有这样的胸襟，将来若困于闺阁，倒是可惜。”
文玥：“”
牛哇！我刚许的愿又让你知道了？
马文才闻言倒是有些激动，他坚定地看着文玥，似保证道：
“我定会竭尽全力，让我的妹妹无论在哪，都过得自由自在。”
文玥有些感动地看着他，这是什么霸总发言啊！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
难得陶渊明有心指导，文玥不想耽误他们讨论学术，便借口去不远处的河边打些水回来。
“我陪你一起去吧。”祝英台也顺势跟上。
两人来到河边。
文玥见她不如往常精神，便主动开口。
“你有话跟我说？”
祝英台点头，神色很是纠结。
“我总担心我跟山伯，很快就要分离了。”
文玥一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她反问祝英台：
“其实，你有想过和梁山伯身份上的差距吗？
“我有想过。”
说到身份，祝英台有些难受，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元气。
“但我更相信山伯，以他的品行，将来一定也能跻身仕族，到时候我娘，应该就不会再反对了！”
文玥并没有泼她的凉水。
如果原著中，没有祝英齐的书信告状，也没有马文才的横插一脚，她们二人的未来，或许会像祝英台畅想的这样吧。
沉默稍许，她只善意地提醒道：
“梁山伯是个老好人，我倒是担心你会因此受委屈。”
“怎么会呢？”祝英台有些不理解。
她不是很明白文玥的话，山伯处处对她迁就，怎么会让她受委屈呢？
“谷心莲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文玥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祝英台下意识地想要给梁山伯的好心找理由。
仔细想想，却惊觉，因为谷心莲，自己确实生了很多的闷气。
“我以为，是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才会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