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Chapter46
也许魏新真的察觉到什么。
贺以旋承认，今晚她的确是放肆了。
明知道自己还不能和韩勉亲近，也不能和他表现过得亲密，然而内心的渴望却一次次地纵容着他，也纵容着自己。
喜欢上韩勉本来是她一个人的秘密，现在被人戳穿了，她也没有想象中的慌乱。
她还分神地想了一下，原来她也有藏不住秘密的时候。
魏新嗤笑道：“你不否认？”
“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吧。”
“但你就连一句‘你误会了’都不愿意说？”
“难道我说了就能抹平一切，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贺以旋也笑了，“我都瞒不过你，还要怎样去瞒别人？”
魏新握紧了方向盘，好一会儿，才又松开了一点。
“其他人不知道的。今晚，是我故意要引他过来的，我想要印证一下，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
贺以旋怔了怔，但仔细一想，能够透露出今晚舞台剧信息的人，无非就三个。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告诉过别人要看舞台剧，哪怕面对韩勉的追问，她也不透露只言片语。房莉思和韩勉不相熟，而她为了保证能让魏新顺利地代替她过来，肯定也不会随便到处说。
剩下的可能性，确实也只有魏新了。
“我练吉他的时候，不是经常有一个女同学来观摩吗，我记得这个女同学跟韩勉很熟。我前两天故意跟她提了一下，说我星期六晚上要和你一起看舞台剧，剧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当时我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她未必会把这个消息告诉韩勉，韩勉也不一定会真的为了你而来，而你……也不会对他表现得那么在意。”
魏新口中没有名字的女同学，大概就是姚语仪了。魏新的计策支离破碎，他压根就没想着会成功，事实却偏偏一一应验了。
贺以旋的沉默，让魏新不由得加快了车速。雨势变小了，在这个雨夜，车辆很少，道路宽敞，可身旁的这个人，她未来的路却越来越窄了。
起初魏新确实是被贺以旋的外表所吸引，渐渐地，她外冷内热的个性也让他越发沉迷。他以为她和他是相似的人，独特的个性又不失规矩，嘴上不说，但行为上却对学生尽心尽力。
可贺以旋终究和他不一样。
彻底不一样。
她不喜欢他，他会有一定的难受，但更多的是遗憾。
尽管她再出色，但在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地方能容得下喜欢上学生的老师，这件事情一旦公开了，将会是她一生的污点。
从此以后，她的个性也会变为遭人指责的缺陷。
魏新再次开口：“所以你想怎么做？真要舍弃一切，和他在一起？”
贺以旋顿了顿，然后摇头。
“你摇头的意思是，不和他在一起，还是不知道？”
“我不会和他在一起。”贺以旋缓缓地说，“这会毁了他。”
“还会毁了你。”魏新咬牙切齿地提醒她，都这个时候了，贺以旋居然还优先想着韩勉。
贺以旋轻轻地笑了。
她毁或不毁，她觉得并不重要，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但韩勉还很年轻，他还有可以盼望的未来，他能够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在韩勉之前，贺以旋不曾为了一个异性如此认真考虑过，她一向自由任性，碰上了心动的男人就去争取，不论对方是否合适，不论会不会给对方的处境造成困扰。
但韩勉明显是不一样的，这一次，贺以旋情愿选择舍弃掉自己的私欲。
贺以旋的小区到了，总算是终止了这段不愉快的谈话。
但魏新总觉得，不愉快的人只有他，当事人异常平静。
贺以旋解开安全带时，魏新说：“希望你能记住今晚说过的话。”
贺以旋知道，魏新指的是那一句她不会和韩勉在一起。
贺以旋下了车，冲车里的魏新笑道：“我现在在你的眼中，还算是一个有信用的人吗？”
明明是老师，却喜欢上了自己的学生，她的承诺，确定能够作数吗？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贺以旋挥了挥手，“但我会对自己的事情负责。”
就算魏新不相信，就算没有任何人相信，她是宁愿毁了自己，也不会毁了韩勉的。
眼看着贺以旋转身要走，魏新再一次叫住了她。
他也下了车，来到她的跟前。
她确实做了错事，他因此有些看不起她，可还是无法完全对她弃之不理。
不然他不会在今晚演了那么一场大龙凤，也不会如此苦口婆心地说服她。
贺以旋很少提及自己的事，关于她从前的事迹，魏新基本都是从房莉思的口中得知的。他知道她的情史丰富，包括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前男友，他一眼就知道那是一个非富即贵的男人，她遇过那么多的人，偏偏对除了年轻一无是处的高中生动了心。
“我本来想着，如果今晚能够确认你和韩勉之间没有什么的话，我就要跟你说清楚，我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的。”魏新也像她，用着平淡的语气说出决绝的话，“但你也明白，现在是不可能了。”
“嗯。”
“但我会再信你一次。”
“嗯。”
魏新仔细地看着贺以旋的脸，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离她这么近了。
毫无疑问，她还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尤其她今晚特意打扮过，美丽得张扬，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和一个高中生相配？
魏新的目光往下，定格在了她脖子上的那条深蓝色的围巾。
这是韩勉今晚戴着的围巾，吃完饭后他独自去取车，这条围巾就从韩勉转移到了贺以旋的脖子上。
韩勉也只能给她这样不切实际的小事物罢了。
魏新伸出手，替贺以旋整理了一下围巾，很快就放开了。
魏新说：“年轻人的爱情，都是见异思迁，不是发于真心的。”
即使观看舞台剧时贺以旋心不在焉，但她知道这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台词。
他为了提醒她，一次又一次，花了心思。
贺以旋和韩勉，并不是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
韩勉对贺以旋，不过是一时的着迷，最后迎来的也会是悲剧。
不如，趁着在他见异思迁之前，把付出的真心收回来。
——
贺以旋翻着包里的钥匙，摸到了今晚本来打算送给房莉思的生日礼物。
这是一条手链，是她前两天偶然间逛街看到，认为很适合房莉思。虽然等上班后再送也不是不行，但贺以旋见时间还早，反正她的内心难以平静，她想要趁机出去走走。
贺以旋打给了房莉思，她没接，也许在忙着别的事。
贺以旋去过房莉思的家里一次，她还记得地址，如果房莉思不在家，她就把礼物转交给管家。
半个小时后，贺以旋来到房莉思家的小区门口。她一下车，保安打量了她一番，问她找哪位。
贺以旋报上了房莉思的名字和门牌号。
保安似乎并不意外，“派对不是结束了吗，怎么现在才来？”
贺以旋没有仔细听清楚，保安也不多说什么，就这么给她开了门。
贺以旋进了小区，没走一会儿，迎面走来两个打扮隆重的女人，步履不太稳，贺以旋经过她们身侧时，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没想到房莉思和陈赋行居然……”
贺以旋隐约听到了这句话。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还在继续走着，周遭很静，贺以旋还能一些听到她们讲话的声音。
“刚刚那个人，长得有点像贺以旋……”
“大概认错了吧……”
“也是喔，不然前任现任撞一起，多尴尬……”
“贺以旋会尴尬吗？她的前任数不胜数……”
“哈哈哈哈哈哈哈也是……陈赋行的前任也不少……”
两个女人恐怕是真的醉了，逐渐语无伦次起来，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她们数落的当事人真的就在现场。
贺以旋不再理会她们，继续往前走。
两个女人认识她，又认识房莉思和陈赋行，此时此刻又出现在这里，看来不会是巧合。
保安口中的派对，也许是今晚房莉思在家里举行了一场生日派对，邀请了圈子里相熟的人。
贺以旋没有受邀，理所应当不要去打扰房莉思，但她毕竟还是来了，她打算把礼物放下就走。
贺以旋已经到了房莉思家的门前，她认得陈赋行的跑车也停在了这里。
车里没有人，屋内的灯光都熄灭了。
保安说派对已经结束了，两个醉酒的女人口中还提到了陈赋行的前任和现任。
种种迹象，贺以旋什么都明白了。
她把生日礼物放在门前，没有按门铃，转身就走了。
直到离开了小区，贺以旋才给房莉思发了微信。
——“生日快乐。”
——“希望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