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Chapter69
自从不再补习后，韩勉的周末也空出了一大堆的时间。
他一个人在家里刷题太久了，身心都有些疲惫，于是他答应了任勋一班朋友来家里玩耍。
胖子的家里最远，是最晚到的人。在人齐之前，韩勉就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包括餐后甜点，桂花千层蛋糕。
任勋忍不住率先吃了一块桂花千层，“没想到韩勉你这么擅长做蛋糕。”
韩勉其实早就想试试做这个蛋糕了，但之前周末只有他和贺以旋两个人，贺以旋又不太爱甜食，弄一整个蛋糕吃不完，现在朋友过来刚刚好。
韩勉这才真正试了一口，味道他是参照着之前贺以旋给他买的那个，甜度还稍微往下调整了一些，更加突出桂花的香气。
这个蛋糕，毫无疑问他是想着贺以旋做的。
真想让她也试一试。
闲聊间，胖子终于到了，他晚到自知理亏，特意给大家带了饮料过来，胖子得意洋洋地说：“勉哥，你爱喝的摩卡，我没买错吧？”
胖子去的店，恰好就是贺以旋之前给韩勉补习的咖啡店。
韩勉一个人也很久没有再去了。
“说起来，我刚刚买咖啡的时候，居然看到了贺老师。”
一听到胖子的话，韩勉立刻被摩卡呛到了。
瘦子接着话问道：“这么巧，贺老师一个人吗？”
“不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看那架势，两个人应该很熟悉，面对面不停说着话，我也不好上去打招呼。”胖子笑嘻嘻道，“该不会是男朋友吗？”
“长得帅吗？”
“超帅！和贺老师可般配了！”
韩勉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正要追问，却听任勋若有所思地说：“应该不是贺老师的男朋友，而是相亲对象。”
韩勉立即转头盯着任勋，“你怎么知道？”
任勋被韩勉的气势吓到，先是怔了怔，然后才说：“前两天放学，我不是漏了手机没拿又跑回去，耽搁了一阵子吗？我走的时候刚好碰到贺老师和房老师下班，她们走在我的前头，我听到了她们对话，贺老师说她这周六，也就是今天准备去相亲来着……”
任勋话音刚落，韩勉就跑了出去，一句话也没有说，迅速消失在了这间房子里。
剩下任勋和胖子瘦子困惑不已、面面相觑。
瘦子问：“韩勉是这么八卦的人吗？”
胖子猜测：“还是韩勉漏了买酱油什么的？”
任勋没有接话，好一会儿后，他想通了。
“可能他突然有什么事，先不管了，我们吃着等他吧。”
——
在这间熟悉的咖啡厅里，哪怕对面坐着陆承熹，贺以旋还是不由自主有些触景伤情。
她和韩勉也曾坐过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陆承熹看出了贺以旋逐渐心不在焉，他决定不继续浪费她的时间了，他起身跟她道别，“要送你一程吗？”
“不用了，我有开车。”
“好，那星期一麻烦你了。”
“嗯。”
陆承熹潇洒离去，他自从瘦下来后，似乎有意识锻炼，他的身材练得很挺拔，贺以旋作为一个颜控，视线不由得追随着他的背影。
他推开了玻璃门，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身影正迅速迫近。
韩勉跑得急促，和他迎面相近的陆承熹停下了脚步。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陆承熹只觉得这个少年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也有过这样莽撞的时候，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他也不想挡住他，于是他主动让了路。
韩勉没来由就确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贺以旋的相亲对象。
韩勉一向自信卓越，当初就算是面对着魏新和陈赋行，他也不觉得自己落于下风。
此时此刻，他却有了一瞬间的胆怯。
韩勉不再一往无前，陆承熹有些疑惑，只好先一步走了。
摇摆的玻璃门，透出了咖啡厅里贺以旋的身影。
贺以旋早就看到了韩勉，包括他和陆承熹相遇的一幕。
她没有什么心理包袱，在她的心目中，陆承熹只是一个点头之交。打从韩勉出现的瞬间起，她就只能看见他了。
韩勉隔着玻璃门遥遥看着她，难得的犹豫不决。
贺以旋估摸着，以他做出疏远她的决定，恐怕会把这场偶遇视而不见。
但下一秒，她的估算就出错了。
韩勉推门进来，坐到了她的对面，陆承熹原来的位置上。
贺以旋发现，韩勉的头发乱了，鞋带松了，整个人都有一副匆忙感。他的气息稍微不稳，脸色红润，似乎是跑步过来的。
贺以旋一时之间也揣测不出来，是什么事让韩勉这么焦急。
韩勉一开口就说：“你是在相亲吗？”
嗯？他怎么知道的？
“刚刚出去的那个男人，就是你的相亲对象吗？”
这也知道？
“你是想要结婚了吗？”
等下，是怎么突然扯到婚姻问题上的？
“你不要那么快结婚好不好？至少……虽然我知道我现在没有立场提出这个，但你能不能再等等？再过四年，也不用四年，三年多就好了，你等到二十八岁再结婚好不好？”韩勉越说越焦急，逐渐有些语无伦次。
贺以旋却突然明白过来。
四年后，她二十八岁，韩勉就二十二岁了。
他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所以，他是拐个弯来，在向她求婚？
这件事来得过于突然，饶是贺以旋，也不由得静默片刻，仔细地消化着。
她好像是第一次被人求婚，但对象意想不到居然是一个小她六岁的高中生。
与其说是滑稽，倒不如……她是开心的。
贺以旋笑了出来。
韩勉停下了声音。
他知道自己很矛盾，是他主动拉开的距离，却贪婪地要求她的等待，他的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却非又狂妄地渴求得到她的一个肯定。
但他宁愿矛盾、自私、无理取闹，也不能眼睁睁地放手让她和别人在一起。
“我没有打算结婚，现在没有，以后的话也说不定。”贺以旋左手托着下颌，认真地打量着韩勉的神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过他。
韩勉惊魂未定，“那你今天的相亲是？”
“说来话长，但所谓相亲不过是走个过场，没有结果的。”
“……你不喜欢那样的男人？”
贺以旋眯了眯眼睛，“是他不喜欢我这样的女人。”
韩勉难以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会不喜欢贺以旋。
但不论如何，总算是歼灭了潜在的情敌。
贺以旋带着笑反问：“那……我还要等四年吗？”
韩勉对上贺以旋的眼，“不用四年那么久，不用多久……很快就好了。”
“我不急。”贺以旋并不希望韩勉为了她而揠苗助长，他还处于那么美好的时间，除了她以外，他应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体验。
反正，她会耐心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她的方向靠近。
她本来就有一种活一天算一天的洒脱，但这时候看着韩勉，她对于未来有了新的向往。
尽管现在说的话以后可能不作数，但她体会到了韩勉的真心。哪怕是在情急之下，他对待感情也不会随便胡编乱造。
未来分明还模糊不清，但是她终于愿意去想象和期待了。
两人间的对话宛如彼此的关系，似有似无，若即若离，但在这一刻，都懂得了对方没有真正说出口的潜台词。
韩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的心神定了下来，才察觉到自己居然在尚冷的天气出了一身汗。
贺以旋递给他纸巾，“有空陪我喝一杯咖啡吗？”
当走出这间咖啡厅后，他们又要回归到普通的师生关系，哪怕多一会儿也好，她也想稍微能够延续下这份温存。
韩勉求之不得。
一杯咖啡的时间，便足以鼓励他坚持完剩下两个多月的道路。
——
韩勉这么一来一回，几乎快一个小时后才回到家。
一向闹腾的胖子和瘦子居然中途都没有找过他，韩勉进屋后，发现他们安安分分打着游戏，韩勉给他们准备的食物和甜品消耗了大部分。
胖子这才问道：“勉哥你刚刚跑去哪里了？”
韩勉含糊道：“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处理。”
“话说回来，我们都好久没有见过你这么着急的样子了。”瘦子笑嘻嘻地说，“自从你投入知识的海洋后，整个人都好像沉淀了下来，成熟了好多。”
韩勉自己清楚不过，他所谓的沉淀和成熟，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佯装出来的。他想要快点追上贺以旋的脚步，迫使自己展现出更理智的状态，但内里还是那个冲动又自我的他。
胖子和瘦子还想追问下去，任勋掐准时机又开了一场游戏，让他们不得不又着眼在游戏中来。
韩勉收拾着凌乱的餐桌，桂花千层蛋糕刚好剩下一人份的量，他稳稳妥妥地收好，放进了冰箱。
下一次，他会再做给贺以旋吃的。
她说不急，所以，他会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到她的面前。
韩勉没有参与到他们的游戏中，他心里还在想着贺以旋，他独自回了房间。
没过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是任勋。
任勋进来后，透彻地看着韩勉，“你是去找贺老师了吗？”
韩勉对着他，认为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嗯。”
“我还以为你早就放弃她了。”
“一直都没有。”
“她都去相亲了。”
“事出有因。”他相信她。
“说真的，以你的外表条件，你根本就不差异性缘。贺老师……是很漂亮很酷，但不是一个合适的恋爱对象，但你偏偏要选最难走的那条路，值得吗？”
韩勉静了静，“这么说的话，她不也是同样的处境。”可她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他。
“你怎么确定，她对你会有那么真？”任勋实际上最担心的，就是贺以旋在愚弄韩勉，韩勉一眼就看得出来陷得太深。
韩勉轻声说：“我确定。”
和他的语气相反，他的眼神相当坚定。
任勋无法动摇韩勉的坚定，只能停下了劝说。
他注意到了韩勉的书桌上，铺满了写过的习题，不只是英语，所有的科目都有。
之前他是为了讨好贺以旋，才会拼了命地去钻研英语，但现在他是真正认真地对待学习了。
哪怕落后的进度始终难以追回，但他还是为了能够更加迈前一步，而付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努力。
任勋见证过韩勉之前的恋情，毫无疑问韩勉是一个专一的男生，对女朋友简直呵护备至、无所不及，从女生的角度来看也许觉得这很深情浪漫，但任勋却觉得这过了头，这不过是一种盲目的自我感动。
但喜欢上了贺以旋后的韩勉，热情过、失意过，任勋不清楚韩勉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他不再像从前那样盲目冲动，而是变得积极、踏实。
当初任勋会和韩勉熟络起来，是因为任勋想要追捧韩勉我行我素的少年气。但人都会长大，任勋发现，如今的韩勉，更好。
“兄弟。”任勋伸出拳头，韩勉反应过来，伸手和他碰了碰拳，“放心冲吧，我会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