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新生
周家一连串的算计,宋溪溪暂时不知,正头疼的看着面前闹腾的芽儿:
“……你不要我的卖身契,不肯让我服侍你,倒是从外面弄回两个来,原来是嫌弃我年纪轻轻笨手笨脚……你早说呀,你早说我就在外面待个十几二十年再回来……”
这是芽儿第一次使小性子,宋溪溪一开始还挺新鲜,只是被唐僧念经似的来回念叨了不下十遍,她是孙悟空也受不住啊。
“刚才不是说过了,带她们回来是另有用途,不是为了贴身服侍我。”
芽儿哪里肯信,小眼神无比幽怨:“今儿个带回两个,明儿个带回三个,日后指不定要带回多少个,牛家的屋子都塞不下……”
这一番控诉,像极了无辜少女被渣男欺骗感情,在外面拈花惹草还死不悔改。
宋溪溪嘴角直抽,感情解释了几番白解释了,这丫头都要把牛角尖钻穿了。
见她不说话,芽儿自觉猜中了,巴掌大的脸瞬间鼓成了肉包子:
“反正我也是你一时心软捡回来的,在你心里连二百五一根狗毛都比不上,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我哪里有资格干涉,你就当没听见我说的话。”
说罢,她没勇气待下去,丢下一句“我去找夫子”的话,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宋溪溪揉了揉额角,脑子还懵得很,实在想不通芽儿到底跟她闹什么。
这时,宋五福回来了,她顾不得多想,单独把老爷子请到房间,极力游(忽)说(悠)道:
“爷爷,咱们女子学堂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明年来念书的学生只多不少,光许夫子一人怎么教的过来。”
宋五福瞥了孙女一眼,哼道:“一回来就给爷爷找事做,你带回来的两个人,就是你给学堂找的新夫子?”
宋溪溪赶紧拍马屁:“爷爷英明,一下子就猜着了!”
宋五福憋着没翘起嘴角,严肃的表情还挺能唬人:“许夫子会诗文,会算术,教那些小姑娘绰绰有余,这两个人能教的,怕不是一般的东西吧?”
宋溪溪惊讶于老爷子的敏锐,如实说出自己的打算:“苗娘子擅长盘发和妆容,肖婆婆是接生技艺高超的稳婆,这两门技艺很适合小姑娘们学。”
宋五福一听,险些拽断自己胡须:“适合小姑娘们学?这接生哪里适合了?你敢在她们爹娘面前让他们的闺女学接生,看他们追不追着你骂!”
他本来想说追着打都是轻的,想起这妮子又是神力又是习武,村里人连开玩笑都小心翼翼地样子,他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挨打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这里,宋五福看向小孙女的眼神渐渐变得不对劲。
这妮子真是越来越虎,啥都敢想,啥都敢干,还不惜把他这个爷爷拉下水,也不怕把他这条老命折腾掉。
“爷爷,咱们先试试呗,不让小姑娘学,让小嫂子小婶子们学也一样。总之有一门技艺在手,怎样都不亏,这夫子都是现成的。”
宋溪溪也不愿老爷子为难,并未限定学习的对象仅是小姑娘。
宋五福觉得让小媳妇们学还行,却依然不看好:“那些妇人要下地干活,操持家务,谁有闲心学这个,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宋溪溪点点头:“能有一个愿意学也不错,肖婆婆接生的技术没人继承太可惜了。”
她没有见识过肖婆婆的能耐,但是能在短短三年时间里,偿还一百多两银子的赌债,足以证明请她接生的人家非常多。
如此抢手的稳婆,不正好说明她接生技术好?
堂屋里,苗娘子和肖婆婆不敢落座,对同她们说话的张小妹一口一个老太太,恭敬的态度让张小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芽儿时的情景。
张小妹很清楚小孙女的性子,不可能事先一句话没有,就突然弄两个人回来做服侍她。
因此是以客人的态度对待二人:“我就一个寻常老婆子,可别叫我‘老太太’,传出去人家会笑话。”
苗娘子和肖婆婆哪敢呐!
来到宋家看到宋家的土房子,二人心里震惊归震惊,但想到宋溪溪一个十岁的姑娘,能不眨眼的掏出十二两银子买下她们,宋家在她们眼里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份未知的神秘,让二人很不安,潜意识里想要得到一家主母的认同,才好在这里站稳脚跟。
就在二人胡思乱想之际,房门打开了,宋溪溪走到她们面前,说出了对她们的安排:“以后你们就是女子学堂的夫子,给学生们传授各自的技艺。”
这话,无异于一记重磅,敲得苗娘子和肖婆婆回不过神来。
紧接着,宋溪溪又是一个大饼兜头砸下来:“只要你们好好教导,我会归还卖身契,到官府解除你们的奴籍。日后你们是去是留,全凭你们自己的心意。”
苗娘子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姑、姑娘,奴、奴婢这样的身份,怎、怎能玷污学堂那样的圣地,给学生们做夫子?”
宋溪溪反问:“什么样的身份?你不也是人?靠自己的能力传授技艺,怎么就玷污学堂了?”
苗娘子蓦地红了眼眶:“奴婢是人,原来奴婢也是人啊……”
宋溪溪任由她哭泣发泄,目光落在肖婆婆身上:“你接生的技艺是家传的,希望你能摒弃‘不可外传’的观念,好好教导你的学生。”
肖婆婆如梦初醒,“噗通”一声跪下来:“姑娘的大恩大德,老婆子没齿难忘,必当尽心尽力,将一生所学毫无私藏的传给学生!”
她接生的本事,是家传的不假,却没有不可外穿的规矩。
哪怕有,她人都快入土了,至今没有传人,带到地底下去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教给学生们,算是给自己积德了。
肖婆婆愿意倾囊相授,苗娘子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她遭遇了白眼狼,被人算计才落得如此下场,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从此她不再是任人打骂驱使的奴才,而是受人尊敬的夫子。
人和奴,她自然想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