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暧昧
不知道什么时候,温煦又睡着了,也许是大病初愈的疲惫,也许是吃的药有安神的作用,又或许,是傅以安的手按揉肚子的力道太舒服,像是撸猫似的,一下子,他就睡着了。傅以安,当他脑子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梦里,就出现了这个人。
“小煦,这是以安哥哥”
他第一次见傅以安,是在他八岁那年。
有天,温南带回来了一个男孩,男孩长得很好看,行为举止间,并没有其他小孩孩子气的粗鲁。
他很斯文,这是温煦没有第一时间和温南反抗领养傅以安的主要原因。
他不喜欢调皮捣蛋的孩子,虽然,那时候的他也仅仅只有八岁。
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上学。
他的生活里介入了除了温南以外的人。
对待傅以安,温煦没有过多的了解,他不知道为什么温南没有把他的姓氏改掉,也不想了解。
温煦只想过他平凡的生活,没有争吵打闹和嬉笑怒骂。
温南也许是意识到了什么,才领养了和他同龄的傅以安。
三个人的生活也很平淡,温煦渐渐熟悉了多一个人的生活,温南很开心,决定把傅以安的生日定在和温煦生日一样的日子,强行同年同月同日生。
生日那天来的很快,温南带他和傅以安去了游乐场,陪温煦玩了三趟云霄飞车后,温南吐的稀里哗啦的坐在了一旁的公共长椅上。
只剩他们两个小孩把游乐园的项目玩了个遍,温南带他们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回到家也已经凌晨三点。
草草的洗漱,温煦就躺在了小床上,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还要上学,设置好的闹铃声,没有响,估计响了,他也没有听到,错过了起床时间。
恍惚间,他感觉有人轻轻地摇晃着他的被子,动作很温柔,接着,他睁开了眼,靠着本能摸进了洗手间洗漱,换好衣服再出来时,看见了呆愣在原地的傅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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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揉着腰腹间的手,在逐渐升高的温度里变了味道,傅以安挑开了衣服的一角,手伸了进去,顺着线条划出令人颤栗的弧度。
温煦眯起了眼,架在鼻尖的镜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傅以安取下,露出了那双异色的双瞳。
温煦的面容深邃且精致,遗传了温南和林安然的优点,可惜林安然生下温煦后早早的去世了。
他只在相框里见过自己的母亲,是个很美丽的外国女人。
温南很迷恋她,所以在她去世后一直没有续弦的打算,就连温煦异色的双眼,也被他当做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左眼是清澈见底的蓝色,代表着林安然,右眼是温柔深邃的琥珀色,代表着温南,即使知道这是基因组合中的缺陷,也不愿意温煦去治疗。
温煦患有先天性弱视,温南害怕治疗后失去这种独特眼睛的色彩,即使这种说法是无稽之谈,也病态的不许温煦治疗。
厚重特制的黑色眼框,是这双眼睛最后的归宿,温南在这件事情上有着与他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态度,只有在家里,才被允许摘下。
他不愿意林安然留下来的美,被他人窥探,也不允许这美,被人抹去。
傅以安的呼吸急促了一些,就在温煦睁眼的那一刻,俯身吻了下去。
屋子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关了,只剩下头顶的一盏暖黄色的光束,气氛在这暖黄色的灯光下逐渐变得暧昧,傅以安湿热的唇贴了过来,温煦微微喘息着,按住了他作乱的手。
傅以安吻了吻他的眼睛,结束了这浅尝截止的暧昧。
温煦舒展开身体,头枕在傅以安的膝头,平缓呼吸后开口问:“下午的课你还去吗?”
傅以安看着靠在他身上的温煦,距离他腹中的火热离得那样近,他压低声音说:“不去。”
“那你和老徐是怎么说的?”
“我和老徐说,我家猫儿病了,黏人的不行,走不开。”
温煦低声笑了起来,
傅以安也跟他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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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温煦起来的时候,傅以安和温南已经坐在了饭桌上,他微微加快了下楼脚步,坐在了温南的对面,身旁坐着的就是傅以安。
饭桌上准备的菜色都是温煦喜欢的,傅以安给他盛了碗排骨粥,他拿了根油条,就着粥喝着。
粥已经没有刚出锅时的烫,入口的时候温凉,带着排骨的香,咬上一口油条,让温煦胃口大开。
温南坐在对面,声音温和地开口:“以安说你昨天生病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眼底带着青黑,显然是没有休息好,一看就是昨天连夜坐飞机从越南赶了回来。
除了眼睛的事情上,温南对温煦的态度一向很温和,几乎是有求必应。
“好多了。”温煦开口回答。
“老徐昨天打电话来说,你们校运会好像要开始了,你们打算参加吗?”
温南看着温煦,带着点期待,温煦知道,如果他回答是的话,温南一定会去看他比赛,场面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
“不去。”
“哦,那以安呢?我记得你球打的特别好,校运会上和复凌高中不是有一场友谊赛吗?”温南明显做了功课,就连一高和复凌有场联谊赛的事情都知道。
“不去。”傅以安也是一样的回答,“到时候我和小煦在教室里看会儿书,或者帮班里的人加个油什么的就可以了。”
“行吧,那到时候我就不安排时间过去了。”温南明显有些失落,他的儿子和养子都不打算去,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很没有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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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车,温煦侧头看着傅以安,问:“刚刚温南问你球赛的事儿,你真的不去?”
傅以安听他这样说来了精神:“你想我去吗?你想看的话,我就去。”
温煦撇他一眼,看透了他的小心思,随口回他说:“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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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的时候,傅以安被老徐叫去了办公室,明显是想问他球赛的事情。
他的体格健硕,身躯修长,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学校,每天都有早起晨练的习惯,有时候还会拉着温煦一起。
每次指尖触碰到他腰腹或者臂膀的时候,肌肉的线条就会浮现在温煦的眼前,流畅又紧实,温煦坐在他身上,不计时间的话,对方连续做俯卧撑的数量可以达到两百多个。
每次想到这,温煦都会连连惊叹他的体格,明明是同岁的年纪,常人和他比起来,都显得纤弱一些。
傅以安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但有些人就是这样,就算淹没在人潮里,你还是一眼能够认出他,他的优秀是鹤立鸡群的,明晃晃的摆在人眼前,让人不得不去注视。
温煦从没觉得自己是鸡群里的一只,也不觉得自己是那高傲的鹤,他是一个平凡的人,即使他的平凡在傅以安的眼里并不普通。
不论内外,温煦都像是个百事通,别人难以解决的难题,他总能从细微处入手,一步一步,将搅成乱麻的线条,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和他那双模糊的几乎不能看清轮廓的眼睛有着截然相反的犀利。
也许是早上多喝了一碗粥的缘故,温煦微微感觉有些尿意,起身出门,他站起来走动的时候,才会有人注意到,他笔直的双腿有着不输于傅以安的修长,他同样拥有一副好体魄,只是没有傅以安得天独厚,个子就像疯草一样长的高大。
厕所里没有人,安静的落针可闻,整个空间里,只有衣摆扯动间稀落的水声,当温煦系起校服宽松的裤头时,隔壁的女厕传来说话声,温煦没有偷听的习惯,只等自己洗完手就离开。
可是耳朵里传来熟悉的人名,让他扭动水龙头的手一顿。
“一班的傅以安不参加这回的联谊赛?不可能吧?我听说他初中部还是校篮球队的队长呢!”
“你小声点儿,厕所都给你喊出回音了。”
另一个女生抱怨了一句,接着说。
“一班的徐老师刚刚和他说这件事呢。”
“那他怎么说的?”
“他就说了两个字‘不去’”
“他没说原因?”
“徐老师也问他为什么不去,他也没说原因,最后老师问他,是不是因为温煦不去,他才不去的。”
“温煦,谁?”
“就是一班的学霸,戴着黑框眼镜的那个,有点土的,听说他们两个关系可好了,如影随形的。”
“那可真是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
“那傅以安最后怎么说的?”
“他没说话,就说不去。”
“那他真因为温煦不去的啊?”
“我也不清楚……”
最后那几个女生还说了些什么,温煦没有在听,他扭开水龙头,水声冲淡了周围的声响,只剩下淅淅沥沥的滴答。
温煦抬起头,看着溅满水滴污渍的镜面,拿下了架在鼻梁上的黑色镜框,顿觉一片轻松,紧随而来的是模糊的视线,当他鼻尖几乎紧贴镜面的时候,他才看清了镜子里的人。
异色瑰丽的眼眸含着水雾,鼻尖上带着点红痕,那是镜框留下的痕迹,他的眼睛带着深邃,既有碧波的宁静,也有茶色的温柔,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差以基因的纽带交错,这是温煦唯一难解的题,如果一定要解开,就会深入地下,揪出潜藏在心底的根,所以,温煦需要‘平凡’来掩盖。
他伸手将面容抹去,手上沾着水,镜中的人顿时模糊扭成彩色的光斑,戴回黑框眼镜,沉重的感觉随之回来,他还是盯着镜子,嘴里低声呢喃。
“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