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Chapter81
天刚亮，韩勉的手机闹钟响了。
他立即起身按停，但身侧的贺以旋还是听到了动静，下意识挪动了一下。
韩勉蹑手蹑脚下了床，去浴室洗了个澡，再返回房间，贺以旋已经翻了个身，被子滑落，露出了肩膀和大半个背部。
韩勉上前去帮她盖好被子。
贺以旋拉住了他的手，“要走了？”
“嗯。还早着，你继续睡吧。”
贺以旋却是睁开了眼，“你今天什么时候出发？”
“大概十点左右。”韩勉俯身去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
贺以旋纠正他：“暂别。”
“对，我语文不好。”韩勉笑了笑，明明还没有分别，却已经开始想念，“我会非常想你的。”
贺以旋看着他，觉得还有好多话想和他说。
明明昨晚都已经说好了，可真正到这一刻，还是会不舍。
但他又不是真正离开她，只是不在她的身边，没有办法经常见面，他仿佛是去一趟漫长的旅游，他会经历成长，经历考验。
她作为他的恋人，也作为他曾经的老师，无论如何都应该放手让他出发。
韩勉回到家的时间比预想中晚了一些，韩舒已经醒了，她洗漱完出来，刚好碰见韩勉进屋换鞋。
韩勉早有准备，他回来前在附近的包子店买了早餐，装作只是下楼了一趟。
韩舒似乎没有生疑，平常地和韩勉交流了一下到大学报道的准备。
吃完早餐，韩勉回到房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行李他早就收拾好了，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他将近一夜没睡，身体确实很疲惫了，但精神又是亢奋的。他现在依然睡不着，他忍不住回味着昨晚和贺以旋的旖旎。
缠绕了他大半年的梦，居然真的成为了现实。
他痴痴地笑了。
韩勉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了平静，时间到了，他要出发了。
韩勉拖着行李箱下楼，韩舒已经开车停到了楼下。走出大门的时候，韩勉一眼看到了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车。
毕竟还是有一些距离，车窗的反光让韩勉无法清晰看见贺以旋的脸。
但他知道，贺以旋一定在仔细地看着自己。
韩勉放慢了节奏，在上车前，他冲着那辆车的方向，挥了挥手。
上了车，韩勉的手机就响了一下，贺以旋发来了微信。
贺以旋：一路顺风。
贺以旋：我也会想你的。
——
韩勉上车后不久就睡着了。
一路上，韩舒把电台也关了，平稳地开车，直到到了机场，韩舒才叫醒了他。
韩勉一夜未睡的疲惫这时候才反噬，他醒来后满眼都是血丝。
韩舒有些心痛，又觉得有些好笑：“下次我不搞什么惊喜了，回家之前会先跟你说一声。”如果不是上次高考结束后韩勉的惊喜反应过于可爱，才让韩舒这次也想要故伎重演，倒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韩勉还困顿着，不太理解韩舒的意思，“为什么？”
“昨晚，你没在家里过夜吧？”
韩勉打了一个激灵。
“瞧你这么困，昨晚就不像在家里乖乖睡觉的样子。”至于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韩舒藏在心里就不提了。
其实在韩勉一早上开门进屋时，韩舒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和家里的沐浴露不一样。
毕竟这是相当隐私的话题，也涉及到另外一个素未谋面的女生，韩舒也年轻过，也体会过热恋，她都明白，所以她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韩勉始料未及，顿时整个人清醒了不少。韩舒知道他在谈恋爱，但这和知道他昨晚在女朋友家过夜的情况不一样。
他不想让韩舒看轻了贺以旋。
韩舒却似乎不打算深入交谈这些事，“我知道是这个女生改变了你很多，有机会让我也见见她吧。”
韩勉消化了片刻，韩舒和贺以旋对他的充分理解，让他倍感轻松。
韩勉说：“她真的很好，你会喜欢她的。”
韩舒笑了笑：“好。去吧，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
韩勉在抵达大学后，给贺以旋发了一条微信后，就没有了音讯。
贺以旋知道他肯定有大把事情处理，便也不去打扰他。
贺以旋下午回了一趟培训机构，下楼乘电梯时，电梯门一开，撞见了久违的陈赋行。
曾经她把这样的场景视作是灾难，但如今偶然遇见，他们都可以坦然地相视一笑。
陈赋行一身笔挺的西装，打扮得干净利落，一副职业人士的典范，看上去比以前花花公子模样要精神帅气多了。
贺以旋走出电梯，“好久不见。”
陈赋行没有进去，似乎是想要和她交流几句。
“我今天刚回来，本来打算找机会和你谈谈转正合同的事，但在一分钟前就收到bella的消息，说你已经签了合同。”
“对，刚签的。”贺以旋笑，“我这个小员工，还需要惊动到你亲自约谈吗？”
“我只是不想人才流失。莉思跟我说过，你在学校代课一年的成效。”如今事情尘埃落定，陈赋行也松了一口气，“bella说你之前对转正的意愿好像不大，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想了想，还是觉得转正后钱会比较多，而且你们给出的薪酬条件也挺理想的。”
按照陈赋行对贺以旋的了解，她不是贪钱的人，她的家境也不错，突然间这么看重钱财，思来想去，大概原因都是出自韩勉。毕竟高中生……不对，还是说大学生了……哪里有钱可以和贺以旋一起吃喝玩乐，贺以旋自然是出钱的那一方。
“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可以随时跟我说。”陈赋行露出了一副“我都懂”的神情。
陈赋行这样生动的神情，让贺以旋有隐约看到了他花花公子时期的影子。他大概是误会了贺以旋和韩勉的关系，以为她在包养他也说不定。
但毕竟陈赋行没有具体说出来，贺以旋认为贸然开口只会越描越黑。反正韩勉和陈赋行也不会再有什么瓜葛，陈赋行现在大概也不会随便张扬她的事情了，无论他的外表和神情怎么改变，只要心是热的、是红的，那就没有问题了。
贺以旋也不躲躲藏藏了，把唯一的顾虑有话直说：“你父亲那边，如果认为我是一个障碍，我也随时可以辞职。”
“如果他真的容不下你的话，我也没办法让bella叫你回来了。”陈赋行压低了声音，“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卓家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卓家失势了，我爸不用再看他们脸色做人了，他自然也不会再插手去管你的事了。”
于公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于私的问题了。
“我爸很喜欢莉思，她现在说一句话，抵得过我跟他说十句话。”陈赋行一提起房莉思，神情都变得柔和了，“我爸现在注重养生，几乎什么活都丢给我做了，能不掺和的就不掺和了，就盼着我成家立业。所以，你也不用顾虑太多，但我也不会看在莉思的份上给你什么特别优待。”
“知道了，老板。”
贺以旋一下子就适应了角色，倒是让陈赋行有些惘然。
从最初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对他如此温顺过，哪怕是在热恋期，她都是充满了棱角，而他害怕失去她，对她言听计从，从而迷失了自己，变得偏执癫狂。
很多人都形容陈赋行现在又变了一个人，仿佛回到了从前他最朴素的时期。但陈赋行现在面对着她，是打从心底里觉得，当时走火入魔地爱慕着贺以旋的陈赋行确实是另外一个人。现在的他，尽管外表相似，但拥有了自我，不用再为了一个人去寻找自己生活的意义。
贺以旋向陈赋行道了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她一向如此。
陈赋行也收回了目光，转身进了电梯。
——
韩勉这天一直忙着，很晚才吃了晚餐，然后才有时间联系贺以旋。
韩勉觉得光听她的声音也不尽兴，索性发起了视讯。
贺以旋那边过了十几秒才开了视频。
屏幕一亮，韩勉盯着屏幕，差点就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
贺以旋刚洗完澡，素颜，头发微湿，身上穿着一条吊带睡裙，胸口开得低，屏幕里展现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韩勉下意识往身旁看，他的舍友都出去了，幸好只有他一个人在宿舍。
贺以旋捕捉到了韩勉的惊慌失措，微微一笑：“怎么了，我见不得光？”
“不是……我舍不得给别人看到。”韩勉紧盯着屏幕，“你在我面前，可从来没这样穿过。”
“我自己一个人，爱穿什么就穿什么。”
“我在的时候，也没问题的。”韩勉认出来了，这条睡裙就是他们确认关系的那一晚，贺以旋丢在床上的那一条，当时还让韩勉坐立不安了一个晚上。
“之前不是配合你清心寡欲吗？”
韩勉摸了摸屏幕上的贺以旋，思念再次席卷而来。
“我发现我来上大学就像是渡劫一样，我才和你……一个晚上，就要分隔两地，这太折磨人了。”
贺以旋也在凝视着屏幕里的韩勉，他们隔着的不只是一个屏幕，还是好远的一段物理距离。但这一年来，他们不也一起跨越了许多难以想象的距离。
“韩勉。”
“嗯？”
“想见我的时候，你就告诉我。”贺以旋凑近了屏幕，仿佛之前面对面的时候，她想跟他调情，她就会猛然拉近距离，“我会去找你的。”
这就是贺以旋为什么想要多挣点钱的最大原因。
“你在大学里不需要分心，尽情去享受、体会、经历。我虽然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在你的身边，但也希望你能得到最好的。”
“我已经得到最好的了。”韩勉笃定地说。
贺以旋笑了出来。
韩勉问：“那你呢，想见我的时候要怎么办？”
贺以旋想了一下。
她正要回答，韩勉宿舍的门突然开了，是他的舍友回来了。
韩勉吓了一跳，礼貌又尴尬地和舍友打了声招呼。
舍友似乎没有察觉到韩勉在视讯，他是一个热络的人，想和韩勉赶快打好关系，一直有一句没一句地在搭话。
韩勉不好明着打断别人的话，只好举着手机回应着舍友。片刻后，他瞄了一眼手机，贺以旋已经挂断了通话。
她发来微信：你先忙。
半个小时后，韩勉终于闲下来了，毕竟有别人在场，韩勉也不好再继续发起视讯了。
但他心里还记挂着一个答案。
韩勉问她：你想见我的时候，那要怎么办呢？
贺以旋刚要躺下，看到微信，不过是一段文字而已，她仿佛就能看到他捧着手机，认认真真地等待着他回复的模样。
真想见他。
贺以旋回复道：我就没有不想见你的时候。
韩勉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他的女朋友，平时有些高冷，但说起情话来，真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