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44
过了两天，贺以旋和魏新的绯闻又发生了变化。
原因在于出现了一个所谓的第三者。
事情起源于某一天的下午，有一位花店的员工往学校送来了一大束玫瑰花，声称是某位先生送给贺以旋的。花店员工自然是无法进入学校，于是门口值守的保安打给了贺以旋，可贺以旋当时正在上课没有接电话，保安只好代收了下来。
贺以旋是直到下班才来认领了玫瑰花，她翻开了署名的卡片后，转头问一旁的清洁阿姨：“你喜欢玫瑰花吗？”
清洁阿姨点头后，贺以旋就把玫瑰花转赠给了她。
最后玫瑰花被清洁阿姨插在了杂物间里，放了一天就枯萎了。
保安和清洁阿姨都看了玫瑰花的署名卡片，是一串英文名，消息几经流传，最后只得出一个陈姓的男性名字。
多得这么一束玫瑰花，使得贺以旋和魏新的绯闻变得不再纯粹，而是一场三角关系的斗争。
学校里关于陈姓男子的身份信息众说纷纭，真正知道此人真实身份的人，除了贺以旋本人外，大概就只有房莉思和韩勉了。
房莉思一向喜欢去探讨贺以旋的感□□，偏偏这次她的反应很平淡，没有过多的追问，只是在贺以旋丢了玫瑰花的第二天，塞给了她一张舞台剧的门票。
“星期六晚上你有空吗，陪我一起去吧。”房莉思的解释容不得贺以旋拒绝，“那天我生日呢，找不到人陪我，可怜可怜我这个单身狗吧。”
贺以旋只好接过了门票。
按照惯例，周末两天她都要给韩勉补习，最近补习结束的时间拖得越来越晚，她不知不觉会和他一起吃完了晚饭才走。舞台剧七点开始，算上准备和路程的时间，星期六她大概下午就要走了，补习提前结束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韩勉似乎不是这么想。
星期六当天，贺以旋进门时顺便提了一句今晚要提前走，韩勉的脸色霎时间就变得不太好看。
“是什么事，一定要去吗？”
韩勉问了好几次，贺以旋搪塞不过去，又觉得自己没有事无大小都给他交代的必要，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我总不可能每天都陪着你，我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韩勉一噎，“你是觉得对着我太久，感到烦了？”
“如果我觉得你烦，我花那么多时间在你身上做什么？”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唯独对我这么好，是为什么？”
贺以旋如鲠在喉，却只能极力把答案埋藏在心底。
贺以旋用最朴素的方式转移话题：“我昨天布置的作业，你都写完了吗？”
韩勉扬了扬下巴，示意书包的方向，“昨天晚自习就写完了。”
韩勉手上还在做着别的题，贺以旋坐得离书包的位置近，她伸手拿过来，书包里面有些乱，她翻出作业时，不小心掉出了其他纸张。
贺以旋随手捡起，她认得其中两张纸，是她昨天在放学前分发下去的，分别是高考意向调查表和寒假补课意向表。
贺以旋在带表格去教室前，吴老师曾经简单跟她说明过学校往年毕业生的情况，这里和普通高中不太一样，高考后选择继续就学的学生不到一半，大部分的学生都会选择毕业后直接就业。
贺以旋早在面试时就了解到这间学校的生源情况，学生的学习水平确实一般，所以她对于吴老师的话也不感到意外，然而当她看到韩勉的意向表切切实实地写上“就业”二字时，她的大脑在刹那间变得一片空白。
“怎么了？”韩勉解决完一道大题，才注意到贺以旋一直定着不动。
贺以旋转头看着韩勉。
韩勉一脸困惑，“是我的题做错了吗？”
贺以旋想要追问理由，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不出口。
她记得吴老师说过的话，学生毕业后选择就业，原因有很多，譬如家里经济状况不支持、成绩不理想、无心向学等。她当时还想着，这些都是人之常情的理由，她可以理解。只要是学生认真考虑过后做出的抉择，她不会随意插手，她会尊重和支持。
那韩勉的理由又是什么？他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差，成绩虽然落后许多，但努力一下也许能够考上专科……除非，他真的对学习完全没有心思。
既然这样，他现在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纯粹打发时间？还是逞一时之气？
贺以旋觉得，一旦问出口了，无论韩勉说的是什么，她都始终无法接受他的答案。
而她又要以什么身份去问他？老师？朋友？
她又凭什么去更改他的意愿？
她唯独对他的现状，做不到尊重和支持，她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她并没有单纯地把他当做是一个学生。
“没事，你继续吧。”贺以旋不再看韩勉，她低头装作在看他的作业，可纸张上每一个单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像她一样。
——
贺以旋说好大概在下午四点左右离开，可她心不在焉地坐到了三点，就按捺不住说要走了。
韩勉立刻停下了笔，“这么早？”
贺以旋含糊道：“嗯，有些事。”
韩勉看着她的眼睛，“就不能不去吗？”
贺以旋回看他，她清楚自己的心，她受不住他这样的眼神。
她站起来，避开他。
她不过是约了房莉思一起去看舞台剧而已，确实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不需要提前那么多时间去准备。但自从发现了他直接就业的志愿后，她的心就散掉了。
他却无动于衷地一直在认真补习。
贺以旋觉得身体仿佛是空的，她无法像他一样无动于衷，她无法继续坐在他的身边了。
她需要找点事情转移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我走了。”
贺以旋收拾好东西，径直往门口走去。
韩勉拉住她。
“你漏了东西。”
贺以旋摸了摸挎包，手机和钱包都在，她回头，韩勉只是递给她一支笔，是她今天用过的，但忘了是她带来的，还是本来就从韩勉这里拿的。
贺以旋懒得争辩，伸手接过来，可韩勉没有松手。
韩勉问：“那天在办公室，我给你的纸条，你看了吗？”
贺以旋沉默了几秒。
“什么纸条？”
韩勉依然直视着她，“我看到你放进口袋里了。”
“没有印象了。”
“那你回家找一下吧。”韩勉松开了手。
贺以旋一心想走，只好应付了一声。
韩勉说：“实在找不到的话，我可以亲口告诉你。”
韩勉一如既往把贺以旋送到电梯口，在电梯门关上前，他补充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今晚别走丢了。”
——
关于韩勉的纸条，贺以旋自然是留着的。
回到家里后，她鬼使神差又翻了出来。
——“你不要喜欢别人。”
她没有那么懵懂，她清楚知道韩勉这句话的意思，离向她表白只差着最后一步了。
贺以旋心乱如麻，不想再想韩勉的事，索性开始梳妆打扮起来。
平时上班的日子，学校不允许老师浓妆艳抹，她只能做相对素净的打扮，到了周末，她又要去韩勉的家里给他补习，如果打扮得太艳丽，担心会被小区的人看到传出什么谣言，所以她最近几乎都没有怎么特别认真地打扮过自己。
贺以旋打开衣柜，翻出了一大堆许久未穿的洋装，精挑细选后，她挑了一件黑色经典的抹胸连衣裙，肩膀和半个背部都露了出来。这条裙子，她回国后似乎还没有穿过，曾经她穿着它在国外的酒会上受到非常多的瞩目，她挺喜欢这条裙子的，所以才会特意把它带回了国。
穿上裙子，再仔细地做好发型，至于化妆方面，她一向得心应手。最后她挑了一支深红的口红，描绘出了她独特的吸引力。
贺以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知道她是好看的，也知道哪里是最好看的，这样的她，是最熟悉的自己，最得心应手的自己。
房莉思说今天下午有点事，两人需要各自去会场，待到舞台剧结束后房莉思会载贺以旋去吃饭，贺以旋看时间差不多了，套上了长羽绒服，打车去了会场。
贺以旋站在门口等着房莉思，进场的观众三三两两，大多是情侣。
贺以旋其实也不太理解，房莉思为什么要在生日当天，挑一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舞台剧来看。
前段日子，房莉思一直喊着想要脱单，看的舞台剧却是无法成双成对的悲剧。
贺以旋又看了一眼时间，当她再次抬起头来，她看见了魏新的脸。
魏新早就看到了她，笔直地向她走来。
他并不意外，似乎知道她会在这里。
贺以旋大概明白了，房莉思会约她今天来看舞台剧的原因。
魏新说：“房莉思说她突然没空，叫我过来陪你。”
贺以旋笑了笑。
魏新又说：“我想这样的理由，你也不会信吧？”
贺以旋点点头，不再追究，“进去吧。”
房莉思订的位置极好，是正中央的前排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舞台。
会场里开了暖气，贺以旋脱掉了羽绒服。
魏新的视线很难忽略那一片雪白的肌肤。
魏新想了想，决定不吝啬称赞：“你今天很美。”
贺以旋对他莞尔一笑。
就在这时候，魏新身旁的过道出现了一个人影，脸色深沉，一看就知道他很不高兴。
“麻烦让让。”
魏新听到声音，下意识把腿往里收了收。
可贺以旋无动于衷，依然盯着那个人。
韩勉顺利经过了魏新的座位，但到了贺以旋的座位时，因为她没有退让，他的腿碰了她的膝盖一下。
虽然是碰到了，但力度不大，轻轻地一下，反而显得更加暧昧。
韩勉坐到了贺以旋左边的座位上。
魏新这时候终于发现了韩勉。
他依然不意外。
韩勉坐下后，贺以旋轻声问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想看舞台剧。”
想看就看，但偏偏是同一场，相邻的位置。
白天补习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反而还一直叫她不要走。
除非，韩勉早就知道了，今晚会和她一起看舞台剧的人是魏新。
贺以旋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身旁的两个男性，都有着各自的预谋。
只有她一个人，全程被蒙在鼓里。
灯光暗下来了。
贺以旋谁也不看，专注地目视着前方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