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借尸还魂
《晋史·农政全书》载:景德十三年,永州、许州、隶州、安平、邺阳等五府连年久旱,五谷绝收,人庶流迸,民之饿殍者不可胜计。
骄阳似火,热浪阵阵,整片天地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蒸笼,沉闷闷的教人喘不过气来。
“溪溪,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娘一眼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昏暗杂乱的屋子里,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姑娘了无生气的躺在床板上,露在外面的小胳膊骨瘦如柴,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表明她还活着。
瘦脱形的年轻妇人趴在床上,发出一声声痛哭的哀嚎。她紧紧地抓住那只犹如鸡爪般的小手,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女儿的命一样。
好吵——
似醒未醒的宋溪头疼欲裂,像是在被无数个锤子敲打,让她恨不得以头抢地。眼皮重如千斤,连睁开都做不到。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兴奋的叫喊:“花儿,花儿,有水了,溪溪有水喝了!”
痛哭中的牛花儿精神一振,对昏迷中的女儿激动的说道:“有水了,溪溪,你爹找到水了!”
话音刚落,一个满身泥污、胡子拉碴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干枯的手上稳稳的端着一个破碗,碗里盛着大半碗水。
这水看起来有些浑浊,碗底沉淀着黑乎乎的泥沙,泛着一股子泥腥味儿。
牛花儿下意识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伸手迫不及待的接过碗,却舍不得喝一口润一润几乎要裂开的喉咙。
连续两年大旱,湖泊河水早已干涸。逃难的路上,难民们为了一口水打得头破血流甚至是你死我活,哪有资格嫌弃这碗带着泥的水。
“花儿,你小心点喂,别把溪溪呛到了。”宋财小心翼翼地抱起昏迷不醒的女儿,让她小小的身子靠在自己的怀里。
牛花儿半跪在床上,将破碗凑到女儿的嘴边:“乖宝儿,快张嘴,喝了水你就能好起来了。”
半昏半醒的宋溪正觉得嗓子火烧火燎的疼,突然感觉到嘴唇上传来一股水润的凉意,她下意识的张开嘴,迫不及待的吞咽起来。
“喝了喝了,溪溪喝了!”宋财激动的浑身颤抖,一个大老爷们瞬间红了眼眶。
牛花儿更是喜极而泣:“乖宝儿,溪溪,我的儿啊……”
两天两夜,整整两天两夜,女儿被吓晕后眼睛再也没能睁开过,连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弱。
哪怕他们夫妻不愿往最坏的方面想,也预料到女儿难以熬过这一关。
没想到之前怎么叫都叫不醒的女儿,竟然能够张嘴喝水了!
定是老天爷开眼,不忍心他们夫妇失去唯一的孩子,大发慈悲让溪溪好起来了。
屋外,身上挂着几个水竹筒、正喘着粗气的宋五福听到儿子儿媳的哭声,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老天爷啊……”
宋财和牛花儿不知道老父亲误会了,急切又紧张的呼喊着双目紧闭的女儿:“溪溪,快醒醒,快睁开眼睛看看啊……”
勉强解渴但依然头疼的宋溪烦不胜烦,猛地睁开眼,瞪着聒噪不已的夫妻俩暴躁道:“叫魂呢!”
话一出口,她顿时愣住了:这软绵绵的小奶音是咋回事?
再一看眼前两张陌生的脸及其十分复古的装扮,宋溪终于意识到不妙,低头悄悄的打量自己柴火棍一样的瘦胳膊细腿,心里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不是死而复生,是借尸还魂,这根本不科学!
“醒了醒了,乖宝儿醒了,太好了,太好了,老天爷开眼呐!”宋财和牛花儿没有察觉到女儿的异常,见她睁开眼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从未被人如此重视的宋溪无所适从,既不敢说出真相,怕被夫妻俩当作杀死女儿的凶手,也不敢接受这份深沉的舐犊之情,一时间沉默下来。
宋财见状,轻柔的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怕被看出不妥来,宋溪慌张的抱住脑袋:“这里疼。”
依然是软绵绵的小奶音,让她很不习惯。
“应该是昏迷太久了,爹给你按按,一会儿就不疼了。”宋财露出心疼的神情,朝着宋溪伸出满是污泥的手。
宋溪下意识的躲避,倒不是嫌弃他手脏,是不习惯被陌生人触碰。
牛花儿见状,一把推开愣住的丈夫:“去去去,乖宝儿最爱干净了,手脏成这样就别怪乖宝儿嫌弃!”
说罢,她自己轻轻地给宋溪按揉起来:“你爷爷找到了一口老井,只是里面早就干了,你爹下井好不容易把底下的淤泥清理干净,才给你弄到了大半碗水。”
宋溪若有所思,猜测这里干旱严重,以至于喝口水都这么费劲。
若真是这样,恐怕吃饭都成问题,看面前一脸病态的夫妻俩就知道了。
思及此,宋溪心里沉甸甸的,对未知的前路充满了担忧。
宋财和牛花儿对视一眼,显然发现了宝贝女儿的异常。
乖宝儿自幼娇气,稍有不顺就会抹眼泪。昨日还是被那帮遭天杀的玩意儿吓晕的,按理说醒来后会狠狠地哭闹一番,不该如此平静才对。
难不成是吓过头了,还没有回过味儿来?
夫妻俩如此想着,但是都不敢提这茬,就怕女儿想起昨日看到的残忍画面,再次吓出个好歹。
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看小孙女最后一面的宋五福走进来,看到的就是小孙女在发呆,儿子儿媳大眼瞪小眼的一幕。
大悲大喜之下,老爷子大叫出声:“小妮儿,你好了?”
宋溪吓了一跳,随即眼眶一热,飚出两行泪。
不,不是,她竟然吓哭了?
没等宋溪想明白,一大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疯狂的涌入脑海,刺激的宋溪“啊”的一声尖叫,抱紧脑袋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伴随着尖锐的刺痛,一道欢快的电子音在宋溪的脑子里炸响:【检测到sss级超强精神体,神农养成系统001开启自动绑定模式,绑定倒计时——十、九、八……三、二、一,绑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