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55
过了一个晚上，贺以旋也说不出来缘由，却感觉她和韩勉之间多了一种默契。
早上醒来她走出房间，看见韩勉坐在她的客厅，她也不会感到突兀了。
韩勉的衣服已经烘干了，他穿好了衣服，翻找着他那两袋泡面，“你家里好像都没有备吃的，早餐就吃火腿肠和泡面可以吗？”
雨还在下，贺以旋也懒得出去吃早餐，她还困着，随意地点点头。
韩勉看着素面朝天的她，笑了。
他上一次也看过这样的她，不过那时候的她还带着棱角和防备。
现在的她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真实。
韩勉又进了厨房，昨晚他就发现了，厨房里虽然厨具齐全，但都是全新的，调味料没有拆封就过期了，她平时真的完全不下厨。
韩勉煮完泡面出来，贺以旋已经洗漱完，她换了一件灰色的长毛衣和牛仔裤，还是没有化妆，头发随意地夹了起来。
“你好像瘦了。”虽然之前几乎每天都能见面，但在学校里韩勉根本不能离贺以旋这么近，她的手腕比印象中细了一些，现在她没有化妆，更能看出她的气色有些苍白。
不是韩勉自卖自夸，之前她给他补习的时候，每周都被他用心投喂两天，气色和精神真的比现在好多了，那时候她笑起来时脸蛋还会有一点圆，好几次他都在忍着不伸手去摸。
现在她又瘦回去了，气质就更冷了。
“是吗？”贺以旋倒是没有过分在意自己的体重，但最近精神差了，她是知道的。
还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现在放假了，你不吃学校的饭堂，每天又吃回三明治和外卖？”
“也不全是。”毕竟她还有懒得吃这个选项。
韩勉又怒又心疼，“明明大我六岁，生活比我还不能治理。”
贺以旋瞥他一眼，“你放假了只吃泡面的人，还好意思说我？”
“起码我偶尔还是会自己做。”
“起码我不会半夜三更去买泡面和汽水。”
韩勉怒极反笑，“现在我们是比谁更摆烂是吗？”
“反正死不了，前几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韩勉这下笑不出来了，他轻声问：“你以前在国外，是怎样生活的？”
“没什么特别，到点了就上课，其余时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贺以旋不想和韩勉谈感情史，不然会扯出好长一段篇幅。
“这么说，倒也和我挺像的。”
“不像，我的学业比你好多了。”贺以旋故意挑衅地笑笑，“我可是双学位的荣誉毕业生。”
韩勉一噎，泡面又不香了。
贺以旋的优秀他是知道的，她比他想象中更加优秀，其实也是理所当然。
她和他的距离仿佛又拉长了一些，但韩勉已经熬过气馁的阶段了。
他释怀了，有些事情他是没有办法追上的，比如他们六岁的年龄差，所以他只能力所能及做到自己的最好，让她可以坦然地接受他。
吃完了泡面，雨还是没有变小，天气预报说这场雨大概还要持续一天。
贺以旋没有开口赶韩勉走，韩勉便又继续厚着脸皮赖了下来，“平时你一个人在家里会做什么？”
“我很少在家里，基本上回家就是睡觉。”
“那你放假会去做什么？”
贺以旋沉默了。
原本放假的日子都会去给韩勉补习，但自从不去了以后，她除了去看望贺凯，其余时间都是无所事事，哪里有局，她就去哪里，等累了就回家躺一躺。
为人师表，这样的生活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
贺以旋借故回了一趟房间，避过了韩勉的问题。
她摸摸索索了一阵子，出来时，韩勉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双手趴着茶几，不知道看着什么想得入迷。
贺以旋走过去，发现他看着便利店的小票，上面写了几个数学公式。
“在算什么？”
韩勉抬起头，“昨晚刷到一道数学题，解了好久都没有解开。”他当时为了放松一下思维，才去了一趟便利店，“现在刚好又想起来了，想看看能不能继续算出来。”
贺以旋突然又有一种为人师表的老怀安慰，韩勉这神情不像是做做样子。
“题目能写出来吗？我看看。”
韩勉并不质疑贺以旋的能力，他凭着记忆列出了题目。
贺以旋研究了一下题目，是有点难，一时半刻，她也解不开，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把握。
她也坐到了地毯上，抽了叠纸，开始计算。
韩勉也没有偷懒，继续力所能及。
他们都忘记了时间，直到贺以旋家的门铃响了。
贺以旋过去开门，才想起来今天是钟点工阿姨上门的日子。
阿姨看到屋里还有人，还是一个年轻的男生，不由得怔了怔。
贺以旋没有解释，让阿姨进了门。
阿姨不敢多问，自顾自地开始打扫起了卫生。
“我算出来了。”贺以旋同时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答案。
“等等，我好像也差不多能算出来了。”韩勉奋笔疾书，“先不要告诉我，我待会和你对答案。”
贺以旋笑了一下。
几分钟后，韩勉终于算出了答案。他的草稿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张纸，以至于最后算出来的步骤和答案都细小地挤在了角落。
贺以旋不由得凑过去看。
两个人就这么挨在了一起。
答案一样。
贺以旋说：“一样是一样，但我也不保证一定是对的。”毕竟数学不是她的主项。
韩勉笑着说：“就算错，也是一起错。”
明明是很寻常的一件事，贺以旋像是被韩勉感染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韩勉不经意瞥到角落的钟点工阿姨正看着这边。
贺以旋也注意到了，她收起了笑容。
韩勉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他察觉到了以前经常忽略的事，当有第三人在场，碍于身份，她和他相处就没有那么自在了。
“雨好像小了点，我应该能叫到车了。”韩勉小心翼翼地收起草稿纸，包括贺以旋的那一张，“回家后我会再对一次答案的。”
贺以旋下意识跟着他站起来，视线也跟随着他。
韩勉走向摊放在沙发上的各式泡面套装，虽然吃了三个，但塑料袋的那个破口还是很难装下所有的泡面。
“你能借我一个袋子吗？”
贺以旋连家务都没有做，别说是收纳了，她家里的袋子……只有手提包。
“东西先放我这里吧，反正下着雨，你拿着回去也不方便。”贺以旋顿了顿，“等天气好了，我再送过去给你。”
韩勉一听，立刻撒手了。
天赐的下一次碰面机会。
原来适当的欲拒还迎是真的有用。
尽管贺以旋的家里没有袋子，但雨伞还是有的。韩勉看了看，全黑的雨伞，挺少见女生会用这么素的伞。
贺以旋把韩勉送到电梯。
“下次见。”
韩勉说出这三个字时，感觉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弥足珍贵。
贺以旋点点头，一直看着他，直到电梯门完全关上为止。
——
雨又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天一夜。
但雨过之后，便是天晴。
贺以旋见今天天气甚好，于是想约韩勉，把两大袋泡面还给他。
明明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可贺以旋的内心有着难以压抑的兴奋。
她正打算找韩勉，可手机却收到了一通久违的电话。
bella说她这几天回家探亲，问贺以旋有没有空和她见面。
贺以旋应约了。
bella约在贺以旋家附近的甜品店，那是一家小店，除了操作台外，店里只有两三张桌子，常常都会满座。
不过bella早就到了，提前占好了位置。
阔别半年不见，bella消瘦不少。
贺以旋问bella在异地工作得怎么样，bella说虽然自己的能力还无法完全胜任主管的岗位，但努力了半年，加上陈赋行交代下来的关照，总算混出了一点小成绩。
除此以外，贺以旋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她和bella的交情不深，时隔半年，她也不想去追问关于案件的事情了。
b
ella有些心不在焉，使得她本就消瘦的脸气色更差了。
bella一个晃神，咖啡倒在了衣服上，她恰好穿的是白色衣服，脏了一大片，相当显眼。
刚好今天天气回暖，bella只穿了一件单衫，连外套都没有。
“怎么办……”bella焦急地不停用纸巾擦拭，但都无能为力。
贺以旋于心不忍，附近几乎都是住宅区，没有购物的地方，她提议bella去她的家里换件衣服。
bella这才如释重负。
到了贺以旋的家，贺以旋给bella找了件新衣服，甚至连吊牌都还没有剪。bella进了厕所，翻开吊牌一看，价格不容小觑。
bella在厕所里的时间有点久，贺以旋没有催促。她家里能勾招待客人的东西一个都没有，吃喝的都是韩勉上次带过来的泡面汽水，但她舍不得去动。
贺以旋刚要给bella倒杯水，bella就出来了。
贺以旋新买的衣服套在bella的身上居然刚刚好。
bella轻声说：“你给我这么贵的新衣服……不如我转账给你，当我买了吧。”
“没事，我平时也穿不了这么多，而且你穿着也很好看。”
推搪了几次，bella似乎在赶时间，急匆匆就说要走了。
“等等。”
bella停下脚步，深呼吸后，才回头。
贺以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那件衣服太薄了，虽然天气回温了，但风还是挺凉的，你穿件外套再走吧。”
bella紧紧地抿着嘴，看上去快哭了。
贺以旋知道bella感性，也不多问，bella迟迟不接过外套，贺以旋便主动帮她套上了外套。
bella在这时候终于掉下了眼泪。
贺以旋最见不得人哭，转身去拿纸巾。
“对不起……”
她听见了bella带着哭腔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