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团宠文恶毒炮灰60
咔擦——
卫生间门被反锁,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非常明显。
江厌秋手从握把上松开，打量这处空间，医院的卫生间并不宽敞，里面一个玻璃隔开的小淋浴间, 外面放着马桶。
一眼扫过, 所有东西就被纳入眼中, 江厌秋没看到小镜子，以防万一又闭上眼睛感受了片刻。
普通世界精神力无法离体, 但江厌秋感知敏锐，如果周边有人窥视，他至少能察觉几分。
片刻后, 江厌秋睁开眼，看向身边的杜子蹇，见到杜子蹇脸还红着, 人却已经恢复了镇定。
“你先坐下。”
“坐, 坐下？”
刚做好心理建设的杜子蹇身体又是一抖，他好不容易克服面对心上人的羞耻心, 没想到……比预想中的还要羞耻啊！
对上江厌秋漆黑的眼眸, 杜子蹇无法拒绝，硬着头皮准备掀开马桶盖, 却听江厌秋说道：“不用掀开，就这么坐，坐着舒服一点。”
“舒, 舒服？”
卫, 卫生间？舒服？
杜子蹇脑子里瞬间被黄色废料塞满。
他初中去了国外，这方面接受的教育比较开放，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可, 可这是厌厌啊……
在马桶上坐下，杜子蹇心里乱成一团，手紧张的放在大腿上，眼睛看地板，看垃圾桶，看墙角瓷砖，就是不敢看江厌秋。
江厌秋根本不知道杜子蹇的思维已经朝着某个不可言说的方向一骑绝尘，他松开了扶住杜子蹇手臂的手，微微弯下腰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仔细想想再回答我。”
“好，好……”杜子蹇明显已经心神紊乱，沉浸在接下来可能的发展里，磕磕巴巴说道：“我，我其实没问题，就是会不会太委屈你了？我，我觉得还是先，先结婚……吧……”
越说声音越小，后面整个人已经变成一只熟透的大龙虾。
他跟狐朋狗友说话大胆的很，什么玩笑都能开，可面对江厌秋，他总觉得连吐出那些字眼都会污染江厌秋的耳朵。
江厌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杜子蹇在说什么后好气又好笑。
“我是有事情要问你，却不是这个事，主要是关于你舅舅的。”
“舅舅？”杜子蹇快要烧坏的脑子一下被凉水泼清醒了，一瞬间只觉得无比失落，见江厌秋神情郑重，又收敛思绪说道：“厌厌想知道什么？”
“易沉锡和你母亲自小关系如何？”
杜子蹇思索片刻，回道：“母亲去世的早，我对她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是个很温柔的人，我从她的遗物里看到过和舅舅的合照，不过那里面还有我大舅舅和二舅舅……”
易丝棉的遗物不多，其中大多是待字闺中时易父易母送给她的礼物，还有就是自己喜欢的一些书籍，其中最重要的是一本写有易丝棉心事的《冷酷仙境》。
心事中偶尔会提到小时候的事情，按照易丝棉所言，易沉锡自小早熟，跟家里人不算亲近，或许因为她是易家唯一的女孩，会多照拂几分。
只是体弱多病的缘故，两人实际见面的时间并不多，等到长大嫁人后就更少了。
后来易大少和易二少先后出了意外，最小的易沉锡掌管易家。
从杜松涛偶尔三言两语，以及对她越发相敬如宾的态度，易丝棉知道易沉锡手段铁血，易家已经在他的带领下更上一层楼。
可她心有芥蒂，不愿与他见面，有他参与的宴会一概婉拒，是以直到易丝棉因病去世，这对姐弟都没再见过一次面。
临死那段时间，易丝棉记录下的只剩下对年幼孩子的不舍，和对这寂寥一生的感慨，并无易沉锡的只言片语。
以上种种迹象，都表明易丝棉对易沉锡并没有太深感情，甚至有些怨怼。
反观易沉锡这边，一个长姐去世后私生子登堂入室的事都能当做和杜家交易筹码的人，想来不是什么重感情的人。
所以，他又为什么对杜子蹇如此特殊呢？
对象是杜子蹇，不需要拐弯抹角，江厌秋直截了当将自己的疑问问出，杜子蹇却也说不出所以然。
“我第一次见舅舅是在医院，当时和杜念涛打架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舅舅来看过我后跟父亲私谈了一会儿，后来就派了人来杜家照顾我。”
“医院……”江厌秋沉吟，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又不太清晰，想了一阵没想明白，他换了个话题。
“上次从钱堂成身上搜出来的蓝色晶体，你说你在易沉锡那里见过，是在什么地方？”
“……实验室。”杜子蹇好像从江厌秋的态度里意识到了什么，语气不太确定。
“知道实验室的位置吗？”
“不知道，舅舅带我去的时候我是蒙着眼的，不仅是我，除了舅舅和开车的陈助理，其他人都是如此，感觉应该是建在地下的。”
“实验室除了这东西还有什么吗？”
杜子蹇摇头，“实验室很大，我只去过很小一块区域。”
“好，我知道了。”
江厌秋没有再问，时间待的够长了，再久就要引起小镜子怀疑了。
打开反锁的卫生间门，他语气如常对杜子蹇说道：“上完了吧，上完我扶你回去。”
杜子蹇：“……”
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杜子蹇脑中出现一个想法——厌厌的样子像是在防备什么，可病房里不是只有他们两人吗？
……
在杜子蹇的坚持下，江厌秋吃了晚饭就离开了医院，回到公寓休息。
深夜。
熟睡的杜子蹇蓦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看到病房门被推开，携裹着一身深冬寒气的男人走进来，坐在他的床边，那是白日里江厌秋坐过的位置。
“腿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问题。”
“好生休息吧，你这段时间的任务陈全会安排其他人完成。”
杜子蹇点了点头，没说话。
易沉锡定了定看了他一会儿，蓦地说道：“听说最近成绩提升不少，准备考大学？”
“是，我想跟厌厌考一个学校，厌厌已经答应我了。”
“是吗？”易沉锡点燃一支烟，任由烟气在病房里飘散，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
杜子蹇看着面前的男人，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的说道：“舅舅，我喜欢厌厌，想跟他一直在一起，任何和他作对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此话一出，易沉锡指甲无意识在香烟上掐出一条褶子，片刻后才抬眼问道：“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威胁我吗？”
虽是平淡的语气，却让人感觉房间里骤然冷了一个度，不是错觉，是真的更冷了，某种无形的威压压在杜子蹇身上，叫他喘不过气。
汗水从额头上渗出，顺着脸颊滴落，杜子蹇没有去擦，他挺直后背，望着易沉锡倔强说道：
“我并非要与舅舅为敌，只是以为喜欢一个人就该全心全意，无论厌厌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
“愚蠢！以你的能力，就算用尽全力，又能做什么？”易沉锡手指敲了敲香烟，语调冷酷说道。
“在我看来，你口中的爱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天真，经不起一点波折，江厌秋这样的人是不会垂怜弱者的。”
“你错了，舅舅。”
杜子蹇垂下眼眸，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月光照进来，他坐在床上，窗帘的阴影遮住他眉眼，白日里耀眼的红发和夜色融为一体。
“我从未想过要厌厌可怜我什么，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为了他改变我心甘情愿，但我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去要求厌厌。
我会努力变成厌厌喜欢的人，而不是自以为是认为他现在不喜欢我是因为他太冷漠，太不近人情，更不该打着爱的名义去伤害他。”
他轻笑一笑，语气很轻，在寂静的夜里有些失真。
“对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对方才会开心，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而不是我有什么，我觉得什么东西好，就硬塞给对方。
这样的爱太霸道了，厌厌不会喜欢的……”
黑暗中一点红色火光明明灭灭，易沉锡手中的烟不知不觉烧了一长截，他却毫不在意，目光注视着那火光陷入深思中。
忽的听见杜子蹇语调悠长问道：“舅舅你喜欢厌厌是吗？”
易沉锡没说话。
其实也无需他回答，从来没人能吃易沉锡亲手做的菜，江厌秋却成了例外，从那一刻杜子蹇就知道自己舅舅对江厌秋的感情不一般。
他继续说道：“你知道厌厌嗜甜喜静有皮肤接触障碍，知道厌厌身手了得，性情淡漠，那你知道厌厌不开心也不难过，不喜欢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吗？”
他转向窗外，望着暗淡的月亮，才发现今晚的月亮竟然也算的上圆。
“我觉得他很孤独，很压抑，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的人靠近他都会让他不安，越是强大，越是戒备，越是算计，越是疏远。
或许他是想要毁掉所有的一切，直到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这样他才会放心的睡一觉。”
这样的话语从任何人口中说出来都会被当成精神病，易沉锡却终于收敛了精神力，意味不明问道：“毁灭世界？连你也会跟着一起死，如此也要陪着那个疯子一起吗？”
“当然……”
乌云吹散，圆月更明亮几分，照亮杜子蹇嘴角勾起的笑容。
“如果厌厌开心的话，我当然不介意……只是这样一来厌厌就又恢复单身了。”
……
香烟灼烧到指节，易沉锡将烟头摁灭，时候不早了，他起身接过陈全手里的大衣外套披在身上，转身朝外走去。
皮鞋叩击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声一声渐行渐远，遥遥传来他低沉的声音：“随你怎么做，你的事我不管，只是你最好看紧你的小心上人，别让他坏了我的大事。”
杜子蹇注视着他离开，直到脚步声消失。
“谢谢舅舅。”
……
第二日。
上课的江厌秋收到了冯玲玲办理出院手续的消息，依旧是她一个人，东西也少的可怜。
“继续盯着。”
回完了消息，江厌秋继续上课，后两日风平浪静，他没在学校遇到顾长秋，也没遇到杜严非，看来两人都忙得很。
听说这两日顾家有了易家扶持，一扫之前颓势，不仅没有衰落下去，发展势头反而比先前更猛。
白家和钱家的联手打压失败，不再浪费时间，开始全力筹备虚拟设备生产工作，准备竞争即将到来的国家联手商业研发组研究虚拟技术计划。
没有了两家造成的外部压力，顾家重整旗鼓，全力投入房地产开发中，又开发了好几处楼盘，意图扳回一局。
这一过程中苏省上流圈子的人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顾海源一改之前只重视继承人的秉性，去哪都带着顾长秋，反而是他的长子忙于公司事务，很少出现。
很快，是人都知道顾长秋虽然不是顾海源亲生儿子，却比亲生儿子更得宠爱，如此一来，他身上唯一一点让人诟病的地方也消失了，好不得意。
至于江厌秋这个顾家的真少爷，早被人遗忘到犄角旮旯，提起顾家小少爷，依旧只有那一位。
相比于顾家外部引发的关注，杜家的变化更多发生在内部，杜松涛染病，久治不好，三子一直守在身边照顾，连办公大部分时候也是在病房里。
有心无力之下，越来越多的公司事务都是杜严非在处理，他年纪虽小，却才思敏捷，眼光毒辣，接手的项目都办的稳妥漂亮，隐隐竟然有成为杜家二把手的架势……
名媛淑女，青年才俊，时政新闻，花边流言，苏省的上流圈子一片繁荣景象，其下却隐隐有暗潮涌动。
……
又过了一周，正在家里写卷子的江厌秋听到短信声响，打开来，是一个沉寂好几天的号码，其上只有一句话：冯玲玲今晚去了平安小区二栋708，开门的是一个男人，正在进一步确认中。
来了。
江厌秋回了短信，让他守在门口，不需要额外做什么，只需要盯死两个人，如果有人离开马上给他发消息。
随后江厌秋换了长外套，戴上口罩和帽子，背着背包出了公寓，路边随便招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平安小区的名字。
夜晚行人少，车速也快，到地方后，付了车费给司机，江厌秋下车。
打量面前的平安小区，平安小区位于老城区，这地方和江厌秋之前住的筒子楼很像，都属于三教九流汇聚之地，物业管理混乱。
门卫亭里躺着一个看电视的大爷，江厌秋进去他都没看见，在四周走了一圈，江厌秋来到三栋楼下。
楼梯上有人随意丢下的塑料口袋或是外卖包装盒，发出腐烂的臭味，江厌秋越过这些东西，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到七楼708房间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