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有口难言
“诸位，这些东西老衲今晚就带回寺庙之中，后天一早，老衲将在大相国寺中举行法会，若是诸位还有要超度的东西，也可以一并送来！只是老衲还有一个请求，不知道诸位是否可以答应？”
“大师德高望重，慈悲为怀，有什么事情大师请直言！”
不得不说，这老和尚除了头上的伤口有点狰狞外，这皮囊还是很不错的。哪怕是这些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依然一见之下就对他心生好感。
看到老和尚开口了，李师师作为倡导者，很自然的就直接开口问道。
“这狐裘是诸位贵人拿来取暖之用，老衲不敢置著。超度过后自然原物奉还，任由诸位自行处置，不过，这牙雕之物实在是残忍至极，老衲想着超度之后，想要让它们入土为安，安置在佛塔之下，不知道诸位贵人意下如何？”
这出注意的虽然是韩墨，一开始的时候，老和尚对于这种作秀的事情也没太上心，可是等他看到这汴梁城里的大小衙内都到了的时候，老家伙自己演着演着也开始入戏了。
说到这牙雕的时候，脸上那悲天悯人的气质，还真是深深的感染了这些在场的人手。
“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毕竟，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玩物就害一条命确实是有伤天和！”
“师师姐姐说得对，日后我们再也不买这些东西便是了！”
“怜儿姑娘说的是，这天下可把玩之物不计其数，我等本是清贵世家子，何必要沾染这些血腥之物！”
作为花魁，吴怜儿自然也有无数的支持者。
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已经有无数人开始跟风献媚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献媚者越来越多。且不论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是不是出于真心，反正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这整个大堂里几乎所有人都开始附和了起来。
听着那众口一词的声音，坐在角落里的王朝安脸都黑透了。
握在手里的那把象牙雕刻的扇子，现在这个时候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无形的讽刺。
这东西本来就是附庸风雅的产物，甚至他自己都可以想象，但凡他敢把这东西给拿出来，估计立刻就会有无数的人要求他把这东西交给老和尚。
“这位兄台，你看你携带了这么多的牙雕之物，难道你就不觉得自己满手血腥吗？大师都已经说了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自己一点觉悟都没有吗？”
就在他准备悄悄溜走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忽然猛的蹦出了一句。
我尼玛！
看着四周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群，王朝安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就是啊兄台，此物上上下下沾染的全是血腥，你把这东西留在身边，实在是不祥啊！”
“诸位听我一言，这些东西不管怎么说也是价值不菲，若是这位先生不是自愿的话，此物不超度也罢！”
老和尚身边的一个弟子虽然认出了王朝安，但是此刻，看着老和尚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这家伙果断的来了一个选择性遗忘。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看向王朝安的时候，这眼神之中已经全部都满是鄙视了。
这玩意儿的确是价值不凡，但是，这樊楼本来就是汴梁城里有名的销金窟。
在这些人的眼里，这东西哪怕是再怎么贵重也不过就是一件玩物罢了。
尽管人群之中也有很多人，现在这个时候对于老和尚这种行为有点不耻，不过，要说让他们公开反对，他们却也不愿意因为这么一件玩物。而在众人面前出丑。
此时此刻，看着王朝安和他身后那些伙计们手里捧着的那些牙雕制品，这些人的心里面可满是幸灾乐祸。
现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的，那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损。
王朝安这下子算是被架在火上烤了，他手里的这些东西要是不交出去的话，恐怕，想把剩下的那些铜器卖给这些人，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就是几个小小的玩物吗？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要拿给大师超度的！”
在这种诡异的压力之下，王朝安终于有点受不了了，强忍着那种发自肺腑的肉疼，一咬牙一跺脚直接挥了挥手。
“真、真给啊……”
这下子，王朝安身后的那些伙计们都有些不舍得了。
这可是他们真金白银买来的，原本是想着拿到这里来给那些贵人们看看，没准还能卖个好价钱，现在这个时候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东西不但没卖出去，而且现在这等于是白送了呀。
不说这玩意儿原本能卖多少钱，光是本钱算起来，这玩意儿最起码也是价值几百贯了……
“少废话，让你给你就给！”
无论是再怎么不舍，此刻王朝安也只能咬着牙硬上了。
为了那些铜器的销路，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是心痛的想要滴血，他也只能在脸上装出一副笑脸来。
“阿弥陀佛！施主果然是宅心仁厚！”
听王朝安这么一说，一旁伺候的小和尚也立刻笑着走了过来，手捧一个托盘，高高举起放在王朝安的面前。
最后看了一眼这些好不容易才弄到手里的东西，王朝安也只能强忍着肉疼，把他们全都放在了托盘上。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这十几件上好的牙雕制品，价值数千贯的东西，就这么离他而去了……
“咦，这不是王相公府上的王管事吗？王管事此举，可是受了相公的授意？”
他这边前脚才刚把东西交上去，后脚忽然有人认出了王朝安的身份。
这下子，王朝安更加的尴尬了……
原本还想着，这时候能够借用王府的名头把这东西给要回来，可是现在被人当众点破王府的身份，恐怕这些东西是真的彻底跟他无缘了。
当然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比这个更难受的是他手里剩下的那些东西。最起码几个月内是别想在汴梁城里出手了。而且就因为这些婊子们今天晚上的一番表演，恐怕从今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象牙制品的价格恐怕要一降再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