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迟来的道歉
医务室。
有了几个病患之后这地方比之前热闹多了。
还没进门,姜黛就听到了牛江在训斥自己的手下。
他这人还这是,无论是在哪儿都不得安生。
推开门,那山芙看到她,眼前一亮。
“黛黛!”
牛江肉眼可见的气势弱下去,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人现在像只王八一样缩回被子里。
小弟不长眼,着急问:“老大你怎么了?”
姜黛自然是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但不急于一时。
她把买回来的粥放到床头,人站在床尾看着那山芙。
精神好多了,但嘴唇和脸还是泛着白,看着病恹恹的。
像只小狗一样摇头晃脑的,很是激动。
饶启:“没什么大事,养几天就好了。”
姜黛:“检查过了吗?”
那山芙抢答:“检查过了!”
她的声音欢快极了,全然不像昨天挨过打的样子。
“今天还吃了小启煮的粥,真的很好吃,下次黛黛你试试,一定会喜欢上的!”
闻言,姜黛看向他,对方别过脸,耳尖却是红的。
想不到饶启居然是有点人夫属性在身上的。
既然吃过饭了,那就该干点正事了。
姜黛的视线落到邻床,那里的人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避免被她注意到。
小弟疯狂拉扯他的被子:“老大,那个废物在看你!”
牛江心里焦灼,还偏偏遇上这么一个猪队友。
生怕她不知道他已经醒了是吧?
他心里骂娘,那人先出了声。
“牛江,醒了就别捂着了。”
他身体瞬间僵硬,惶然地藏在被子底下。
昨天的事饶启并不知情,连同那山芙也是,两人一脸懵逼地看着姜黛。
“黛黛……”那山芙蹙眉看着她。
不是说了最好不要招惹牛江吗?
姜黛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她抬高声音,“牛江,再装死我现在就过去了。”
话里的威胁意味明显,迟钝如那山芙都听出来了。
小弟颤颤巍巍地跳出来:“这……这里可是……可是医务室!”
“哦!”姜黛附和着点点头。
她嘴角快速扯动了一下,看上去非常不耐烦。
“校医出去吃饭了,这里没有监控诶。”
尾音上扬,她甚至轻笑了一声。
“牛江,你确定还不起来吗?”
光明正大的威胁!
这是胁迫!
牛江内心咆哮,人很诚实地掀开被子。
他一脸不情愿,坐起来也没敢看她。
昨天被碾压的场景历历在目,先不说丢不丢人,肉是痛得要死。
她刚才话里的意思就是想锤他,昨天当着导师的面都敢动刀,现在在这儿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先前招惹她无非是因为这人碍了女神的眼,一看上去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
牛江喉咙一梗,说不出话来。
“终于舍得起来了啊。”姜黛拉过椅子,“还记得昨天答应过我什么吗?”
她语气带笑,不清楚的估计还以为两人之间关系亲密。
他当然记得,但要是和那个傻子道歉,岂不是……
“怎么?”姜黛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手上把玩着闪着寒光的刀。
那形状,不正是昨天架在他脖子上那把吗?
纵使心里一座大山阻隔,牛江还是不情不愿开了口:“记得。”
“那现在就开始兑现吧。”
她人放松,往椅背上一靠,在牛江看来却和阎罗王没有什么区别。
看看一脸懵逼的傻子,他心里那道坎还是跨不过去。
那可是,大家公认的傻子,和她道歉……
他咬牙,再看看姜黛颇有趣味的眼神,猛地从床上起来。
在那山芙不知所云和饶启警惕的视线中,他别扭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头深深低下去。
声如蚊呐:“对不起。”
由着姜黛的不同寻常,房间里安静了不少,他的这句话就显得格外清晰。
空气一时间陷入无尽的尴尬和沉默里。
饶启怎么也想不到,牛江会和那山芙道歉。
他不自觉看向床尾坐着的人,对方朝他挑眉,非常得意。
姜黛挑剔道:“太小声了,听不见。”
牛江羞愤地瞪她,闭着眼大喊一声:“对不起!”
道歉声在房间里回荡不绝,来来回回仿佛把天花板都震颤了。
饶启怔愣,后知后觉地看向病床上的那山芙。
她惨白着一张笑脸,大大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呆呆的放空着。
“怎么了?”他紧张地凑近,女孩子豆大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她无声地哭着,眼泪不停滚落。
“小启,呜呜,他,”她话不成句,却还在说着,“他和我道歉,是不是意味着我不是傻子啊?”
以前牛江带着头欺负她,有事没事就找她的麻烦。
还一直叫她傻子,让大家都叫她傻子。
她知道自己有地方和别人不一样,但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是他们口中的“傻子”。
一开始她很委屈,久而久之,就算再有人怎么叫她傻子她都没反应了。
但心底的不甘和委屈,并没有因为时间的迁移而消散。
它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被深深压在了某个角落。
但现在,始作俑者和她承认错误。
这些年的委屈猛然爆发,她被铺天盖地的情绪挤压,哭得不能自己。
牛江只是好奇地偷看一眼,但只是一眼,人就被定住了。
以前欺负她的时候,她也会哭,但绝不是现在这样的。
姜黛踹一脚他的腿,抬眼示意继续。
心里的别扭消散了不少,他磕磕巴巴地开始道歉。
“对不起,我以前不该叫你傻子,也不该叫人欺负你。”
“不该带头孤立你,用口香糖黏你的头发……”
一桩桩一件件,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姜黛听着都觉得窒息,这人还真是个惯缺德的。
人事儿是一件不干。
她心里不爽,脚下又是给他一击。
力道很大,专对着他的膝窝去,牛江被踢跪在地上,罕见的没有喊痛。
他跪着,似乎难以接受曾经的自己,抱着头,整个人被负罪感包围。
那山芙抱着被子泣不成声。
这一声道歉来得太迟,但对于那山芙来说,却是对过去的交代。
她的那些伤口,得到了迟来的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