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失踪的画家
“罗伯特！罗伯特！”
阿肆站在一间公寓门口，不停拍打着木门，呼喊着屋主人的名字，可他无论怎么敲门按铃，也没有人回应。
“会不会又去博物馆临摹去了？”
我回想起第一次遇见罗伯特先生这个奇怪的画家时的场面，不由得问道。
“应该不会，他之前说临近圣徒节，必须加班加点完成客人预定的英雄王雕像，还邀请我来欣赏成品来着。”
阿肆装作表情自然地回头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目击者后，便打了个响指，将门锁用魔法打开了。
画家罗伯特的屋子还是老样子，橱柜的格子里摆满了造型奇特的艺术品，墙上挂着画框和各种动物的标本。
这间屋子不大，阿肆很快就将所有角落搜寻了一遍，都没有见到罗伯特的踪影，而且看样子这个画家的生活也比较清贫，阿肆没能从抽屉和衣柜里搜出什么值钱的玩意，表情有些扫兴。
我们顺着楼梯来到地下的画室，画室和我记忆里也没有什么差别，四周摆满了盖着白布的画作，唯一不同的是，此时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粉末，粉末中掺杂着细小的碎石，粉末堆上面还印着杂乱的脚印，看样子是雕刻遗留下来的碎屑。先前靠在墙边的那块长方体大理石不见了，看样子罗伯特已经完成了他的作品，并且已经被订购的顾客去取走了。
“奇怪，地上这是什么？”
我注意到被粉末铺满的地面上，有一些暗红色的纹路，阿肆听见我的声音，将视线投了过来。
阿肆蹲下来，用手拨开附在地面上的粉末，那些暗红色的纹路断断续续，好像被人刻意抹除了一样，只留下些许构不成完整图案的凌乱痕迹。
“这应该是某种仪式的法阵，但是被人销毁了痕迹。”
阿肆抚摸着地面上大块焦黑的斑驳，正是这些突兀的黑色斑驳把原本的暗红色图案掩盖住了。
阿肆又将画室各处全部检查了一遍，墙边画作的白布也被他通通掀开，画纸上的内容令人触目惊心，这些画作用鲜艳浓烈的色彩描绘了以宗教战争为背景的种种血腥场面，不同装束的骑士和信徒之间厮杀惨烈，血肉横飞，光是看着就让人仿佛置身战场般毛骨悚然。
“这家伙，不简单啊。”
阿肆倒是没太在意这些触目惊心的画作，他站在画室中央，低头认真研究着地面上混乱不堪的痕迹。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问道。
“不知道，但我想，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阿肆转身从地下画室离开，回到一层，在经过通往门口的短走廊时，他停下了脚步，驻足在那对栩栩如生的老鹰雕像前。
“你要偷掉吗？”
我看了看阿肆，又看了看那雕像，猜测道。
“罗伯特估计不会再出现了，这些东西现在都是无主之物，这不算是偷。”
阿肆双手捧着老鹰雕像的底座，猛地抬起，一时没有收住力，倒退了两步，他脸上随即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怎么了？”
我问道。
“比我想象中要轻。”
阿肆换成一只手托着雕像，掂量了一下。
看见那雕像在阿肆手里轻得就像一块面包一样，我便想上前试试那个雕像到底有多重，可就在这时，阿肆忽然脱手将那雕像摔在了地上。
雕像破碎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朝地上望去，那个老鹰的雕像断成了几截，双翅和头部都从身上分离了。
“你这是干什么？”
我望着蹲在地上对着雕像碎片挑挑拣拣的阿肆，不解地问道。
“奇怪，这是什么材质，居然是这种颜色。”
阿肆拾起一块雕像碎片，碎片颜色呈猪肝色，阿肆在手中抛了抛，那块雕像碎片轻得就像泡沫一样。
“这雕像里面为什么还会有骨骼啊？”
我凑了上去，看见雕像的残骸断面上露出一截醒目的白色。
“这不是雕像，这是被石化的标本，不，也可能不是标本，是活物，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有工艺能够造出如此逼真的眼睛，这个罗伯特到底是什么人？”
阿肆将那些雕像的残骸一片片拾起来观察，自顾自地分析道。
“石化？”
“没错，石化，这雕像内部的肌理，和活的老鹰一模一样，但是摸上去就和石头一样，这雕像恐怕就是中了石化魔法的老鹰。”
阿肆站起身，又将墙上挂着的几只鱼类和野兽头颅取了下来，果然，这些看上去像标本一样的装饰品，摸上去都和石头一样坚硬，但是摔碎了却又露出和动物体内一致的构造。
“他用石化魔法保存动物标本，还真是有创意。”
阿肆望着一地的雕塑碎片，点了点头赞赏道。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爱好吧。”
阿肆推开门，从罗伯特的屋子里走了出去，我也紧随其后。
此时的街面上很热闹，明天就是斯奥许大陆上最盛大的节日之一，圣徒节，这是为了纪念以秩序神教的英雄王为首的人类勇士们击退恶龙的节日，也是为数不多，斯奥许大陆上不同国家，不同宗教会一起庆祝的节日。
此时此刻，获准休假的人们正在如火如荼地为了第二天的节日布置着街道，道路两旁挂上了华美的彩灯和绸缎，信徒们将鲜花和圣水洒在街道上，明天在克尼斯城里会有一场盛大而隆重的游行，所有参与游行典礼的人们都会将会受到神明的祝福。
走在街道上，我和阿肆遇到了几位穿着圣服的信徒，聆听了他们唠叨的祷告和祝福后，我们收下了他们分发来的，秩序教会特制的十字护符。
“何安……珍妮……罗伯特……幽日……圣徒节……哼哼……他们究竟在暗处密谋着什么呢？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呢？真相和结局到底是什么呢？我真是好奇啊！”
阿肆手里把玩着那个银色的十字护符，口中念念有词。
“又有谁能够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呢？”
我也不由得感叹道。
“卡洛斯。”
“怎么了？”
“你对幽日有多少了解呢？这个三百年前就飘荡在斯奥许阴影里的组织，你曾经有没有接触过呢？”
阿肆望向我，开口问道。
“说出来你可别吓一跳。”
我与阿肆对视着，心里明白，总有一天要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可不会吓一跳。”
阿肆笑了笑，说道。
“也别生气。”
“你是我身边最后一个朋友，我怎么会生气呢？”
阿肆自嘲般摇了摇头。
“我就是石三。”
我就这样望着他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的表情从从容，变得呆滞，最后转为惊诧。
“什么意思？”
阿肆好似没听懂一般，又问了一遍。
“我就是石三，石三就是我。”
我望着他总是充满自信和智慧，现在却又陷入迷惘的双眼，又说了一遍。
“《幽日行动纲领》……是你写的？”
阿肆迟疑了片刻，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也不是。”
我笑了一下，答道。
“是也不是？”
“情况很复杂，简单来说，石三是我在虚无零界不小心产生的一个分身，而且我对他的所作所为，几乎完全没有记忆。”
“那你……”
“你还记得龙崎吗？”
“都玲奈的老师？”
“没错，她有一天私下里找到我，给了我一本手记，啊，和你描述的那本《幽日行动纲领》很像，是个粗制滥造的小册子，里面写着我那个分身，也就是石三，在斯奥许的日记。”
“龙崎？她也是幽日的人？”
阿肆脸上再次露出震惊的表情。
“也许是，说实话，我也是在听了你的故事之后，才知道有幽日这么一群家伙存在的。”
正是听了阿肆的故事，我才有了对龙崎老师身份的猜测，不过那个家伙现在应该还在日月城，恐怕与我不会发生什么瓜葛。
“完全没有看出来……这些幽日的家伙……”
阿肆沉吟了片刻，很快便从震惊中脱离出来。
“石三先生，就让我们好好期待明天即将上演的好戏吧！”
阿肆拍了拍我的肩膀，轻笑着说道。
“我现在叫卡洛斯，那个名字早就不用了。”
我撇了他一眼，嫌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