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盖章
最后饭也没吃成，花也没拿到。
顾楹楹浑浑噩噩地回到学校。
秦朗，不再喜欢她了。
得出这个答案后，她望着远方，眼角直接变红，眼眶溢满了泪水，眼泪无声无息的流淌。
眼泪淋湿了她的视线，看着模糊不清的世界，她不敢后退，只能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心中藏着巨大的悲痛。
喜欢的人我的他不再喜欢我了。
宿舍只剩下张若琳，顾楹楹一路忍着泪水，这会见到信赖的人，眼泪又滚滚流出。
张若琳手忙脚乱的上前，她从没有见过顾楹楹哭过，哪怕是前几天李艺桐在众人面前百般刁难，她也会笑着安慰她说，这种事，听听就算了，不用放心上。
可如今，流言蜚语都不怕的女孩，现在却哭红了双眼，她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肩膀微微颤抖，胸口起起伏伏，抽泣声断断续续，呜呜咽咽哭着。
她好像听到了世界崩溃的声音。
至少在张张若琳看来，秦朗在顾楹楹的心里，一直是个例外。
她这么一个有距离感的人，她能主动找你说话，偷偷的帮你做事，还不介意你触碰她，这些，就足以说明她已经把你划进她的阵营里。
得到她的信任不容易，而秦朗却是顾楹楹的例外。
她曾见过顾楹楹甩开别人的手，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怎么会如此害怕别人的触碰，她带着恐慌，带着歉意，躲开那人的手，她像个小刺猬，紧紧地把自己维护起来。
她没谈过恋爱，也没有过喜欢的人，她不知道怎么才能给喜欢下定义。
可是，她见过秦朗看向顾楹楹的眼神，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她，只有她。
她不相信，秦朗他不喜欢顾楹楹。
那天过后，谁也不再谈起这事，顾楹楹又变回了之前的顾楹楹，那个只爱读书，不爱八卦的顾楹楹。
路过a班，她也不再回头看，从此她的世界好像真的不再有秦朗。
张若琳看着顾楹楹微微出神，她该闹时也闹，该笑时也笑，如不是她亲眼看见她狼狈哭泣的时候，她大概会认为，顾楹楹是不是不会哭的。
一个人是怎么把自己的情绪做到收放自如的，又是怎么在一夜之间消化自己的悲观情绪？张若琳不知道，她没了解过，也不曾体会过。
若不是有一次意外碰到顾楹楹盯着秦朗写的字发呆，她或许就被顾楹楹给骗了。
这个虚伪的女孩，怎么就会学会用自己的外表欺骗别人，掩饰自己的情感。
顾楹楹不想问秦朗，但是她想问，为什么把满眼是他的女孩弄哭了。
早读时间。
每个班的读书声音都不同，成绩出色一点的班级声音整齐而洪亮，成绩普通的班级读书的声音规规矩矩而又清亮，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班级，诠释着此时无声胜有声。
秦朗背着单肩包走进教室时，a班的读书声零零碎碎，他一眼望过去，伤残大半，躺在桌子上的数不胜数。
见他到来，有的人也只是掀开了眼皮，而有的人依旧在挣扎，声音似猿啼鹤唳，哀转九久绝。
这还读个屁，还有必要吗。
吴锦端着腰板挺直着背，眼神有时会飘到门口，防范老师的突然袭击；而他坐的这一切都来源于他的同桌陈楠，此时他正高枕无忧的趴在桌子上与他的貂蝉姐姐在梦里幽会。
而另一个好兄弟邓灿正手撑着下巴，闭着眼睛在打盹。
吴锦忧心忡忡的在心里叹气，迟早都得完蛋。
秦朗走过去，眉毛上挑，跟吴锦无声打了招呼。
看着后面趴在桌子上的陈楠和邓灿，秦朗随口问吴锦，这二货昨天组团去盗墓了吗？困成这样！
吴锦双手一摊，摇摇头。
秦朗一阵无语。
“哎，秦朗，你来了，身体怎么样，还好不？”老胡从外面走到两台上，看到秦朗已经出现在教室里。
“那必须得好啊，不然怎么对得起您老还专门让同学给我送资料”秦朗好心情的冲着台上的老胡说。
老胡不是那种板正循规蹈矩的的老师，有时候学生跟他说笑他也不会计较。
他觉得少年就应有少年的样子，自信飞扬，向阳而生。
“你小子，快给我坐好”胡老师直接被秦朗道破了心里那点心思，故意板正训他几句。
秦朗无所谓的拉开椅子，椅脚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邓灿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他转过来，看到秦朗那张熟悉的脸，有些发懵的说，“秦朗，你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秦朗：
他顺手拿书就是一顿拍，看他这损样，秦朗上手嘞着他脖子，恶狠狠的说，“棺材在哪，怎么不带来我看看！”
“救命啊！有话好好说陈楠！”
邓灿抓住秦朗勒在他脖子上的手，不断的咳嗽，他伸手伸向陈楠。
陈楠早就被吴锦叫醒了，他有些后怕的往后挪，心虚极了。
他的罪可不必邓灿轻，这让他去找死吗！
除非他脑袋被驴踢了，秦朗可是个会喷火的霸王龙。
“阿灿，你放心的去吧，明年这个时候我一定会多烧一些金元珠宝给你，既然你在上面实现不了暴富的梦想，兄弟我也会让你在下面奔小康，开大奔。”
邓灿：我可真是谢谢你
当他把期望放在吴锦身上时，只见吴锦立马收住嘴角的笑意，郑重其实的说，《三五》每年给你烧，你这年纪下去，年年高考都有你。
邓灿：你俩给老子滚
随着邓灿的不断挣扎，动作的声音越来越大，老胡抬头看下去。
邓灿抱着脖子在咳嗽，脸都红了。
胡老师一改之前慈祥般的面容，变了脸，严肃的说，“邓灿，你在捣乱什么，出去门口站着。
邓灿哭着喊冤，离开之前直接对陈楠他们两人竖起国际友好手势。
走廊空荡荡的，树上的叶子所剩无几，一阵风吹过，带走了最后几片金灿灿的树叶。
叶子随着风在邓灿的视线上方盘旋，慢慢地，跳着旋转优雅地舞蹈落在他的面前。
秦朗突然出声，“你在干嘛”，邓灿蹲在地上，手里托着一片叶子。
一个大男生，蹲在地上，捧着一片叶子，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诡异。
“秦朗”邓灿很少叫他全名，秦朗停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你看，秋风萧瑟，遍地黄叶，只有这一片叶子落在我眼前？”邓灿突然站起来，推了下眼镜。
“所以你想说什么？”秦朗看他眼睛亮晶晶的，这是睿智的光芒？
“望神州大地，疮痍满目啊，此乃天显异象，必有妖物现身”
秦朗：
“你看陈楠和吴锦，天天勾肩搭背，形影不离，吴锦还一直帮他，这不是被妖物迷惑吗！”
秦朗抬头看天，又看了旁边一直碎碎念的好兄弟，他只不过离开了几天，他是不是错过了这家伙的基因变异时刻。
看着也是人模人样，怎么智商真是令人一言难尽。
所以他为什么要出来陪他一起站着。
秦朗曲着一条腿，懒散的靠在墙上。
他五官长得极好，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打在他的脸上，脸的轮廓边缘泛起淡淡的光晕，整个人变得温暖柔和起来。
顾楹楹刚走出教室眼角就一道瞥见了熟悉的的身影，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到了她心中特殊的少年在阳光下发着光。
她看迷了眼，也看失了心。
秦朗就应该站在阳光下，发光发亮。
他会在意像寄生虫一样寄生在腐烂的身躯里苟且偷生的我吗。
他怎么会接受呢！
她又哪里配呢！
这一节刚好是b班的体育课，班里的人都聚集在门口，人多嘈杂；体育委员提高嗓音让他们快点下去。
秦朗听到对面的声响抬起头，顾楹楹见他要抬头的趋势立马就偏过了头，她的内心紧张又期待。
她期望秦朗发现她的动作，又担心秦朗没有看到她。
“哎，秦朗在对面呢，他看过来了”李保珮抓着她的手臂在她耳边嚷嚷。
顾楹楹的心跳加速，瞬间提到嗓子眼。
“啊，他怎么不看了。”李保珮语气有些失望，她看到秦朗轻扫了下她们这边的情况，之后又若无其事的低下头。
顾楹楹的心一瞬间的坠落，失落沾满了整个胸腔，把她闷的难受。
张若琳瞧见她低眉着眼，她把视线移到对面，又转回头看向有些低沉的顾楹楹身上，她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关心的说，没事吧。
见她脸上挂着关心，顾楹楹轻扯嘴角，淡淡一笑，摇摇头。
班上很多人都走在了前面，就连李保珮和黄小微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前面，和班上的其他的正边走边打闹。
顾楹楹和张若琳因为走得慢，所以落在那群人身后。
她们跟在身后，都能听见李保珮的声音。
“你有打算吗？”张若琳问。
顾楹楹望向她，刚想询问什么事，从张若琳的眼神里，她好像知道了她要问什么。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抿着唇，沉默了一下。
喜欢秦朗的人，可以从实验排到八中。
喜欢顾楹楹的人，至始至终，只有秦朗一人跟她说过。
可是，她亲手推开了他，他是不是讨厌她了，是不是再也不喜欢她了。
张若琳看到身边的女孩身上漂浮着浓重的悲伤，作为她的好朋友和宿友，她有些担心。
她眼中的顾楹楹，品学兼优，性格乖巧，又出落得亭亭玉立，以她自身的条件，即使是竞争，也会在可选范围之内。
“你要不要试着告白？”张若琳建议。
顾楹楹停下来，突然想到什么又失望的说“我想过，但是一直到不到机会，而且我害怕，被拒绝，如果拒绝了，我可能以后跟他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在微信里也要跟她装作陌生人。
“万事总要去试试，自己的幸福都是要自己争取的，万一成功了呢；若是没有争取过就打算放弃了，楹楹，在今后的一生中，你就永远错过了秦朗。”
听到这话，顾楹楹的瞳孔放大，她愣在那边。
永远的错过，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她的身边不再有秦朗，而秦朗的身边是宋彤彤，又或者是其他人。
她抿着唇，她不想，秦朗身上的光，身上的温暖让她留恋；她不想失去她的光，也不想失去这温暖，更不想今后一直活在阴冷的废墟中，顾影自怜。
张若琳见她有听下去，也不再说什么。
操场传来口哨声，她出声提醒顾楹楹，两人一同跑向操场。
顾楹楹跑过去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已经在报数了，体育老师见她们过来，示意她们入队。
在全班人的目光灼灼下，顾楹楹的耳根开始发红，心里有些尴尬和害羞，或许这就是她不喜欢迟到的原因。
体育课很悠闲，清点人数，做热身运动之后，老师喊来几个男生去器材室搬来上课要用的器材，其余的人就地休息。
顾楹楹就不喜欢运动，每到这个时候，她更喜欢拿一本小说躲在树荫下悠哉的看书。
所以，她谢绝了所有邀请她玩的同学，打算一个人回班上看书。
他们班上的体育课自由，只要下课的时候准备到位就行。
等她回到班上的时候，全没了之前那样吵闹，安安静静的教室，空无一人。
顾楹楹坐在那里，眼神放空，等她回过神时，几分钟的时候又过去了。
她拿出一本小说，虚虚的翻着，蔡老师是禁止在教室里看课外书的，更何况还是这种与学习没有任何关系的书籍。
这本书秦朗也见过，她之前在会议室的时候拿出来看过一次。
顾楹楹的脸上没有情绪，这本书是学校图书馆借的，她续借了好几次。
她心里泛起一阵热流，又冲动又不安。
她执起笔，把自己的小心思小心翼翼地写在书缝里。
秦朗
顾楹楹
她停顿了一下，又在下面画着两个手牵手的火柴人。
其实也是很配的。
顾楹楹内心窃喜，露出笑意。
门口的敲门声有些突兀，顾楹楹立马把书合上，她双眼放大，憋着一口气，身体也有些僵硬。
“我是来拿试卷的”来人正是宋彤彤。
她们都是重点班级，有些科目的老师都是同一个老师，两个班级有时候也会互相过去拿资料，渐渐地，两个班的关系也熟络起来。
但是，这是第一次看到宋彤彤来拿资料。
“胡老师说，他的资料忘记拿了，让我过来取一下。”宋彤彤站在门口，说明来意。
顾楹楹放松下来，朝她点点头。
讲台上只有一沓试卷，最上面的一张卷面十分好看，不仅是因为卷面整洁，而且试卷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道选择题被红笔重重的划过。
这几笔刺红了顾楹楹的眼，也刺穿了她的心。
她知道，这是秦朗的试卷。
“就是这个了，谢谢你，顾同学”宋彤彤不知道什么走在她的旁边，语气上扬，接过顾楹楹手里的试卷。
手里失去重量，顾楹楹眼眸波动，有些不舍。
不客气，她顺口接着宋彤彤的话的说。
宋彤彤转身要走，突然，她转回头。
话里有些纠结。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顾楹楹不明白她要问什么，愣了一下，嗯了一声。
“你跟秦朗是什么关系？”她问的直白。
顾楹楹一阵恍惚。
我跟秦朗什么关系？
见她怔在那里，宋彤彤一步步逼近，又说“你要是跟秦朗只是同学关系的话，能不能不要跟我抢，我喜欢秦朗。”
顾楹楹被这消息震惊住了，她说她喜欢秦朗。
为什么她的喜欢能够说得这么随意，这么直白，为什么她就不行呢？
她低着头，情绪有些失控，垂在身侧的拳头突然紧攒，没人看到她衣袖下的掌心，已陷入深红的指甲印。
秋风从窗户贯穿进来，吹起顾楹楹垂在胸口的秀发，摇曳着她的裙摆。
“凭什么”她嘴唇轻启，声音若有若无。
宋彤彤没听清。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放弃秦朗我不会放弃的我盖了章，就是我的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有力。
顾楹楹眼睛通红，说出口的话和站着的腰板一样的坚定。
她太害怕了，太紧张了，她怕一不小心，秦朗就被宋彤彤抢走了。
她想证明她是喜欢秦朗的，但是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就把她能想到的话都说了出来。
她就是想让宋彤彤知道，顾楹楹她深深的喜欢着秦朗。
那天她偷偷吻过他，她盖过章的，谁都不能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