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Chapter58
陈赋行不明白卓凡为什么突然又联系起了自己。
如果不是父亲千叮万嘱，卓家的势力对于家里事业极其重要，其实陈赋行并不情愿和卓凡再一次打交道。卓凡年轻归年轻，心计颇深，陈赋行明明是更加年长的人，心底却始终有些怵他。
卓凡指定要陈赋行带他去一个地方，却没有说缘由。
卓凡一路上在按着手机，话没两句，陈赋行也不知道跟他聊什么，大晚上的，两个男性一起到荒山野岭，陈赋行一边开着车，一边忍不住皱眉。
“赋行哥，你和你的女朋友恩爱吗？”
即将抵达目的地时，卓凡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陈赋行没多想，随意地“嗯”了一声。
“那你是更喜欢现在的女朋友，还是贺以旋？”
陈赋行没料到卓凡会突然提起贺以旋，方向盘歪了一下，但他又迅速摆正了。
卓凡没有听到陈赋行的答案，却像是印证了什么，脸上挂起了陈赋行发怵的笑意。
导航的目的地到了，是一家废弃工厂，周遭似乎除了荒地什么都没有，除了门口停了一辆车。
路过那辆车时，陈赋行觉得有些眼熟，但太黑了，他没看清楚，那也不是什么好车，在他的记忆中就更没有印象了。
工厂里亮着灯，不一会儿，有人出来了，是两个身材壮实的男人，脸却带着稚气，虽然有些社会浪迹的气息，但实际年纪应该和卓凡差不多。
卓凡问他们：“人醒了吗？”
“醒了。”
“都带到那房间了吗？”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笑了，笑容意味深长，“刚带过去，你不说的话，我们都不知道这破工厂原来这么有情趣。”
卓凡也笑了一下，在场的人里，只有陈赋行一头雾水。
两个男人带着卓凡和陈赋行继续往工厂更里面走。
卓凡还在对那两个男人问话，陈赋行也插不上嘴。
“在我来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顶多是前不久那女人的手机，有个陌生号码不停打给她，烦得很，我们索性关机了。”
卓凡瞥了那两个男人一眼，两个男人原本笑嘻嘻的态度顿时收敛起来。虽然年纪相仿，但据陈赋行的观察，两个男人似乎很怕卓凡。
卓凡说：“算了，反正人都到了，其他碍事的，我会想办法。”
两个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趁着这个间隙，陈赋行终于开口：“你叫我过来，是想做什么？”刚才那些对话，摆明了他被迫摊上了不正经的事。这让陈赋行不得不回想起去年七月的那桩案件，那种事实在是太麻烦了，他不想再帮卓凡收尾了。
卓凡没有回答，而是再次问他：“赋行哥，你喜欢你现在的女朋友吗？”
陈赋行一怔，不知道卓凡为什么要反复确认这件事。
“……当然喜欢。”
不对，他并没有跟卓凡聊起过私事，他怎么知道他现在有了个正牌女友。
卓凡停步在一个房门前，“那贺以旋呢，我觉得……你应该还没有放下她才是。”
陈赋行越发不解。
因为房莉思的关系，陈赋行最近已不再记挂着贺以旋，他和房莉思相处得挺好，他不想让房莉思感到不高兴。
卓凡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贺以旋，又不会无缘无故大半夜喊他出来。
陈赋行猛地想起来，工厂前的那辆车为什么眼熟了，他曾经叫人扎过这辆车的轮胎，那是贺以旋的车……
陈赋行来不及深思，卓凡就打开了门。
房间内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迷离大胆，房间里布满了各式各样的道具。
房间中央有一张大床，一个长发的女人坐在上面，手脚都被绑住了。
此情此景，陈赋行的脑海闪过了一瞬间的画面。
无比真实，似曾相识。
陈赋行脱口而出：“以旋……”
贺以旋盯着门口的方向，卓凡终究还是来了，但她没有料到陈赋行的出现。
陈赋行的脚步定着不动，他的脑海逐渐闪现了更多的画面。
曾经，贺以旋也像这样被绑过手脚。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贺以旋当时是金发，如今的她是黑发。
卓凡给了个眼神，两个男人推着陈赋行进了房间。
“贺老师，招呼不周，多多见谅。”卓凡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贺以旋，“我也不想绑你，但你确实是不好对付。”
贺以旋不搭腔，她的注意力很难不放在陈赋行的身上。自从见到了她，他像是被什么抽走了思绪，眼神空洞，看上去就不太对劲。
他的这个反应，不像是有备而来，也就是说这次绑架她的计划他并没有参与进来。
卓凡捏住贺以旋的下巴，“怎么，想吃回头草了？韩勉还在隔壁呢，你这就又盯上别人了？”
贺以旋笑了笑：“反正，我就是对你没有兴趣。”
卓凡也不恼，“你好像还不太了解你现在的处境，这里做主的人是我，你这次不会那么好运了，你是逃不掉的了。”
贺以旋的眼神这才游离了一下。
卓凡顺着她的视线，她没有再看着陈赋行，而是盯着床前架着的摄像机。
摄像机的灯已经亮了，镜头正对着她。
“怕了？”卓凡俯身到她的耳边，“只要你乖一点，我就把你拍得美一点，价钱就卖得更高了。”
贺以旋又露出了嘲讽的笑：“以后我如果红了，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我看你能装清高到什么时候。”卓凡对门边的一个男人说，“把隔壁那家伙带过来吧。”
贺以旋按捺住紧张的心，卓凡看来知道韩勉是她的软肋，不然不会冒着风险把韩勉一起绑架过来。她本来想为韩勉争取逃跑的时间和机会，然而事实却和计划背道而驰。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涉险，她反而能够更加无畏一些。她独自受过的苦，她能够独自吞下消化。但如果多了一个韩勉，她无法掌握他的思维和行动，正如无法掌握他一直在她的心中徘徊、停驻。
卓凡摸着她的脸，贺以旋顾着考虑韩勉，无暇去分神注意他。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他。”卓凡咬牙切齿，“我哪里输给他？为什么同样是高中生，他就招你的喜欢？”
贺以旋抬眼，认真地说：“他从来没有害过我。”
卓凡冷哼一声，就在这时，男人推着韩勉过来了。韩勉的脚被绑着，走得艰难，男人没有耐性，索性踢了韩勉一脚，让他失衡地摔在了门口。
卓凡哈哈大笑。
韩勉难得没有发作，他撑起脸来，视线直勾勾地看着贺以旋。
就算他年轻，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这个房间的布置，还有那些道具、那部摄像机，都表明了卓凡即将要对她做出怎样的事。
贺以旋也在看着他。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但他还记得她的话。他们要尽量争取时间。
冲动和愤怒不能解决当下的困境。
韩勉按兵不动，紧紧握住了手，掌心里藏好了贺以旋的发卡。
“新欢和旧爱都齐了，这下够刺激了吧？”卓凡又面向贺以旋，“你想让谁先开始？不对，我应该问你，谁让你感到更爽？”
贺以旋说：“你每次想要控制一个女人，都是用这样的办法？”
“除了脸蛋和身体，难道你们还有其他的本钱？”卓凡打量着贺以旋，“我本来也想好好疼你的，但你太难控制了，不留下点把柄，你根本就不会听话。”
“你用同样的把戏，陷害过多少个人？”
“不记得了。”卓凡满不在乎地笑，“那些腻了的，就任她下地狱吧，我记挂着干什么？”
听到这里，贺以旋也压抑不了怒火，“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你凭什么要去伤害她们？”
卓凡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看谁不顺眼就对付谁，想得到的，哪怕毁了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贺以旋曾经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坏，她虽薄情，但至少有良知。而卓凡什么都拥有，荣华富贵、聪明才智，但他的心却是空空如也。
卓凡捕捉到贺以旋眼里的情绪，“你可怜我？”
贺以旋摇头。
可怜？他已经从一个可怜人变得相当可恨，不值得她投放任何感情。
卓凡却因此失控，他用力把贺以旋推倒在床上，“你也给我下地狱吧。”
卓凡迅速欺压上来，贺以旋尽力去踢他。卓凡吃瘪了几下，从一旁拿了一副手铐，把她的双手拴在了头顶的床架上。
“住手！”
韩勉奋力地喊，想扑上前来，但却被卓凡的手下按住了。
陈赋行正因为韩勉的这一声而从回忆中惊醒过来。他盯着床上的贺以旋和陈赋行，身体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在压着他，让他难以呼吸。
他终于想起来了，原来他也做过同样的事。
当年他和贺以旋分手，不是因为贺以旋移情别恋，而是因为他太过偏执，他曾经伤害过贺以旋。他潜意识里接受不了自己这样的行为，他为了让自己好过，于是篡改了自己的记忆，日复一日，他就把臆想当做了现实。
陈赋行捂住脑袋，颤抖不已。
卓凡瞧见这两个人，一个愤怒却无能为力，一个被刺激得变得不正常，愉悦地笑了。
“本来还打算让赋行哥先重温旧梦的，但看起来他已经不行了。”卓凡正压着贺以旋，能够近距离地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那就让我好好地品尝你吧。你说，让韩勉这样看着我们，会不会又疯一个？”
卓凡的手开始放肆，尽管贺以旋依然在挣扎，却始终难以敌过他的力量。
她的衣服逐渐破碎。
卓凡无法满足于此，着手更进一步。
正当他要掰开她的腿时，身后突然涌来一股力量，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把他撞倒在地上。
卓凡吃痛地爬起来，韩勉手脚的绳索不知何时已经断裂，他刚才冲过来的动作太快，门边的那两个男人甚至都还愣在原地。
“还不赶快抓住他！”
两个男人回过神来，同时上前，韩勉毫不犹豫地一记飞踢，率先踢倒了一个，另外一个下意识闪躲开来，却在抬头的瞬间又受了韩勉一拳。
卓凡没料到韩勉这样能打，他也不上前帮忙，反倒躲在床边，继续发号着施令：“你们的迷药呢？打不过就用药啊！”
刚受了韩勉一拳的男人甩了甩头，迷迷糊糊听到了卓凡的话，开始翻着裤兜里的迷药。另外一个男人和韩勉周旋着，韩勉本就受了伤，身上还带着迷药的后劲，就算一开始占了上风，但挥拳的动作还是越发吃力。
卓凡最怕韩勉这样不要命的人，他也无法袖手旁观了，他抓起一旁的木棍，准备从后袭击韩勉。
贺以旋察觉到他的举动，就算手被铐着，还是尽力抬起腿，用力往卓凡的方向蹬去。
卓凡再一次摔倒在地，木棍也随之脱手。
韩勉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迅速确认了贺以旋的安危，捡起木棍。
男人想要趁韩勉分神的瞬间袭击，但韩勉头也不抬，直接挥起木棍，木棍击中了男人的腹部，令他不禁后退了几步，撞在陈赋行的身上。
陈赋行因此从噩梦中惊醒。
他惊恐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贺以旋被禁锢的身体、破碎的衣服……即使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她依然没有放弃自救。
还有那个高中生，他流着血，不知道受了多少伤，身体摇摇晃晃，却依然坚定地守护在贺以旋的前方。
他明明是更早认识贺以旋的人，他更早地和贺以旋相爱过，却也是最早伤害她的人。
另外一个男人终于找到了迷药，正要结合同伴一起上前，去擒获韩勉。
韩勉喘着粗气，可依然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决心要把贺以旋护在身后。
陈赋行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太刺眼，然而更加刺痛的，是他的心，像是彻底碎了。他在这份痛苦中顿悟过来，他的心不是现在碎裂的，而是在他亲手伤害贺以旋的那刻起，就已经碎了，后来是他自欺欺人地黏合了起来，装作成完整的模样。
陈赋行大吼一声，不想再思考了，他不顾一切地拦住了其中一个男人。陈赋行的袭击让他们措手不及，韩勉趁着这个机会和手持迷药的男人单独搏斗，混乱中，迷药摔碎了一地。
这个声音就像是一个讯号，贺以旋躺在床上，恍惚中似乎听见了警笛声。
现场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在这时候不约而同静了下来。
警笛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卓凡率先反应过来，“人不管了，赶紧把摄像机的储存卡毁了！”
贺以旋紧跟着喊：“韩勉！”
韩勉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抢过摄像机，卓凡见毫无胜算，便不管不顾逃出去了。
卓凡不在了，另外两个男人也跟着跑了。
警笛声似乎已经包围了工厂，韩勉松下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脚步，来到贺以旋的身前。
没有钥匙，韩勉解不开手铐，他脱下外套，温柔地盖在贺以旋的身上。
“没事了。”韩勉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贺以旋的声音如鲠在喉，如果此时开口，她的情绪可能会决堤。
于是她点点头，放肆地让脸颊依偎在他温热厚实的掌心中。在喧扰的世界中，贪恋着片刻的宁静和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