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迟来的妈妈
每个家长都坐在自己子女的位置，若是父母都来的，就挤坐在一旁，教室的学生都站在后面。
全场，只有顾楹楹的位置是空的。
面对同学投来的探究的眼神，顾楹楹的笑容僵硬的挂在嘴边，她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别人眼中疑惑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她像是被人扒下衣服，赤裸着身躯，一览无遗。
她捏着裙摆后怕的倒退，她想缩回角落里，想躲掉那如同猛虎野兽般的眼神，她害怕她们把她生吞活剥，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有留给她。
蔡老师看着顾楹楹瘦小的身影隐没在人群里，隐约中在瑟瑟发抖。
子女不幸，实乃父母之过啊！
蔡老师拿着花名册的手在发抖，她叹了口气，也红了眼眶，笑的有些心酸。
她跳过顾楹楹的名字，从容不迫的喊着下一个的同学的名字，声音依旧一如往常响亮。
顾楹楹站在下面，身躯微微发抖，老师跳过了她的名字，她不是应该开心吗，但是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受。
台下掌声响亮，顾楹楹笑得苦涩。
秦太太是在热烈掌声中进来的，她定了定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台上的蔡老师道歉。
耳边是窃窃私语的杂声，顾楹楹抬头看去，只见她的侧脸，盘起头发，没有任何发饰，干净整洁，脸上画着淡妆，描着细眉，跟蔡老师讲话的时候都散发着笑意。
顾楹楹望着她的眼睛，她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像是见过上万次一般，熟悉无比。
她穿着一身浅素色的旗袍，身上还披着一件厚披肩，行为举止端庄优雅，无可挑剔。
待她转身之后，顾楹楹看呆了，这是秦朗的妈妈。
秦太太一眼就看到了她，如小鹿一般的眼眸，湿漉漉的，清澈无比；因为惊讶而略微放大的瞳孔，可能是因为天气冷的原因，反而放下了头发，小脸藏在围巾下，显得脸型十分小巧。
难怪秦朗喜欢的紧。
一眼看上去确实令人心生欢喜。
秦太太笑了笑，朝顾楹楹招手。
顾楹楹呆滞，片刻才环顾四周，可是秦太太的眼神还是放在她的身上，她木讷的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
“我是楹楹的妈妈，不好意思来晚了”秦太太牵起顾楹楹的手，语气温暖，是顾楹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母爱。
她震惊的看着秦太太，微微张开嘴巴，反驳的话因为震撼而没有说出口。
蔡老师只是在一旁由衷的开心。
顾楹楹的眼神没有从秦太太的身上离开，这个梦，她做了很多年，但是从来没有实现过。
眼泪喷涌而出，秦太太疼惜的牵起她的手，说:“你还真的和阿朗说的一样，很爱哭”
顾楹楹顿时脸上升起红晕，心里又害羞又不好意思，只觉得无地自容。
她红着眼睛，红着小脸，羞涩的笑了笑。
“好了，再哭下去，秦朗等下就要骂我了，说我欺负你”秦太太调笑她说。
顾楹楹羞红了脸，不好意思说:“阿姨不要取笑我了,秦朗怎么会骂你呢”
“怎么不会了，你别被秦朗外面骗了，他小时候可皮了，有一次趁邻居不注意，就往人家的窗户里丢鞭炮，还有他小时候可不喜欢上学了，号召整栋楼的小孩发起起义大军，闹了好一阵子”
顾楹楹带着秦太太回到座位，秦太太说起秦朗小时候的事，就如滔滔江水，感觉说不完一样，顾楹楹眼角染着笑意，别扭的情绪不见了一大半，偶尔还会询问秦太太关于秦朗的事。
座位不再是空空如也，这一刻，她也是有人认领的孩子。
秦朗是被老胡来b班逮回去的，回去没多久，他极其不安分，时不时的张头往外看。
老胡看他那样就觉得头疼，眼不见心不烦，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秦朗怎么闹。
不过秦朗还是等到家长会开完才从后门溜掉。
他是第一个跑出去的，b班比他们班早一点结束，他来到b班就看到蔡老师跟他妈妈聊的火热，顾楹楹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只是表情实在是过于丰富。
顾楹楹微微张着嘴，欲言又止。
“楹楹同学她在校成绩很不错，也很乖”
“那是，我看中的儿媳女儿”秦太太到嘴的话锋一转，心里发虚，差点就露馅了。
蔡老师也没注意，她继续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容易早恋，特别是像顾同学这样的好女孩，家长还是要多家注意。”她意有所指的看向顾楹楹。
是呀，还好他儿子下手的快，不然儿媳妇就是别人家的了。
秦太太赞同的说:”老师说的没有错，我回去一定严重批评早恋这件事”
顾楹楹面上热的慌，她脸皮薄，又尴尬又着急，她担心蔡老师会说出什么话，又担心秦太太又答应她什么话。
不是害怕，就是总觉得她们下一秒就会说出一些令她难于启齿的话题。
忽然，她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迅速转头。
秦朗懒散的靠在门上正笑着和她招呼。
看他这姿势，估计也看了有些时间了。
“楹楹”秦太太叫她，发现没人回应她，跟着她的目光过去，就看到了明晃晃的秦朗。
只是她还没有开口，秦朗就开口了，这一开口可把蔡老师的三魂六魄都吓没了。
“老妈”秦朗跟他妈妈打完招呼后，他又恭敬的喊了一声蔡老师。
蔡老师:
蔡老师上扬的嘴角就这么僵硬在原地，人看起来就有点滑稽。
“儿子”或许是觉得秦朗那一刀扎的轻，秦太太无意中又不补上一枪。
顾楹楹隐隐看到了蔡老师脸上有面具般撕裂的痕迹。
她看到蔡老师颤微微的指着秦朗和顾楹楹问:“她是你女儿”
秦太太点点头。
“他是你儿子”
秦太太又点点头。
蔡老师有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是顾楹楹看不下去，她跟蔡老师解释了一遍，看着她从无法理解到恍然大悟，顾楹楹捂着嘴不地道地低低的笑。
秦朗偷偷地撞了一下她，低头对上顾楹楹含笑的眉眼，他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意，俩人肩靠肩，站得极近。
“您刚刚说了早恋这事，我看秦朗也在这，你一并说说早恋的危害，让他们趁早断了心”秦太太忽然大大方方地谈起了这见事。
从秦朗妈妈的嘴里说出这句话，顾楹楹听到后有点害臊，又担心秦阿姨责怪秦朗，更担心阿姨反对她跟秦朗；她突然觉得她跟秦朗的距离靠得太近，又稍稍往旁边挪了一点。
秦朗不明所以，顾楹楹移一步，他就跟着移一步。
他就是要跟顾楹楹靠在一起。
但是顾楹楹好像并不知道他的心思。
“呵呵，有吗，我有说过这件事吗,哎呦，人真是上了年纪，这记性真是得服老了”蔡老师看着旁边小情侣在搞小动作，她不信秦太太看不到。
或者人家父母早就同意了，她就不凑热闹，瞎担心了。
“我还有事要处理，要不你们一家好好聊，秦朗，好好跟你妈聊”
秦朗憋着笑，说好。
秦太太一转身，没好气的又给他一个暴捶。
俩人有些发懵的呆在原地，秦朗是没明白，顾楹楹是没想到。
“老妈，你干嘛又打我”今天是第二次了，他妈妈真的是越来越暴力了，难道到了更年期。
“你是不是又在学校闯祸了，平时让你安分点，天天给我找麻烦”秦太太双手插着腰，刚刚端庄优雅的印象好像是个错觉。
顾楹楹盯着她呆呆地眨了眨眼。
见她如此表情，秦太太反而不好意思地放下手，想挽回一点形象。
“楹楹，其实阿姨平时不这样的，阿姨平时可温婉了”
秦朗听到嗤笑一声。
“我相信阿姨是个温柔的人”不然秦朗怎么会这么温柔。
秦太太顿时心里乐开了花，越看顾楹楹就越觉得她可爱，甚至已经上手摸她的脸。
女孩的脸热乎乎的，还带着点婴儿肥，手感柔软光滑，秦太太瞬间摸上瘾了。
秦朗冷着一张脸看她妈妈这一波操作，她直接把顾楹楹给拽了过来。
他自己都没怎么摸过，摸什么摸。
秦太太看他护犊子一样，眼里笑意一闪而过，嘴里却哼了一声。
顾楹楹霎那间觉得，秦朗这脾气，她应该知道是继承谁的了。
秦太太清了清嗓子，摆出家长的模样，蹙着眉头说：“你们说说，是不是恋爱了”
自己偷偷藏起来的秘密被发现了，顾楹楹内心忐忑不安，她无措的站在那里。
阿姨会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秦朗，会不会让自己离开秦朗；她好不容易告的白，她不想跟秦朗分手。
想到分手两字她就难受的厉害。
秦朗上前，挡住了她妈妈眼里火热的目光，语气十分无奈的说：“妈，你吓到她了”
“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顾楹楹胆子小，脸皮薄，你把她跑了，你能赔我一个吗”
顾楹楹：
顾楹楹站在秦朗的后面都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听到秦朗这么说，她脸上的温度迅速的升温。
秦太太无视秦朗的话，推开他，牵起顾楹楹的说：“阿姨刚刚开玩笑呢，阿姨老早就知道了”
顾楹楹呆在原地，她是不是不用跟秦朗分开了。
“阿姨不担心我们在一起后会影响学习吗，会不觉得我配不上秦朗吗？”顾楹楹不安的问出内心一直担心的问题。
她问的时候眼睛的余光都不敢看向秦朗，自然也没有看到秦朗眼里闪过的震惊。
可震惊的不止秦朗，秦太太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担心啊，所以你们要是没有考上清华北大，你们就得给我分手”
“清华北大”顾楹楹呆滞的看着眼前含着笑意的秦太太。
“对啊，考不上就分手，你看，我很公平的，高中三年我都不阻止你们，高考之后要是没考上，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了哦”秦太太继续解释说。
“妈~”
“妈什么妈，你妈这不是跟你开玩笑”
“我现在就很想考上，你让老秦给我个机会啊”
秦太太被秦朗的话噎住了，无法反驳。
顾楹楹能不能上她不知道，但是秦朗一定上不了。
“我不管，话我就先说这里了，要不要争取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或者你们现在就放弃，就少三年的”秦太太的话还没讲话，顾楹楹急忙说：“我不要放弃，三年也不短，阿姨，我答应你”
她面上平静，内心却是极度害怕与孤注一掷。
秦朗是她内心深处的所剩不多的执着，她唯有做的，就是好好的抓紧他，用力的抓紧他，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