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Chapter52
韩勉重新修改了意向表，把“就业”改成了“升学”，但目标学校的那一栏还空着。
贺以旋对他依然是公事公办、不咸不淡的态度。
高三的第一个学期结束了，韩勉的成绩依然只有一科英语拔尖，就算没有了贺以旋的额外补习，他的英语成绩也还能维持在不错的水平。
放假的第一天，房莉思就高喊着要彻底解开人民教师的束缚，约上贺以旋晚上一起到网红酒吧。
贺以旋虽然现在不用给韩勉补习，但期末的任务繁重，还是占据了不少她的私人时间，她确实已经好长一段日子没有放松过了。她打开衣柜，琳琅满目的漂亮裙子都尘封着，确实可惜。
贺以旋化完妆才收到了房莉思发来的酒吧定位，房莉思也是大胆，酒吧的位置离学校不远，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离韩勉的家也不算远。
贺以旋不由得失神了一下。
这一个月来，她维持着表面上的云淡风轻，但只有自己清楚，失恋的阵痛还在蔓延着。
但凡和韩勉有一些相连的线索，她还是会瞬间想起他。
贺以旋受够了这样浑浑噩噩的自己，所幸今天开始放寒假，她不需要再每天见到他，不需要再树立老师的形象，她要做回我行我素的贺以旋，也许到了第二学期开始，她就能彻底放下韩勉了。
贺以旋打车去到酒吧，时间还不是太晚，但酒吧内已经坐了一大批的顾客。
房莉思早她一步到了，她提前订了一个视野不错的位置。
两人都褪去了平日里老师的端庄形象，今晚不约而同穿了稍显性感的裙子，引得在场不少男性的注视。
贺以旋点了一杯烈酒，久违的兴致终于拾起来了一些。
这样的灯红酒绿，是她曾经习惯的日子。
房莉思喝得比她多，她懒懒地靠着椅背，对贺以旋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也是做着差不多这样的打扮。”
贺以旋今晚穿的是黑色紧身长裙，裙子虽然长，但开叉到大腿，无论是走动还是坐下，都会顺势露出她雪白纤长的腿，若隐若现，反而越是迷人。
当时和房莉思同行的陈赋行就是看到如此美艳的贺以旋，视线完全挪不开。
房莉思感叹道：“这么多年了，你好像没怎么变过。”
除了染回了一头黑发，现在贺以旋的形象基本和十八岁的她如出一辙。迷人、性感，让人欲罢不能，所以这么多年还能让陈赋行念念不忘。
贺以旋察觉到了房莉思话中的一丝酸楚，也许是和陈赋行有关。
照理来说，他们两人的恋情没有发生任何变故。房莉思刚刚聊天还提到，昨晚他们还一起过了。
但贺以旋不好去问这些事，只能默默地喝下一口酒。
直到她不经意瞄到了房莉思手臂的一处淤青，再往下，她的腿上也有。
贺以旋连忙放下酒杯，“你怎么受伤了？”
房莉思是富人家的孩子，平时都很注重保养，从来不做操劳的活，皮肤白白净净，没有一道伤疤。若不是酒吧里的灯光昏暗，贺以旋不会到现在才看到。
房莉思正要开口解释，却见贺以旋相当紧张，“是不是……”然而当她撞上房莉思不解的眼神时，贺以旋又住了口。
房莉思说：“我昨晚在浴室不小心摔了一跤，才会有淤伤。你以为我怎么了？”
贺以旋淡淡地移开话题：“没事就好。”
“你刚刚的担心，好像另有隐情？”
“你受了伤，我当然会担心你。”
房莉思试探道：“……你是不是以为，陈赋行打了我？”
贺以旋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平静。
经过半年的相处，房莉思也拿捏到了贺以旋的一些心态。如果她猜错了，贺以旋反而会笑出来。
贺以旋越是平静，就越是有鬼。
房莉思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完了，借此壮胆，把心里的犹豫一口气说了出来：“你们当年分手，是因为陈赋行打过你？”
贺以旋还是沉默。
房莉思知道她这是默认了，终于得到了印证的答案，可房莉思的心里却乱成一团。
她相信贺以旋不会说谎，贺以旋不屑于诋毁陈赋行，但她也认识陈赋行快十年了，就算他的变化很大，但在她和他相处中，也从未发现过他有暴力的倾向。何况他们现在正以男女朋友的身份交往着，他对她极好，他们连吵架都没有过，更别说是动手了。
房莉思也不是没有问过陈赋行，他和贺以旋当年分手的原因。一提起贺以旋，陈赋行花花公子的形象就会有些瓦解，他明显放不下，却又想装作云淡风轻。他说是贺以旋变心的缘故，他们才分的手。
贺以旋和陈赋行过去已经缠绕了房莉思的思绪太久，她想趁着今天搞清楚一切，她不依不饶地追问，也许是环境和酒精的作用，贺以旋最终还是磨不过她，卸下了防备。
贺以旋和陈赋行最开始自然也是一起度过了相当幸福的时光，贺以旋也承认，当年陈赋行的确很喜欢她，他全心全力地呵护着她，事无大小也总是率先会想起她。
贺以旋知道自己缺爱，她一直渴望找到一个能够陪伴她到天长地久的人，她想要的是可以包容她的安全，然而陈赋行给予她的，是逐渐窒息的控制。
陈赋行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注在贺以旋的身上，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投契的话题却越来越少。陈赋行第一次对贺以旋生气，是因为贺以旋没有及时接他的电话，随即又产生了两人的第一次争吵，是因为在陈赋行在场的情况下，贺以旋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说了几句话。
贺以旋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控制欲，她直接提了分手。
陈赋行回过神来，不住地道歉，随后又苦苦哀求，但贺以旋通通都不接受，铁了心要分手。
陈赋行炸毛了，直指贺以旋红杏出墙，贺以旋见解释无用，也不想和他吵，转身就走。
陈赋行却抓住了她，把她甩到墙边，贺以旋痛得倒吸一口气，下意识要逃，陈赋行的双手直接缠上了她的脖子。
“你不能走，你不能离开我……”陈赋行念念有词，目光涣散，双手却越收越紧。
贺以旋无法呼吸，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贺以旋即将倒下，陈赋行才如梦初醒，松开了手。
陈赋行哭了，他抱着贺以旋再次认错，他解释着自己的苦衷，以及诉说对她的满腔爱意。
贺以旋说不了话，也挣扎不了，她的意志还留在刚才的生死关头。
陈赋行的确爱她，但爱到几乎要杀死她。
陈赋行趁着贺以旋处于虚弱的状态，把她的手脚绑了起来，关在了他的住所，他收掉了她的手机和证件，美名其曰是要保护她。
被困住了人身自由的贺以旋，被迫在陈赋行的住所里关了三天。陈赋行除了要外出上课以外，几乎对她寸步不离。
贺以旋自被绑以后就不再和陈赋行说话了，陈赋行哄着她，比以往都要耐心和真切，可贺以旋对他是彻底死心了，任他表现得再深情，她所看到的都是他可怕的獠牙。
贺以旋休养了三天，身体逐渐恢复起来，她琢磨着要逃离。
于是她开始对陈赋行示好。
这招很有用，陈赋行虽然还是没有给她松绑，但心情愉悦的他，明显放下了戒备。
到了第四天，陈赋行要出门上课时，贺以旋主动去吻他，他如痴如醉，出门后便忘记给她的嘴贴上胶带。
陈赋行走了以后，贺以旋静静等待，她观察了三天，陈赋行的邻居基本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路过。
听到屋外有脚步声响起，贺以旋开始呼救。
邻居报了警，贺以旋总算顺利逃离了陈赋行的禁锢。
但关于陈赋行的这桩丑闻，陈赋行的父亲当年动用了大量的金钱和人脉，彻底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陈赋行的父亲找过贺以旋，他提出了各样的赔偿，但贺以旋只要他的一个保证，是陈赋行不会再纠缠她。在那之后，陈赋行销声匿迹了一段日子，当他再次出现时，他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不仅形象变了，性格也变得轻浮和花心起来。
如今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初的真相仿佛除了贺以旋以外谁都不知道，包括陈赋行本人。贺以旋透过和他重逢后的一言一行，发现他好像真的完全忘记了，他只记得他和贺以旋在一起之前，贺以旋差点被前男友掐死的经历，却忽略了他其实做了更加出格的行为。也许正因为太过偏激，他的大脑才下意识封锁了相关的记忆。
不论如何，贺以旋也不想追究了。贺以旋几乎可以和历任男友一笑泯恩仇，但陈赋行不可以。
各走各路，是她对他剩余的仁慈。
可是偏偏房莉思却钟情于他。
于是她的立场顿时变得极为尴尬，多说一句是错的，少说一句又过意不去。
她本想选择沉默，可终究无法完全坐视不理。
——
房莉思听完一切，酒意退了大半。
她清楚贺以旋没必要撒谎，何况是那么大篇幅的故事，毫无漏洞。
但她认识的陈赋行，不是这样的男人。
这些年来，和陈赋行分分合合的女人那么多，可从来都没有传出过这样的消息，反而她还听说陈赋行的分手费给得相当阔绰，所以哪怕他的名声不太好，也依旧有大把的女人前仆后继。
房莉思沉默良久，才组织好语言：“他对我很好，没有打过我……”甚至连脾气都没有发过，从不抱怨，他做男朋友简直好得过分……也好得疏离。
贺以旋同样矛盾，她的遭遇刻骨铭心，她不相信一个男人的本性会那么容易改变，她不希望房莉思受伤，可房莉思和陈赋行在一起后又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我之前不说出来，就是不想影响你。”
“我知道……但我很难接受。”房莉思无法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她索性拿起酒杯，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贺以旋说：“无论如何，你都要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