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表妹上位文里的正妻
陈述确是端方君子。
早在确定彼此心意、知晓自身与宋浅蕊之间的差距时，陈述便寻了宋父，许下五年之期。
等五年，他若及第，必将头戴金冠帽，前往宋父求娶宋府嫡女。若他折戟沉沙，仍旧为一介白衣，定不误宋府嫡女觅良人。
只求宋父给他五年时间，再留宋浅蕊在家五年。
其实，以宋浅蕊对他的情谊，他大可哄着宋府众人，用宋父的全力栽培，等一个榜下捉婿，找一个平定侯府一类的妻家。
至于宋浅蕊，又与他有何干系？宋府还能大声囔囔他与宋家嫡次女有染？
一般男子虽不至于如此背信弃义，但对于女子的爱慕，以及基于这种爱慕对他们的好，大多暗鸣得意，而后照单全收，最后装傻充愣、扮聋作哑。
陈述却选择找向宋父，和盘托出。
也不知该说他傻，还是叹一句赤忱。
起码可以知道，宋浅蕊不是一头热，陈述是有在爱护她、为她着想。
当然，如果他知道宋家上下都不在乎家室，自己白白给幸福加了一段考验，恐怕会嘴角泛苦。
总之，两人确实都对彼此有情，两情相悦，只等陈述金榜题名，登门求娶。
宋母一听，当即捶了宋父好几下。
“这么大的事，你瞒我！”
宋父抓住她的手，哄道，“平之是个好孩子，但未来之事不可定，说与你听，你平白多了烦忧心事。”
换作一人，恐怕已被宋父的话哄得心花怒放、双眸含情。
然而宋母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两个女儿，一想到大女儿，又是一声哭嚎。
“若儿可怎么办！”
最后，拖了半年余，宋母把整个京城的儿郎都找遍了，不是品行不佳、内宅情况更复杂，就是惹不起平定侯府，对宋家敬而远之。
兜兜转转，竟没有一个如意郎君。
看来看去，居然还比不得霍成骁。
毕竟霍成骁要家室有家室，要相貌有相貌，又有功勋在身，房内连妾室都没有。
如果不是平定侯府内宅复杂，看的人心烦，霍成骁简直是宋母心里的最佳女婿。
对比起其他人，宋母对霍成骁的接受程度，反而上涨了不少。也终于明白，这世道，她能捡到一个宋衾风，为何这般让人艳羡。
眼见着浅若过了十八岁生辰，还没有一个媒人登门，仿佛众人都默认浅若要嫁进平定侯府，宋母的一口气卡在喉间，膈应着人。
浅若的闺誉，算是被平定侯府毁了。
反观平定侯这个一根筋的武夫，不仅没有心怀愧疚，反而时不时登门拜访，一副终于要和宋父结成亲家的乐呵模样。
宋父哭笑不得，心底倒是对平定侯府的接受程度高了些。
——不管如何，宋府和平定侯府的关系，是可靠的。只要宋府在一天，浅若在平定侯府的日子都不会难过。
宋父抬首，望向皇宫的方向，眸子里闪过忧虑：不知这个决定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再三问过浅若后，宋府最后还是捏着鼻子认了这桩婚事。
至此，宋府和平定侯府正式联姻，一年后完婚。
一切尘埃落定，和剧情走向大同小异，浅若也不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受。
现在表小姐许芊芊还未进府，霍成骁这个未婚夫对浅若敬重有加。
撇开未来不谈，在这个时代，霍成骁算是个很好的未婚夫。
浅若想到“宋浅若”的郁郁而终，忍不住想：那个温柔如水、端方秀雅的女孩子，也许早就喜欢上了霍成骁，才会在旁观霍成骁与许芊芊的爱情时，越来越不开心。
她是个真正温柔娴静至极的女子。即使心里不开心，也不会刁难他人，只会在心里种下一颗苦涩的果核。
果子枝繁叶茂之时，便是她香消玉陨之日。
如若不是平定侯府殿前求娶一事，误了“宋浅若”的闺誉，想必以“宋浅若”的性子，会对平定侯府退避三舍。她也会在宋父宋母的严苛挑选下，寻个端方清隽的君子相敬如宾地度过一生。
轰轰烈烈的爱情难求，细水流长的温情易得。
浅若顺从剧情走向，也是想知道，若“宋浅若”不爱霍成骁，不因为爱着霍去骁而选择默认许芊芊的存在，会如何？
许芊芊如剧情发展一般投奔平定侯府，此时离婚期还有半年。
然而不等浅若嫁入平定侯府，中间又生了一道波折，叫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的宋家人心被高高提起。
在浅若随母前往平定侯府做客时，平定侯府世子、霍成骁嫡长兄霍云生不慎落水，浅若下水去救。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衣裳尽湿地抱在一起。
虽是救人之故，难免遭人多舌。
浅若则是眉心微蹙。
她原本没打算自己下水，而是喊人，但不知为何，周围一个小厮都没有。
霍云生一个不良于行的病人、平定侯世子，身边怎一个小厮都没有？
等她将人救起来了，原本在宴会上言笑晏晏的贵妇贵女们，又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地。
与其相信是巧合，不如相信是有人故意设计。
她未曾得罪过谁，唯一值得让人设计的，就是身上这桩婚事。
这般想着，浅若的目光一一从周遭贵女脸上划过，尤其是领头的女子。
领头的女子姓秦，名宝珠，乃安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上头有两个兄长，下面有一个弟弟，身为安国公府小辈中唯一的女孩，秦宝珠可谓是被如宝似珠地娇宠长大，以娇蛮任性闻名京城。
最重要的是，秦宝珠和霍成骁是青梅竹马。
秦宝珠甚至为了等霍成骁，硬生生从十五及笄，拖成十七大龄。
在剧情里，秦宝珠可是恨极了抢了她位置的宋浅若，一直折腾到安国公府将她许了人家，才渐渐平息下来。即便如此，只要宋浅若参加宴会，秦宝珠必会前去冷嘲热讽。
最后宋浅若逝世，许芊芊上位，见到霍成骁对许芊芊的爱护，秦宝珠方才如梦惊醒——自己一直针对错了人。
当然，对于抢了她霍成骁正妻之位的宋浅若，秦宝珠也不后悔那般对她，只气恼自己被三人蒙骗，从而更加疯狂地对付许芊芊。
安国公府可不像宋府一样仅一介清流，宫里正得宠的淑妃是秦宝珠的亲姑姑，族内子弟纵横文武两道，是真真切切的世家大族。
对霍成骁和许芊芊两人来讲，秦宝珠是比宋浅若更有威胁力的存在。
等见到秦宝珠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时，浅若敛下眼睑，心里明悟。
未等她思及脱困之法，就听身旁一声低沉的轻咳。
只见浑身湿漉漉，被赶过来的小厮扶至素舆内的男子面色苍白，却难掩俊朗神姿。
众人一阵骚动。
霍云生早些年便名动京城，但深居简出，伤了腿后更是轻易不出门，外人着实不熟悉这个平定侯府嫡长子。
还以为杀得北狄闻风丧胆之人，会是青面獠牙的武夫之貌，谁知这般芝兰玉树，瞧着倒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可惜，伤了腿。
众人不由感叹命运弄人，心思各异地围观这一幕。
霍云生先是向浅若拱手致谢。
虽窝于小小素舆内，却坦荡自如得令人心生好感。
浅若儿时也见过霍云生，念及记忆里那个聪敏寡言、得以初窥往后风华的形象，再对比霍云生此刻的模样，心下叹息，连忙摆手示意无事。
霍云生见浅若对自己避之不及，眸色一暗。
而后很快平复下来，看向为首的平定侯夫人许氏，娓娓道来。
“孩儿在屋内待得烦闷，便唤青竹推我来园内赏花。不想见一男子鬼鬼祟祟，不似我侯府中人，本想唤他过来询问一二，谁料他见了我竟大惊失色，惶恐离去。孩儿虽疑惑，但到底腿脚不便，也未理会。恰逢风起，青竹回屋添衣，正在孩子观花时，身后传来动静，孩儿始料不及，被一双手推至池内。”
霍云生话音一落，人群犹如有水沾过的油锅一般，滋啦作响。
平定侯府世子在府内被害！
许氏面色铁青。
不等她出声，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青竹手提一人，“公子，我在门口逮到此人。”
想来是这人见行迹败落，准备溜之大吉。
霍云生颔首，看向俯身跪地、瑟瑟发抖的男人。
众人也随着他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男人身子一抖，抬起脸来，獐头鼠目，涕泗横流。
众人纷纷移开眼。
有贵女似有所觉，“咦，这不是秦妹妹……”
察觉自己多言，连忙噤声。
然而欲语还休的神态以及那半截未尽之言，再念及秦宝珠与霍成骁的二三事，早就练就一身内宅斗法本事的众人，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至于秦宝珠，在看到跪着的人的瞬间，便知自己这回为了对付宋浅若，操之过急，惹了一身臊。
可恨自己是偷溜应宴，不然若是母亲在这里，她也不至于这般六神无主。
就算宋母未长宅斗这根筋，想到女儿被泼了一身茶，而后随婢女来到这偏僻地，若不是地上那男子被霍云生吓跑了，自家闺女要独自面对这么个玩意，宋母吓都要吓死了。
指着许氏怒道，“这就是你侯府待客之道！”
宋母现在简直悔得要死。
浅若还没有嫁进侯府呢，就差点着了道。真进了这侯府，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害她！
被当众指着鼻子骂，许氏心里也怒极。
果真是商户女，上不了台面！把事闹大了对谁有好处？况且还牵涉进了安国公嫡女！
许氏眸里流露出的鄙夷叫宋母气得一个仰倒。
她还没怪罪平定侯府管理不严，把这种腌臜人放进府，平定侯府居然先倒打一耙！
宋母怒气冲冲地领着浅若要走，许氏看着乱糟糟的场面，也没心情去挽留这个她并不满意的儿媳。
眼神瞥到垂着头不辨神情的霍云生。
如果不是他出声揪出了人、扯到秦宝珠，这事早就糊弄过去了。
最多就是宋浅若为了救他，损了闺誉。
现在可好，有平定侯府管理不严、安国公府嫡女秦宝珠毒计在前，谁还记得一个落水的霍云生和宋浅若？
这般想着，许氏心里对霍云生越发怨恨。
然而，这一波折还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