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Chapter53
房莉思借故说要去洗手间。
就在房莉思起身的瞬间，一张久违的脸孔不期而然地撞入了贺以旋的眼中。
卓凡似乎早就发现她了，直直地盯着她，毫不避讳。
房莉思走后，卓凡拿着酒杯过来，主动坐到了贺以旋的旁边。
“好久不见，贺老师。”
贺以旋懒得和他客套。
卓凡晃了晃酒杯，“你总不会忘记我了吧？”
贺以旋嗤笑：“如果可以，倒是想从来都不认识你。”
“为什么呀？”卓凡笑得人畜无害，如果不是他突兀地拿着酒杯，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他仿佛就像是一个乖巧聪明的好学生，“我可从来都不做坏事的。”
贺以旋知道他故意说这样的话来刺激她，她自然也不会气急败坏地上钩。
bella的案件都过了半年，当事人走了两个，贺以旋原以为走得最快的卓凡，反而到现在还留了下来。
贺以旋问他：“你不是要留学的吗，怎么还没走？”
“等到高中毕业后再走也不迟。何况，这里也还有我挂念着的人。”
卓凡的话半真半假，他的确还惦记着她，若不是因为暑假那桩案件贺以旋的证词太刚，使得父亲不得不动用了些人脉才摆平了风波。卓凡自知理亏，用好学生的身份安稳了一段日子，也没再去刻意打听贺以旋的消息。
卓凡打量着贺以旋，“你不想知道我挂念着谁吗？”
“不感兴趣。”
卓凡猛地凑了过来，贺以旋没躲，冷冷地盯着他。
众目睽睽之下，卓凡也不会做出格的举动，他停在离她很近的位置，他能闻到来自她身上的香气，夹杂了淡淡的酒精味道。
“可我对你依然充满了兴趣。”卓凡微微一笑，“贺老师。”
贺以旋伸手碰了一下卓凡手上的酒杯，力气不大，但酒还是洒出了一半，都洒在了卓凡的衣服上。
卓凡不得不后退。
就在这时，房莉思从洗手间回来了。
房莉思远处就看到了贺以旋和卓凡凑得有些近，贺以旋的风采会吸引到男人过来搭讪不意外，但走近一看，房莉思发现这个男人的年龄……似乎有点儿小？
虽然神色看上去是和年龄不符的诡秘，但脸上的胶原蛋白还是骗不了人，他顶多是一个高中生。
贺以旋居然会对高中生有兴趣？
这么说来，学校里不也大把的高中生……
房莉思还没有深思下去，卓凡也看到了她，冲她露出了招牌的笑容。
房莉思瞬间怀疑自己一开始看到的诡秘是不是错了，这个男生的笑容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是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卓凡主动说：“你好，我是贺老师的学生。”
“学生？”房莉思不记得自己在学校里有见过这样干净好看的男生。
贺以旋简单解释：“以前补习班的学生。”
“哦……”补习班？贺以旋之前上班的补习班，不就是陈赋行家的……
房莉思才刚想到这一层关系，卓凡又笑着说：“姐姐，我认识你的男朋友，我上补习班的地方，就是他家开的。”
“你怎么知道我……”
“我就坐你们后面，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一些话。”卓凡起身，把位置让回给房莉思。
这句话一出，贺以旋不得不又盯着卓凡。
卓凡对上她的视线，还是维持着不变的笑容。
这笑容好看是好看，但太假，也太毒了。
明明同样是高中生，卓凡号称品学兼优，却笑里藏刀。而韩勉曾经被定义为无药可救的坏学生，但他的笑容，才是最真心和纯粹的。
房莉思反应过来，刚刚她和贺以旋的谈话，聊的都是当年贺以旋和陈赋行分手的往事。然而不等她追问，卓凡已经道别，回到了他本来的座位上。
房莉思担忧地问贺以旋：“他是不是都听到了，怕不怕……”
贺以旋安慰道：“没事。”
房莉思今晚承受的糟心事够多了，没必要让不相关的卓凡再掺和进来。
照理来说，卓凡和陈赋行是合作关系，应该不会撕破脸，所以房莉思的处境是安全的。
如果真有什么事，卓凡都是会冲着她而来。
有了贺以旋的话，加上卓凡那表面纯良的假象，房莉思便也放下了这桩事。她由始至终都在想着陈赋行，她想要相信贺以旋，也想要相信陈赋行，却使得好像谁也无法相信，包括她自己。
借着灯光，借着音乐，房莉思喝得痛快，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毕竟只有两个女人在一起，附近还有不明意图的卓凡，贺以旋看得出来房莉思有意借酒消愁，于是她在喝了最开始的那一杯后，便停了下来。
房莉思果不其然醉了，贺以旋拿了她的手机，打给了她家里的司机，随时待命的司机大概在十分钟后就到。
贺以旋结了账后，看了看四周，卓凡在和他的朋友在聊天，注意力大概没有放在这边，她扶起房莉思默默离开。
司机的车就停在门口，贺以旋顺利地把房莉思送上车。
司机问要不要送贺以旋一程，贺以旋还清醒着，不想麻烦别人，便谢绝了。
房莉思听到贺以旋的名字，还念念有词了几句。
贺以旋笑了笑，冲她道别。
车开走后，贺以旋直起身，这时人行道的路灯变绿，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提示声音。
韩勉站在对面马路，提着两个塑料袋，他也看到了她，两人不约而同愣了一下。
提示声开始加速，绿灯在闪烁。
韩勉回过神来，奔跑着穿过斑马线。
贺以旋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突然觉得今晚她碰到的也不全是坏事。
正这么想着，身后酒吧的门口好像又有响动。
贺以旋回头，门开了，出来的是一对男女，但贺以旋通过开门的间隙，看到了后面正要走出来的卓凡一群人。
韩勉终于跑来她的跟前，来不及喘气就开口：“你怎么——”
贺以旋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到隔壁的巷子里。
巷子太窄，韩勉提着的塑料袋甚至擦过了墙壁，破了个口，塑料袋里的泡面滚落在地上。
卓凡可能还没走，贺以旋不想闹得太大动静，她用力地拉住韩勉的手腕，不让他去捡。
韩勉刚要开口，贺以旋竖起食指，暗示他先不要说话。
韩勉虽然糊里糊涂，但还是听她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她还在拉着他的手。
贺以旋拉着韩勉，往巷子里更深处走。
巷子又暗又深，大概走到酒吧后门的位置，贺以旋就停了下来，也松开了手。
贺以旋问：“大半夜的，你不在家出来干什么？”
“你不也不在家，还出来酒吧。”韩勉闻到了贺以旋身上的酒味，“这里在我家附近，我出现也不奇怪。”
贺以旋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时机也能碰上他。虽然无法掩盖内心的欣喜，但她更不想让卓凡看到韩勉，甚至看到她和韩勉在一起。
之前暑假她不过是和韩勉有些接触，就引得卓凡设计把罪名都安到韩勉的身上，如果现在让卓凡知道她和韩勉的关系更加接近了，又或是她对韩勉有了不一样的情分……她不怕自己遭罪，但她不想再一次连累到韩勉。
刚刚的情况太过紧急，她也来不及思考更好的策略，只是下意识要带着韩勉藏起来。
她只能希望卓凡没有看到。
韩勉的塑料袋破了个口，为了不让里面的东西再掉出来，韩勉现在只能双手抱着袋子，袋子里面几乎都是泡面，和一些速食产品。
“你买这么多泡面？”他明明擅长做饭，看上去也乐在其中，居然也会吃这么多速食产品。
“嗯，寒假一日三餐，不买多点不够。”
“你打算只吃泡面？”连她这么不注重饮食的人，都看不过眼。
“嗯。”
“你不自己做饭了吗？”
韩勉看了她一眼，“你不在，自己做饭自己吃，没意思。”
贺以旋的心咯噔了一下。转而一想，她不能轻易掉下高中生的甜蜜陷阱。
“那你前十几年吃什么过来？”
韩勉争不过她，也不解释了，他挨着墙，和她肩并肩。
“你记不记得暑假那时候，我们刚认识，也在巷子里说过话。”韩勉抬起头，巷子的两边高墙堵得天空只剩一些缝隙，今晚乌云密布，没有星星和月亮。
在他和田钰薇闹矛盾的期间，他难受得几乎每个夜晚都在看月亮。他不是那种文艺的人，但却在失意时迷上了月亮的清静。后来，他走出了失恋的伤痛，也戒掉了看月亮的习惯。
今晚，虽然没有月亮，但他心里却已经点起了一盏明亮的灯。
因为身边有她，尽管是不期而遇，尽管可能是短暂的相处，也是美好的。
“那时候，你还是金毛呢。”贺以旋失笑。
“你的头发也黄得像草。”韩勉不甘示弱。
贺以旋静静地莞尔。
那时候，她也不会想到，她第一眼就看中的高中生，居然会和她有那么多的牵扯。尽管有好感，但她并没有打算走近他，但他现在却真的走进了她的世界。
贺以旋默默地估算着时间，想再过一阵就出去。
酒吧的后门开了，走出来两个人，激烈地缠吻着。
贺以旋和韩勉不约而同看向他们。
他们太过忘我，也不顾巷子里是否有人，交叠的双手分不清谁是谁的，在贺以旋和韩勉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只手伸进了衣服里。
接着是一些难以入耳的声音。
不等贺以旋作声，韩勉这次主动伸手拉着她，走出了巷子，把舞台留给别人。
他不想他和她的美好回忆，掺杂了其他人的奇怪场景。
巷口的地上还有韩勉刚才掉落的泡面，贺以旋捡了起来。
街道上安安静静，酒吧的门口也没有了人影，卓凡大概已经走了。
贺以旋拿出手机叫车，“我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韩勉没有走，陪着贺以旋等车到。
贺以旋上了车，正要再一次道别，韩勉却从另一侧也跟着上车了。
“你喝了酒，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我送送你。”
“你家就在附近，送来送去做什么？”贺以旋认真申明，“我没有喝很多，我现在很清醒。”
司机只当是情侣在闹别扭，他在这里接的夜单多，看惯了这样的场景，他在韩勉的授意下，爽快开了车。
韩勉的家已经过了，这条路又很难调头，贺以旋也只能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