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日之寒
冰柱砸下来的瞬间，姜黛突然有一秒后悔。
为什么要救程灵薇？
这人平时不是和她最不对付了吗？
但下一秒，她就没时间想这么多了。
巨大的重量压下来，把她几乎砸得稀碎，身上哪哪儿都在发痛。
也许是快要死了，冰冷刺骨的环境之下，她居然感觉周身温暖起来。
也许是要上天堂了吧，她救了一个人，上去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她这么想着，身上的热流在五脏六腑游动，越来越炽热。
到半分钟之后，她才觉察出不对劲出来。
热流不断在身上涌动，朝着她的手臂汇合而来。
压在身上的冰块在不断融化，空出一人的位置来。
她抬起酸痛的手臂看一眼，食指指尖居然点燃了一簇火苗。
它在冰冻的世界里，显得那么渺小，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熄灭。
无意识将注意力放在上边，身上的热流不断向其间涌动，姜黛溶出一人高的空间，缓缓站了起来。
痛！
痛得要死，一站起来，她心里只剩下这个想法。
摸索了一会儿，她将精神力集中。
巨大的能量向之间汇集，她颇有趣味地看一眼。
“呲呲。”
一声响，周边的冰柱轰然融化，烈烈火光，直指天际。
姜黛没忍住露出一个癫狂的笑。
有点牛啊，自己这个技能。
窗前站着的王思思迟缓地回头，视线和她对上。
那双眼睛里再次恢复了空洞。
她身边的女人不见踪影，只剩黑衣女和她站在那儿。
两人静默不语，直直望向她。
照往常，姜黛已经被盯得发毛了。
但现在，她可没空想那些东西。
身体里的热流涌动，像是把她的思维都带得活跃起来。
她指尖一点，破损的窗框燃烧起一圈火焰，越烧越高，挡住了向外的视线。
仪式被打断，王思思转过身来，死死盯住姜黛。
她的声线毫无起伏，冷冷说着：“滚开。”
“我偏不。”姜黛笑得娇憨，“你不停下吗？”
她看起来没有丝毫畏惧和害怕，甚至隐隐能从那双红瞳里看到兴奋。
和那些人都不一样，一看到她就会害怕的人。
王思思歪头，困惑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停下？”
姜黛舔舔嘴角的伤口，尝到腥咸的味道。
她嘴角一咧，回答：“你刚才是打算做什么？”
“想要毁灭这个房子吗？”
她问着，周身涌动着疯狂的气息，随着身后火焰烧啊烧。
“不是很害怕吗，血。”
她抹一把唇角的伤口，把手伸到她眼前，“害怕吗？”
王思思摇头。
她困惑地停顿了一分钟左右，呆愣愣地抬头看向姜黛。
“不怕。”
“为什么？”
“只是一点血。”
她说出来的话冷血无情，“我已经把蕾蕾姐和茉茉都杀了。”
她无辜地歪歪头：“她们活得太痛苦了，蕾蕾姐每天都在抱怨为什么学校那么多麻烦事，茉茉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天天都在吵架。”
“她们很痛苦，所以我帮她们了结了人生。”
王思思双手在胸前做着祷告，像一位虔诚的信徒。
“秤阳街的人们都不幸福，他们不分昼夜地抱怨、咒骂。”
姜黛静静地看着她，女孩的眼神聚焦一瞬。
“所以我要帮他们解决这个困难。”
解决困难，是这么个解决法吗？
姜黛差点都要被她带偏了。
这哪儿是纯真无邪的少女啊，这是活阎王啊。
她活这么久都没见过的活阎王！
她的长篇大论结束后，静静看着姜黛。
空洞的眼神中，姜黛居然品出期待的味道。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试探性地问了一嘴：“那你能不能不帮忙？”
似乎这句话点燃了王思思的怒火，她身后寒风猎猎作响，寒意扑面而来。
姜黛不甘示弱，她指尖一凝，身后的火焰向前冲去。
她没来由地哼笑一声，朝王思思冲过去。
“没有人能替他人决定生命什么时候终结。”
姜黛飞身而起，火焰将飞过来的冰锥融化，她毫无压力地来到了王思思身边。
小人被出现的人吓到，她向后退一步，立马感受到炽热的温度。
烈火将两人包裹在内，圈出一个狭小的位置。
她转头去看置身事外的女人，但对方不知什么时候不见踪影，方才的位置已经空荡荡。
没人教她怎么面对这样的战斗，在掌握这个能力之后，除了那人没有谁能这样到她身边来。
王思思一慌，胡乱攻击着，冰锥朝着对面的毫无章法地砸过去。
但在到她面前，那些冰锥已经化水，完全消失。
她面露惊恐，被来人揪住，脖颈处一痛，眼前开始一片恍惚。
到底还只是个孩子，眼看着她过来就乱了阵脚。
还说要毁灭世界，大概率是被先前那个人教唆的吧。
姜黛想着，收了身后的大火，提着人来到了门口。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真相。
程灵薇最先反应过来，察觉到她手里的人还有鼻息，立马伸手去夺。
姜黛身子一歪，拦住了她的动作。
“你干什么，不杀了她等菜吃呢？”
她气急，怒骂道：“你刚才要不是运气好，现在已经成了她的刀下亡魂了，现在还可怜呢？”
“关你屁事。”姜黛撂下这句话，提着人向下走去。
在楼梯转角，她看见扭曲趴在地上的男人。
他脑袋被捅了个大洞，血涓涓向外流，脑花飞了一地，场面血腥又恶心。
是被她送出去的那个男的。
应该是太害怕了，所以没跑远，就这么死在求生路前。
想起那个毫无感恩之心的人，姜黛不由得脸一沉。
她用命救的人，见到她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感谢，而是要杀了她手里的人。
上位者理所当然地认为一切都以他们为首。
姜黛提着人下楼，饶启从后面跟上，问她有没有事。
“没事，”她回答，视线不自觉向后瞄，“怎么处置她？”
后边空荡荡的，没有人跟上来。
她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态，居然觉得程灵薇会过来道歉。
她自嘲地笑笑，问：“除了死刑，还有其他的处罚方式吗？”
“终身监禁，或者成为免费劳动力。”
“听起来糟糕透了。”
异能界这个吸血虫。
她转而问：“终身监禁是怎么个监禁法？”
“流放空境，一个只能从外面打开的牢房，里面是广阔无垠的空间，没有时间的流逝、也没有任何生物。”
听起来真是个荒凉又寂寞的地方。
姜黛看看手里的人，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