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迎客
阳光已经蓄了一些暖意，凌霜在府中独自散步，看着忙碌的家仆下属在府中穿梭。
他脚步渐缓，进入一个精致的花园。园内白色花朵开得正好，在绿叶中大大方方的舒展着自己的美丽。凌霜拂过绿叶鲜花，一座凉亭静静地伫立在他面前。
亭中有一穿着合青袍的男子，容貌清丽姣好，蓄着短短的青色胡茬，显得瘦削的面颊更加深刻。
“霁房长，近来可好？”凌霜放开手中团着的茉莉，缓步走进凉亭。
凌霁白了他一眼，懒洋洋道：“您不知道么？”
“不敢不敢。”凌霜没理他的无礼行为，自顾自坐到木椅上，在斜洒的阳光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
“少族长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凌霁对凌霜支持凌逍与李青风的事非常不满。
“哦？还以为霁大爷是因为自己看中的人选被驳回恼凶成怒呢。”凌霜还有心情调侃。
“嗤，虽然有一些。你们太急了，他懂什么？若是以后闹得难堪，我族与长元门又该如何相处？”
“急什么？无论订婚还是成亲，都早着呢。你想着这些，干脆就反对么？不想想此事的好处？”凌霜闭上眼睛，纤细的睫毛投下一道浅色阴影。
“就因为这事禁闭？”凌霁翘起二郎腿，白色的靴底离凌霜的膝盖近得很。
“这种时候还去风月之地，霁大爷偶尔想想自己房长的身份？那么爱听小曲儿，赎个回来天天听不好？”凌霜平淡地看了一眼干净的靴底，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赎回来？有些曲儿换了地方没那味儿了。”
“平日随你，反正你也不在凌云城。既在凌云城就收敛些。”凌霜拍拍他的肩膀，待他收回脚才慢悠悠起身。
“一个时辰之后，去醉花厅找逍儿。”
“还有呢？”
“宴后来明星堂，事关魔族。”凌霜摆摆手，离开花园。
“啊——”凌霁无意义长叹几声，缩进阴影中。
——“阿霜，你看那个孩子，是不是很像穼伯？”
——“想知道自己去问。”
“嗤——”
醉花厅。
换衣的家仆刚下去，凌逍就拿出一个精致的九连环。醉花厅燃着价格不菲的珍贵香料，凌逍站在外厅都被熏出一身高贵优雅。
“这香不错，族长倒很舍得。”凌霁还未进院，声音先传了进来。
凌逍将环收回去，朗声问好：“霁房长安。”
“嗯，现在还不错。”凌霁踏进小院，匆忙进门，手中捧了一个白色绣绿叶的荷包。
“精神。接着。”凌霁将荷包扔到凌逍怀中。
“多谢霁房长。”凌霁在族中的辈分只在凌霜之下，又身居高位，即使举止不恰当，也没人会说什么。
“无妨，生辰快乐。想必其他房长都送过贵重之物，本君前些时候被关了禁闭，也联系不到外面的人，听说少族长想种点花草，就送点花种，”凌霁坐到椅上，没什么好仪态，“莫要嫌弃。”
“逍儿不敢嫌弃，有劳房长费心。”凌逍将荷包收好，心里十分感激霁房长的这份心意。
“无碍，”凌霁摆摆手，看着凌逍层层叠叠的礼服，摸了摸自己的青色胡茬，“这身确实不错，只是不便行动啊。”
“是。”
“族长送的什么？”凌霁起身，自顾自倒了一杯浓茶。
“回房长，是银羽镯。”
“喔，银羽镯？”凌霁皱眉将茶杯放下，自顾自陷入了沉思。
“可是不妥？”
“无。只是，”凌霁挑眉，“本君还以为族长什么都不知道呢……”
凌逍估计又是族长年轻时的事，不敢多言。
“少族长，本君问你。”
“是。”
“我族的少族长，即使年纪不大，也绝不会草率鲁莽。”
“是。”凌逍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
“有些事少族长可要三思。”
“是，逍儿很多时候都是三思后行。”当然会有例外。
“长元门可是个大势力……”凌霁话锋一转，直白得呛人，“少族长对订婚成亲可有什么打算？”
“本是越早越好，但青风尚未准备好，且我们的结合牵扯较广，不可操之过急，”凌逍有意将自己原本的打算说出来，“所以，目前未有定数。虽然成亲可以靠后，订婚还是早些为好。”
凌霁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十分不解，只能再倒一杯浓茶。
传闻房长凌霁年少流落风月之地，是当时的少族长和现任族长将他带回凌府。凌霁因着幼时的一些经历，人情向来淡薄。
所以，无法真正理解这种感情？
“霁房长不必担心，我与青风已做好相处一生的打算。”
凌霁又倒了一杯浓茶，喝得眉头直皱，却不动小碟中的茶点。
凌逍悄悄出厅，要了些咸口点心。
“少族长……有些事本君确实不懂，不过，族长已表态，本君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要不会伤害到凌氏与长元门的交情，随你。”
“是。”
家仆办事利索，没一会儿端来椒盐小酥饼，凌霁吃几口酥饼，喝杯浓茶，惬意得很。为防弄脏礼服，又兼着凌霁在场，凌逍不敢有太多动作，只能站着赏画枯等。
“霁房长，逍少爷，时辰到了。”
凌霁早已无聊，闻言起身理几下衣服，带着凌逍出厅。
阳光还未到最暖的时候，凌逍站在凌霁身后，含笑欢迎宾客。
季氏族长身后跟着少族长和一名族人，凌逍在凌霁身后，看他大方地与季氏族长寒暄，一点没有之前醉花厅的懒散模样。
凌逍与少族长季梁只见过几次，但不熟。不过那族人名叫季禾，与凌逍在一次任务中相识，相谈甚欢。
“梁儿，禾儿，见过霁房长和凌少族长。”
“逍儿，见过季族长、季少族长和季公子。”
三人乖乖行礼，又说几轮客套话，才放过去。
云际宗长老和弟子穿着镶红边的白衣，罩着白色轻纱，银白面纱更添几分飘渺无尘的清高。
前世，好像一名云际宗弟子……
云际宗弟子？
清风扫过前世尘埃，留下一段干净的空白。凌逍跟着凌霁行礼。
日下更暖，阴影渐深。
又送进几轮宾客，清肃真君带着三名弟子缓缓走来。
“霁房长，少族长。”
“清肃真君，二位公子，姑娘。”
周围的人都隐约听说凌疯李剑结为伴侣的事，悄悄将目光移过来。
“清肃真君这么客气做什么？”凌霁言语举止较前人亲近许多，一点看不出曾经反对二人的样子。
“总不能太特殊？逍儿，生辰快乐。”清肃笑着转向凌逍，再次献上祝福。
凌逍悄悄看向李青风，后者本敛眉站在后方，似有所感抬头，与凌逍对视，不经意整整露出腰侧的绣着云纹的平安符。
——累么？
——有些，你要陪我么？
——不要，你好生站着。
李青风拒绝得好生痛快。
师妹林青柔轻轻捅了一下李青风，与师兄顾青云对视一眼。
青风的师兄师妹对他都极为珍视。当初他独自带着礼物拜访，虽然他二人不是很热络，还隐隐有些嫌弃，但应得青风调解过，礼数还是很周到。
——“师兄既然认定少族长，我和师兄不好说什么。毕竟事发突然，一时难以接受，但我们还是支持的。”
——“青风若日后辜负少族长，我等自会教训他，但若少族长辜负青风，我们也绝不放过。当然我们是支持的。”
——“纵然我们十几年的师兄弟姐妹，也不能过于干涉私事。你又是顶好的人，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他们不会不同意。只是我们太过仓促，他们一时难以接受。刁难不至于，但开始会疏离些，你做个准备。”
凌逍耳力好，自凌霁与清肃那番话后，周围细碎的声音就没停过，直到李青风腰间的云纹平安符露出，才停滞了一会儿。
“青风，可要和逍儿一起？”
李青风轻笑道：“霁前辈莫要拿青风打趣了。”
“房长莫要开玩笑，等会儿还要师弟给我们带路呢。”顾青云随意想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林青柔脸上的笑因这个理由颤了一下。
青风带路……幸好知道青风不识路的人不多。
“倒是本君疏忽了，诸位快进。”凌霁似乎觉得有些可惜。
您为什么觉得可惜？您那不是玩笑么？
四人进去后，凌霁在他耳边轻声道：“青风怎么这样无情，本以为可以偷个闲的。”
“霁房长，这是族长大人交代的任务。”凌逍回以轻声。
周围的人不可能没听见，不过更多是家仆，凌霁地位又高，没人敢说什么。
“眼光不错。”
这是承认了。
“多谢霁房长。”
今日来了很多修真界的有名人物，倒不是真的冲着凌少族长生辰来的。
邪修沉寂数年，虽小打小闹未有消停，但又有了新的行动。季氏族长、云际宗长老、李氏长老、清肃真君等等，来得都早，应该都和族长聚在一起。
一名家仆走出来，对凌霁耳语几句。
“接下来，”凌霁点点头，接过家仆递来的名册，“本君还有要事，少族长先撑着，宣房长很快就到。”
主要的大人物悉已到齐，剩下的来宾并不需要凌霁亲自迎接，反倒是族长那处更需要凌霁。
“是，霁房长辛苦。”
“少族长更辛苦，那本君先行离开。”凌霁将名册递回去，很快离开。
说起平安符，凌逍趁着难得的空档发呆，他要绣什么图案上去呢？
诶，我好像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