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团宠文恶毒炮灰21
食堂到了。
江厌秋转头看顾长秋，随口问道：“我吃糖醋排骨，你呢？”
“我吃一样的吧。”顾长秋赶紧说道，完了看向杜严非，“严非，你呢？”
“一样。”
“诶？你不是不喜欢吃——”顾长秋记得上次和杜严非吃饭，杜严非对糖醋排骨表现出十足的嫌弃，怎么这会儿……
他话没说完，因为杜严非的目光又回到了江厌秋身上，似乎在杜严非的眼里，只能看见江厌秋一人。
……
打好了饭菜，三人在角落里落座，江厌秋挑起粒粒分明的米饭送入口中，他吃的很专心，那怕是常见不过的动作，由他做来也好看的紧。
杜严非面前的饭菜丝毫未动，他一直在看江厌秋，脑中的记忆反复翻涌，有关的没关的，一起浮现出来。
小时候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为此没少被周围的同龄人嘲笑是没有父亲的孩子，还有传出他母亲不检点，是做不体面工作的人。
他从小就没有朋友，被孤立，被扔石头，为了替母亲辩驳和别人打成一团，遍体鳞伤的回家……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十几年。
好不容易回到杜家，脱离私生子的身份，他是期待的，他以为自己会和从前的生活告别，现实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大约是厌烦了逢场作戏，杜松涛选择了他母亲这样一个完全受他掌控，不会给他添麻烦的女人娶回家。
可完全掌控就意味着没有背景，加上不讨喜的性情，他在杜家并不受重视，佣人们的窃窃私语，母亲的责怪，父亲的呵斥都让他心底的阴霾深重。
如果说这些尚可可以忍受，那杜念涛的欺辱就是拆除牢笼的那一只手，要将他心底的阴霾放出来。
不记得是第几次，杜念涛买通了他身边的人，把他引到偏僻巷子里，对方人多势众，他用尽全力依旧被打倒在地。
在他以为又要忍受到最后的时候，江厌秋出现了，在他自己都觉得无能为力想要放弃的时候，江厌秋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并不是无能为力。
最终他还是没有赶上杜家的家宴，他的父亲将他呵斥一番。
而他那个原本平凡却因为攀上杜松涛飞上枝头的母亲，也没有因为儿子满身是伤的回来而追问缘由，只是让他快些离开，不要惹自己的父亲不快。
——她不是没有从儿子嘴里知晓杜念涛做那些事，可比起儿子受的些微委屈，她更怕失去杜松涛这样的依靠。
大约是因为杜子蹇的前车之鉴，杜松涛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兄弟相争的事情，她就安抚儿子，让儿子忍让些，等到两人站稳脚跟就没事了。
同样的话杜严非听了很多，起初他确实是按照母亲所希望的那样默默忍受，后来经历的多了，免不了生出怨恨之心。
这一次杜念涛设计他错过家宴，他本该郁结许久，却发现自己并不像以前那样耿耿于怀，他的心神都被另一个存在占据。
……
来学校之前，杜严非没有想到会见到那个人，猝不及防下有些失态，可等最初的愤怒平息后，他又从这平和的相处中觉出一点安心来。
江厌秋有没有认出他来？知不知道他就是那晚那个人？
他想大约是没有的，否则不该是这样平静的态度。
或许他不应该对江厌秋怀有怨念，他们是同样的处境，拥有相似的过往，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他们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
这样想着的时候，杜严非阴鸷的面容竟然缓和了许多，这一幕落在顾长秋眼里，他惊的汤勺落进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长秋从没见过这样的杜严非，他一直以为杜严非只活在自己世界里，就算是他也很少得到杜严非的回应，现在似乎出现了一个例外。
“怎么了？”江厌秋问顾长秋。
当他目光转向自己的时候，顾长秋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似乎是不满他分走了江厌秋的注意力。
顾长秋赶紧低下头，小声回道：“没事。”
……
饭后。
江厌秋在教室门口和顾长秋分别，朝f班走去，发现杜严非竟然跟在他身后，遂开口问道：“同学，还有事吗？”
“你的电话，能给我一个吗？”杜严非尽力用自己最温和的语调问道，可惜因为嗓子受过伤，依旧沙哑的很。
他虽表情平静，心头却高高悬起，江厌秋会不会拒绝他，会不会因为那些谣言讨厌他？
“手机拿来。”江厌秋温和回道。
杜严非连忙递出自己的手机，江厌秋在上面输入一串号码，递还回去。
“好了。”
捏着自己的手机，杜严非手指微微颤动，从未有过的开心。
大约是不舍得就这样分开，想多跟江厌秋说几句话，他又道：“你大概不记得了，其实我们见过面的……”
江厌秋看着他忐忑的神情，嘴角的淤青，蓦地笑了，神情温柔，说出的话语却仿佛恶魔低语。
“我当然记得，在那条巷子里，我们见过的。”
轰——
杜严非脑子里炸开一道响雷。
他知道！
他认出我来了！
他为什么可以这样坦然的跟我说话，在他将我抛下之后！
寒意从杜严非的心底升腾而起，他如坠冰窟。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江厌秋和他不一样，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候，江厌秋站在光亮里，而他身处黑暗。
——他们做不了朋友。
……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江厌秋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经过另一边楼梯口的时候，他看到一道身影斜靠在转角，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上拿着一罐汽水，身上的校服松松垮垮。
一头耀眼的红发垂落眉眼间，眉梢有一条不太明显的凹痕——大约是小时候受过伤，缝针留下的疤。
因为身量很高，不像漫画里的美少年，反而像是某种大型犬类。
见到他走近，杜子蹇捏扁手里的易拉罐，隔着十米投进楼道上的垃圾桶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另一只手臂伸出，拦在他面前。
“我们打一架。”
“为什么？”
“你很厉害，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噗嗤——”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么中二的发言了，江厌秋一下笑出声来，杜子蹇额头上青筋暴起，恶狠狠瞪着江厌秋。
“你笑什么？”
“我刚吃完饭。”
“那又怎样？”
“饭后不宜运动。”
杜子蹇愣了一下，觉得江厌秋说的在理，不耐烦说道：“那你想什么时候？”
江厌秋的笑的更明显了，肩膀都在抖动，杜子蹇先是不明所以，紧跟着就涨红了脸。
“你敢逗我？你想死吗！”
他一步逼近江厌秋，伸手撑住江厌秋背后的栏杆，将江厌秋困在自己和栏杆之间，满目怒意，像头被激怒的狮子。
江厌秋止住笑意，仰头看杜子蹇，那双熟悉的影瞳清晰的落在他眼中，连生气时候泛起的红都一样。
“太像了……”
他怔忪的抬起手，想要触摸那眼眶，又在手指即将落下的时候顿住。
反应过来眼前人并非他的好友，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你说什么？像什么？”
“没什么。”
收回手来，江厌秋心里生出索然无味之感，他笑容收敛，没了和杜子蹇打交道的心思，绕过杜子蹇离开。
“喂，像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啊！”杜子蹇追上江厌秋，不依不挠的追问，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耳尖微微发红。
他忍不住想起刚才的场景——江厌秋眼眸注视着他，抬起手掌靠近他面庞。
他看到对方纤细的睫毛颤动，眼底的光温柔又深情，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杜子蹇半边身体都酥酥麻麻，动弹不得。
江厌秋是想摸他脸吧？
肯定是这样！不然为什么突然举起手，可江厌秋为什么突然想摸他脸？他是不是……喜欢他？
想到某种可能，杜子蹇耳尖更红了，连带脸上都烧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暗自纠结：“江厌秋怪有眼光的，可他不喜欢男人啊，是不是应该跟江厌秋说一下？”
想到江厌秋会露出伤心的样子，又迟疑了，就算要说也要挑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方式。
算了，再等等吧。
……
杜严非一直站在走廊里，看到杜子蹇出现，看到杜子蹇将江厌秋压在栏杆上，看到江厌秋温柔的抚摸他的面颊，再看到两人一起回到教室……
江厌秋和杜子蹇为什么会如此亲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捏着手机的手不住收紧，连指节都发了白，那串号码还留在通讯界面上，仿佛无声的嘲笑。
浓重的黑暗将他淹没，他心里的牢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最终轰然碎裂。
喉咙里溢出模糊的声响，杜严非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他想，既然你不在黑暗里，那我就将你也拖进来好了……
……
“严非，快上自习课了，你怎么还不回教室？”
顾长秋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杜严非垂下眼眸，将情绪尽数收敛。
“没什么，走吧。”
“刚才你跟厌秋哥哥说了什么吗？我看你找他去了。”问这话的时候顾长秋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多想。
却见杜严非抬起头来，低下头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江厌秋告诉我，属于他的东西他会一点一点夺回来，无论是什么。”
顾长秋脸色瞬间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