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纷争
“对了，顾特助，有傅以安的消息吗的？”
“很抱歉，老板，暂时还没有踪迹，不过已经在进一步的探查了。”
冷汗顺着顾特助的额角留了下来，他顶着温南仿佛要洞穿心脏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说：“不过根据公寓楼附近散布的血迹以及脚印来看他没有往温家去过，附近布设的监控探头也没有他的踪迹，这两天下了大雨，很多痕迹也没有办法探寻。”
温南扶着办公室那张桌子的一角，抬头望向透明落地窗户，天色还是那么暗沉沉的。
“真是只狼崽子，不愧是傅诚的儿子吗？”温南思索着，忽然说了一句。
顾特助不知道老板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在感叹，没敢回应，良久，温南似乎才从回忆里走出来。
“那最后探查到的地方在哪？”
“哦，是离西郊不远的厂房里，只是我们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什么时候？”
“就是三天前，那时候老板还在为新项目的投标做准备，要求一切以这个为先。”
一只烟灰缸飞了过来，砸在了顾特助的肩膀上，烟灰洒在蓝色西装上，污渍明显，他只感觉肩膀上阵阵的钝痛，可是他不敢动。
“老板……”
“三天前，高明远就去西郊的厂房里视察过，这是他们启隆今年正式启用的新厂区。”
温南从没这么失态过，他的鼻息微重了些，呼出的热气，都像是走向老态的症状。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顾特助面前，声音轻缓了几分：“顾特助，你是我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去查一下，傅以安现在是不是在高家那里。”
顾特助感受到了温南拍在自己肩膀上疼痛的滋味。
“老板，我马上去。”
—
高家，餐厅。
餐桌上只有刀叉碰撞的声音，并没有别的声响。
高明远与温南不同，他习惯了从小这样的生活，礼仪和教导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有气质，即使法令纹已经深深刻印在了脸颊上，曾经英俊过的样子显得苍老许多，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上流阶层的人物。
而温南刻意营造的温馨，却脆弱的像纸张一样，外力稍加触碰，就会弯曲变形，因为它的内里本来就是虚假于谎言。
高游盯着自己的父亲，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手臂上的九眼纹身被护臂遮住，不露出半分。
“老爸，他怎么会在这儿？”
高明远皱了皱眉毛，眉心拧成“川”字，高游便不再说话。
在严厉的父亲面前，他一贯收敛自己在外人眼前的嚣张，这是高家赋予他的底气和权利。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傅以安只是傅氏的遗孤而已，就算当年和高家有过些许情谊，现在也该散了。
傅以安坐在高游的对面，吃的慢条斯理，像是把自己当做了这里的主人，这更加让高游恼火。
球赛上对方挑衅的姿态，以及私底下他查到的他和温煦的亲昵，都让高游视对方为仇敌，可是自己的父亲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收留这条丧家犬，这让他更加气闷和恼火。
傅以安额头上还缠着纱布，已经不再渗血，神情和姿态间全然没有雨夜那天的狼狈，像是伪装一样，只将所有脆弱，可怜，温柔的只给一个人看。
“高叔叔，我吃好了。”
傅以安放下了刀叉，盘子里的番茄酱汁一点不剩，这一贯只是温煦的习惯，现在他只能就着早餐回忆他口中的香甜味道。
真是遗憾，他这样想着，随即安慰自己，在不久后，他亲爱的小煦就会回来。
“嗯，让医生帮你检查一下伤口，之后来我书房一趟。”高明远放下餐具，拿起一旁的丝质餐巾，擦了一下，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接着说，“这几天就别太操劳，医生和我说，之前你的伤口感染了。”
“还好，只是不小心碰了些水，谢谢高叔叔关心了。”
两人意味不明的谈话，落在了高游眼里，就是严厉的父亲，在他的面前展露出难得的对他人的关心，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傅以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餐厅，等到远去的脚步声也不再响起，高明远才再次开口：“你是不是还在奇怪，不过是个傅氏遗孤，我却这么积极的帮他？简直违反了我的一贯风格？”
高游坐直了些身体：“当初我们家也刮分了傅氏的利益，现在收留他，岂不是多余。”
“最近温家的动向，你知道吗？”
“知道一点，他们家经营的新项目是东区一块的新商圈，这个项目发表出来，一下子就掩盖了之前税务局查账的负面新闻，股价反而回升，况且他们家的账目也基本没有错漏。”
“没有错漏？”高明远眼里全是不屑，“温南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早就把账目转移到了。”
“你还是太年轻了。”
高游不喜欢高明远这样居高临下的看轻，梗着脖子反问：“那和收留傅以安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傅以安在温家那么多年吃的都是干饭吗？”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他为什么不早早的……”
“呵，他原本为了林安然那个，算了，人都死了，总之这次机会是递到手边的，温家最近动向也在表明，他们蠢蠢欲动。”
“我们之间不是还有合作吗？”
“别用这个理由来质问你的父亲，心底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自己清楚，别像傅以安那么蠢，被人骗了……”
高明远站起了身，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哒哒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
“能出来一趟吗？有点事，关于傅以安。”
高游发出这条消息的时候，猜到温煦就会过来，毕竟他提起了这个名字，但是看到温煦就真的那么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心里还是难以遏制的出现了那些阴暗又不可琢磨的想法。
“什么事？”
温煦率先开口，他穿着校服，像是不谙世事呆在象牙塔里的人，镜框下的眼睛，那么漂亮。
他摘下了对方的眼镜，那双好看的眼就这么露了出来，蓝色和黄色的就像世界上两颗独一无二的宝石镶嵌进同一件瑰宝里。
他低下头，就想吻下去，温煦的手挡住了他温热的嘴唇，眼睛看着他，全是他的倒影。
“到底什么事？”
冷清的神情和他的急不可耐简直像是鲜明的对比，眼里的倒影，全是他灼热的神态，那样狼狈急切。
他后退两步，恍然才发现，他刚刚唇上的温度，是温煦的掌心。
又有些懊恼没有再多停留几分钟，甚至是几秒钟也可以。
“傅以安在我们家。”高游嘲讽的笑了笑，眼底全是不屑，“你没看到他那个样子，简直就像是丧家犬。”
“如果你找我说这件事，我知道了。”说完，温煦重新戴好眼镜，转身就想走，即使有他所主导的一切，他也不愿意在别人的言语里听到关于傅以安的不堪。
除了孟乔森综合症，傅以安实在是个难得的男朋友，温柔又体贴，温煦停下脚步。
因为高游用手摁住了他的肩膀，难得的用力，砸的他的背生疼。
“你还在想着傅以安？还是用完就想跑？我高游还没那么廉价吧？”高游的眼睛里像是有火。
额间的碎发遮住了温煦的神情，明灭不定的光在眼前闪烁，还是在这个巷子里，高游和温煦两个人。
“我过段时间就会离开这里，我已经提交了申请，可以保送到国外的大学。”紧握在肩膀上的手，好像松了一些。
“温煦，小煦，你是不是在骗我？”
“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温煦推开了他的手，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当年的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如果不是你来找我的话……，这些天你也帮了我不少忙，以后也不用来找我了。”
高游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最后一拳砸在了墙壁上，年久失修的墙壁上，簌簌落下了斑白的石灰，粘着血迹。
高游想起早上高明远说过的话，别像傅以安那么蠢，被骗了……
—
晚上，温家。
温南这几天回家都很早，今天晚上也一样，他坐在沙发前，许久没开的电视机，传来了女主持人动人的声音。
“小煦回来了？过来这里坐。”
温煦放下书包，本来想要随手一扔，但好像想起什么，规矩的把包放在了桌子上，傅以安的东西已经被清理干净。
他走过去，茶几上摆着的，是他申请国外大学的记录，明晃晃的表示了老徐的出卖，不过，他看了看温南的神色，没有异常。
他坐在了斜对面的沙发上，和温南对视着，温南喝了口放在茶几上的茶水，有些凉了。
“刘姨，煮壶新茶。”
刘姨应了一声，去了里面的厨房。
“小煦，老徐都和我说了，你申请了国外的大学？”温南神色温和，却没有半分不悦的神色。
“对，这件事瞒了你，我想去国外学几年金融，回来帮你。”
“你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啊”像是感叹的一句话，却让温煦心底一突。
“不过，这个学校好申请吗？好像需要教授的推荐信才可以入学。”
“几天前，我就已经收到了入学通知。”
“哦，那这几天你准备一下，先去那边适应一下吧。”
温煦猜到过温南会因为两家的纷争，而同意他离开国内，却没想到这么快这么急，不过也好，事情的结束，可能就会导致这个世界结束，到时候就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