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头七夜晚的惊魂诡事（二）

    这天生意不是很好，豆腐没卖出去几块，豆腐张就去了远处村庄。

    他这一趟忙活下来，豆腐虽然是卖完了，不过都已快到中午了，此刻他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就想赶紧回家吃口热乎饭。

    走到半路的时候，看见路边有一本书，他好奇谁不小心丢的，走过去将其捡起来翻来一看，书中每页除了有字外，还画有小人儿。

    豆腐张没念过书，大字不认得一个，扁担横在地上他不知道念个一，字认识他豆腐张，他豆腐张却不认识字，只顾得看书中的小人儿了。

    他瞅着纸上画的那些个小人儿有站着的、有蹲着的、有蹦高的、有蹿远的……动作像是在练功，又好像是在做法。

    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个啥名堂，他瞧四下无人，就想一心占为己有，他心说：“我是看不懂，但我媳妇儿是大户人家出身，她识字啊，我带回去给她看，平时她在家中闲来无事之时，看看书解解闷也好。”

    想罢把书揣进怀里，挑着担子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回到家把书摸出来给媳妇，方小翠接到手里翻开看了几眼，被书中的内容吓得不轻。

    就问豆腐张这书哪来的，豆腐张如实回答说路上捡的，还问这媳妇儿书里写的啥？

    方小翠没回答他，就说这书不能看，说着话还把书给放进了衣柜里。

    豆腐张他听媳妇的话，媳妇说不能看就不能看，他也没多想。

    方小翠看到此书为什么会被吓得面容失色，书中内容究竟是什么？咱先按下不表，继续来说豆腐张和方小翠这两口子。

    豆腐张比方小翠大十岁，别看二人年纪相差甚大，但心里都装着对方。

    豆腐张待方小翠不错，有什么好吃的都让她先吃，卖豆腐赚着钱了自个儿舍不得花，全花在媳妇儿身上。

    豆腐张对方小翠的好，她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经常暗喜自己的命好，遇对人了，打心里想跟豆腐张白头偕老一辈子。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当年的冬天，豆腐张出意外了。

    说那年的冬天下了一场大雪，这场大雨不分昼夜连下了好几天，连河面都冻住了。

    那年的冬天天寒地冻，外面寒风刺骨，实在是太冷了，人们宁可待在被窝里饿死，都不肯踏出家门半步。

    别人这样躺在被窝里不起来，他豆腐张可待不住，倒不是家里没吃的，相反，家中囤的粮食过完这个冬天还有余，之所以闲不住，无非就是想多赚点钱。

    豆腐张家这房子还是祖上留下来的，几代下来修修补补的也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房子除了破旧，还小得可怜，除了一个做豆腐的灶房，就剩下二十来平米的一间卧房。

    以前没有方小翠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住倒不觉得什么，如今有了媳妇不一样，他寻思来年要是有了小孩，住这破房肯定不行，不能让娘俩儿跟着自己遭罪，就想多赚点钱等明年开春之时盖个新房。

    他把这想法给媳妇儿一说，方小翠也很高兴，在这个雪窖冰天的冬日，别的人家还躺着被窝里取暖时，夫妻俩依旧和平常一样，五更天就起来做豆腐了，豆腐张不顾风雪，任一大早的就挑着豆腐沿村叫卖。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也就是过年了，老时年间的人们特别注重过年，不管天气再冷，都会起个大早准备了，这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声响彻云霄，好不热闹。

    每到过年前后，豆腐这玩意儿就特别好卖，毫不夸张的说，豆腐张一年到头下来就指望着这几天能多赚点。

    这天豆腐张家两口子鸡还没打鸣就起来忙活，这天做得豆腐是平时的好几倍，做好的豆腐码放在担子上有足足好几百斤，豆腐张力气大，这重量对他来说倒无其所谓，天没亮豆腐张挑上担子就要出发。

    临走前媳妇儿方小翠还吩咐他说路上慢点，卖完了就赶紧回家，家里的对联还等着他回来贴呢！

    豆腐张点头答应，随后抬腿便走，外面冰封雪盖，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好似刀割，路面更是结起了冰层，稍不小心就得滑倒，好在豆腐张他鞋子上绑着麻绳，踩在冰地上倒也不用不滑倒，走起路来不怎么吃力。

    天虽没亮，但白雪覆地，天色堪比白昼，也不用提灯，倒也省事儿。

    隔壁村财主老爷家提前给豆腐张说好了，叫他大年三十早上送一板豆腐过去。

    大户人家他这个穷人得罪不起，豆腐张就想着先给他家送过去，他不敢怠慢，深一步浅一脚的就朝着隔壁村走去。

    进村处有一大池塘，呈四方形状，长宽约二十丈，水深三米，不过此刻水面都已经冻住了。

    放在平时豆腐张都走旁边的小路，如今水面结冰，冰层坚不可摧，豆腐张一看此般情形，心说：“我看我也别走小路绕远了，直接从踏着冰层过去得了。”

    豆腐张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这些天路过这里的时候，他看这村里的人都往这池塘上面走，他由此断定，冰层上承受一个人的重量是绰绰有余。

    豆腐张这想法是没错，但他忽略了一点，他肩上还挑有几百斤的豆腐。

    豆腐张刚走到池塘中心，就出了要命的事儿。

    几百斤的豆腐外加一个豆腐张，冰层承受不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裂开，豆腐张见罢，吓得冷汗直冒，拔腿就跑。

    他把豆腐担子扔了没准还能跑出去，可坏事就坏在他还惦记着这几百斤的豆腐，没跑出去几步，突然脚下一空，霎时就掉进了水里。

    冰冷的池水瞬间袭遍全身，豆腐张顾不上寒冷，他不会游泳，伸出双手一个劲儿地朝着水面上的浮冰抓去，那曾想越抓越滑，根本就抓不住，这可豆腐张急坏了，越着急，他就越奋力挣扎，这一挣扎，身体就越下沉得厉害。

    没多大会功夫，豆腐张两腿一瞪，便再没有了动静，被活活淹死了。

    等人们发现的时候，豆腐张已经是被冻成了一个冰人，死得不能再死了。

    当方小翠看到豆腐张的尸体时，两眼一黑，便昏厥了过去。

    本来大过年的好日子，却成了他豆腐张的忌日，豆腐张平日里待人不错，村里人此刻也顾不上过年了，都来都豆腐张家给他张罗后事，每家每户出了一点钱，去棺材铺现做了一口棺材，当天下午就把豆腐张装进棺材里抬去后山祖坟处给埋了。

    都怕方小翠想不开，为此村里有几个热心肠的大嫂特意留在了豆腐张家中，看着方小翠一脸难过的模样，几个大嫂心里都挺不是滋味，连安抚带劝说的，三更天时分，方小翠这才浑浑噩噩的睡下。大伙儿一看她都睡了，也都回了家。

    且不说方小翠怎么悲痛欲绝，就单说村里人。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依照风俗，当天早上吃过饭后得去祭祖。

    青平县当地的风俗，这天不能吃米饭，“饭”和犯事的“犯”是谐音，新年第一天吃饭，今年准犯事儿，认为这天吃饭不吉利。

    家家户户都吃馒头面条这类的主食，每家一大早起来煮上一锅面条，待一家老小都吃好后，带上鞭炮香纸就奔后山祖坟去了。

    豆腐张也埋在此处，当人们来到后山时，就见豆腐张的坟被刨了一个坑，棺材盖都露出来了。

    人们没多想，以为是野猪夜干的，有几个热心肠的人回家拿来锄头，又把那处坑给填上了。

    很快七天过去了，照迷信的说法，人死后第七天晚上是头七，亡魂会回家来看看。

    初六这天，天刚一擦黑，老坟庄家家户户都闭紧了房门，不敢离开家中半步，生怕看到豆腐张的鬼魂。

    别的人家都害怕不敢出门，可村里唯有一人，天还没黑就溜出了家门，直奔豆腐张家而去。

    要问此人乃是何谁，就是田二爷和周小义在馄饨摊前所遇到的老乞丐。

    这老乞丐姓甄，丑时出生，农村人起名没那么多讲究，他爹妈又没啥文化，就给他取了甄丑这么一个完蛋名字。

    甄丑人如其名，长得是真的丑，他那个丑哟，就甭提了，是鼠目盘子脸，蒜头鼻子蛤蟆嘴，整张脸上长满了麻子，大麻子又包着小麻子，他那张面孔堪比蛤蟆脸，故得了个外号“甄蛤蟆”。

    据说甄蛤蟆那张脸还差点吓死过人，怎么回事呢，各位且听我道来……

    早些年甄蛤蟆父母都还健在，甄蛤蟆那时都二十好几了，还没取上媳妇，为此当爹妈得着急得不行，二老就找了个媒婆给他说媒。

    说那天也是鬼催的，隔壁村一亲戚去世了，甄蛤蟆他父母得去帮忙张罗后事，临走前交代他说：“晚点媒婆要来家中，你呀，留在家里接待着点……”

    那媒婆白天有事耽搁了，到了掌灯时分才来到甄蛤蟆家，这媒婆她见过甄蛤蟆他父母，却不识得甄蛤蟆。

    到了甄蛤蟆家门口，她抬手敲门，门开后吓得她心惊胆裂，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巨丑无比的蛤蟆脸。

    吓得她怪叫一声：“哎哟我的亲老娘唉，蛤蟆成精了……”随后两眼一抹黑，便昏死了过去。

    做媒婆这行的什么样丑八怪她们都见过，但那些人和甄蛤蟆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甄蛤蟆那张脸媒婆看着都怕，更别提那些个黄花大闺女了，就因为他那张蛤蟆脸，导致他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老光棍儿一条。

    甄蛤蟆生得丑陋不说，且自身还不安分，用一句歇语来形容那时的甄蛤蟆，“蛤蟆腚上插鸡毛——就不是什么好鸟。”

    他甄蛤蟆就有点这味儿，半夜偷摸起来爬寡妇墙根的缺德事儿他是没少干。

    如今豆腐张一死，方小翠便成了寡妇，甄蛤蟆色心不改，就想初七这天晚上摸进豆腐张家中去看看小寡妇。

    他万万没想到，当天夜里在豆腐张家里所看到的一切差点没把他给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