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39
对于最后一次的校运会，吴老师不再强调大家要争金夺银，而是让大家都要留下一个好回忆。
可能“最后一次”这个词在一定程度上刺激到了大家，这次的校运会大家都很齐心地排练出场队形，以及踊跃报名各项比赛项目。
集合之前，贺以旋和吴老师一起换上了班服。
两人出现在学生面前时，学生都很兴奋，吵着要合影留念。
“合影之后再说，快出场了，赶快把队伍排好！”
吴老师和大家嬉笑了几句后，迅速控制住了场面。
贺以旋负责走下去，一个个清点人员。
队伍的最后面，还是高挑的韩勉。
韩勉说：“他们都不信你会穿班服，但我知道，你一定会穿的。”
贺以旋其实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她是一个内心柔软的人，韩勉觉得自己比谁都清楚。
校运会的开幕式已经开始，大家的注意力都看着主席台，耳边都是激昂的音乐。
贺以旋轻声说：“你的针线活还挺不错。”
韩勉听到了，他笑了笑，向她展示了自己身上的班服。
贺以旋发现韩勉的班服和她的不一样。
当然班上每个人的班服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把那块印着她脸孔的布料缝在角落，有的缝在了衣袖，每个位置都不一样。
贺以旋还以为，韩勉的班服也会像她的一样，他和她的脸会紧挨在一起。
可是他的班服，把她脸孔缝在了心口的位置，是离心脏最近的距离。
贺以旋抬起眼，和韩勉对上了视线。
“我突然觉得，穿着这件衣服，我这次能够拿第一名。”
韩勉自信的笑容，在太阳之下，熠熠生辉。
——
贺以旋陪着学生走完开幕式后，就离开了班集体。
学校给大部分老师都安排了后勤任务，贺以旋主动选了跑步计时员的工作。关于跑步的项目特别多，还有各种预赛和决赛，几乎要全程在太阳底下坐两天。
房莉思不理解贺以旋的选择，她看得出来贺以旋对学生越来越上心，但也不至于在校运会后勤工作上还尽心尽力。
贺以旋早早就来到了跑道边准备，她眯着眼抬起头，艳阳高照，正是适合校运会的天气，平时习惯了体育课的学生几乎都认为这样的太阳不在话下，但对于贺以旋这种离开了校园、又缺乏锻炼的成年人来说，长时间坐在太阳底下，恐怕会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但毕竟是自己选的工作，贺以旋一句抱怨都没有，坚持坐在给计时员设置的高梯上，任劳任怨地履行着一次又一次的职责。
上午的比赛接近尾声时，终于到了高三年级的男子赛跑。
贺以旋翻开参赛名单，韩勉的名字出现在了两百米和四百米的个人项目中。
在统计学生报名参赛的名单时，吴老师说过这是韩勉三年来第一次参加校运会。
在贺以旋的印象中，韩勉的腿很长，还疑似有着腹肌，她看过他上体育课的样子，能跑能跳，根本不是不擅长运动的样子。
看来韩勉之所以前两年都不参加运动会，大概就是不配合班级的集体活动，或者趁着校运会又溜到不知道哪里去玩了吧。
贺以旋看向检录处，多得同样的班服，贺以旋能够在众人里依稀看到韩勉的身影。
“贺老师。”
贺以旋怔了怔，转头对魏新点点头。
魏新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你坐在这里一个上午了，累不累？”
“还好。”
广播在叫参赛二百米赛跑的选手到起点准备了。
“我上午的活已经忙完了，可以替你一下，你去休息吧。”
“不用。”
韩勉已经来到了起点处，蹦蹦跳跳的，似乎在做热身。
韩勉排在第八个赛道，贺以旋是负责给第一个赛道计时的，正好是一头一尾，视线难以集中在一起。
魏新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裁判举起了发令枪，贺以旋紧盯着跑道，无暇再理会他。
发令枪响了，空气瞬间喧嚣起来，附近聚集了不少在加油鼓劲的学生。
不过是预赛而已，何必这么紧张，参赛的人里肯定掺杂了不少浑水摸鱼的人。
再说，也不过是一间学校的校运会而已。
魏新看了看其他同样负责计时的老师，一脸麻木和困倦，一个早上已经把他们的耐心彻底消耗掉。
然而贺以旋却很认真，她盯着赛道上的学生，握紧了计时器。
偏偏她负责计时的人跑得最慢，离第八个赛道跑得最快的学生差了很大的距离。
魏新不由得笑了，直到他扫视了一下已经抵达终点的学生。
那个学生的衣服，似曾相识，不正和贺以旋身上的这件一模一样。
他知道这是班服。
贺以旋对学生越来越上心，他当然是知道的，房莉思闲聊时说过，包括一开始并不看好贺以旋的主任最近也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可魏新隐约感觉到，此时此刻贺以旋的认真，并不只是因为那个男生是她的学生。
之前他和贺以旋约会的时候，除了贺以旋的前男友以外，还跑出来了另外一个不速之客，同样也是韩勉。
一次又一次，都是这个韩勉。
贺以旋把负责学生的跑步时间报上去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可能是在太阳底下坐了一个早上，又喝的水少，身体不太适应。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虽然前不久才说过不用休息，但贺以旋这下反悔了，把计时器塞到了魏新的手里。
贺以旋走了两步，脚步有点浮，她经过终点处聚集的学生时，差点没有站稳。
一只手臂抓住了她，正好稳住了她。
贺以旋回过神来，看着韩勉。
附近都是人，班上很多同学都在，韩勉放开了手。
“你刚刚看到了吗？”韩勉裂开嘴笑，“小组第一。”
贺以旋其实没有实际看到，但是他的成绩，她是知道的。
一直给韩勉加油的任勋附和道：“我们勉哥就是厉害！”
任勋的声音又引来了不少班上的同学聚集了过来，韩勉本来在班上就很有威望，这下拿了小组第一，成绩还相当出众，更是让同学都忍不住过来祝贺他。
贺以旋实在不太舒服，悄悄退了出去。
要去洗手间，就不得不走去教学楼，但最近的那一栋，还是有着不少的距离。
贺以旋渗出了汗，她走得慢。
韩勉一开始就注意到贺以旋走了，但大家都围着他，他挤出来花了一些时间，但还是很快追上了她。
下一组的赛跑又开始了，大家的目光又放在了跑道上，没有人看着静谧的教学楼的方向。
“你好像不太舒服。”韩勉走到贺以旋身旁，观察着她的侧脸。
“可能坐得太久了，休息一下应该没事。”
韩勉本来是想和贺以旋单独分享喜悦的，但现在她的身体情况，似乎就不太恰当了。
贺以旋知道韩勉的想法，于是打起精神，冲他笑了笑：“这才预赛呢，高兴得这么早，你就这么确定最后也能拿第一名？”
“我说到做到，你又不是不清楚。”韩勉顿了顿，“不过你也知道，我是那种有动力后会做得更好的人。”
韩勉的伎俩，再次显而易见。
“你又想提什么要求？上次你合格后，那个要求还没提，我可不想欠那么多债。”
“我不是提什么要求。”韩勉轻声说，“如果我真的跑了第一名，我想把那个奖牌给你。”
贺以旋静了一瞬。
她若无其事地说：“是想拿来抵补习费？”
“不是这个原因。”
贺以旋看着韩勉，他回望她的眼神，很专注。
似乎是她不问，他就不说。
可是，答案又呼之欲出。
贺以旋笑了一下。
韩勉认得这个笑容的角度，是一种掩饰。
当独处的时间长了，当她想要划清界限时，就会露出这样的笑。
“你想说，等我拿到了以后再说吧。”韩勉力不从心地学着她笑，“我知道的。”
他居然有点失落。
贺以旋颇感意外。
她还以为，韩勉在断了田钰薇的情后，就不会再露出这样的神色。
她还以为，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韩勉不会再因为别人，而黯然神伤。
她还以为，韩勉不会那么重视她。
一时之间，贺以旋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直截了当地摆正他们的关系。
正好洗手间到了。
贺以旋觉得她不能落荒而逃，对象还是一个高中生，但脚步却不由得急促起来。
韩勉在她的身后，补充了一句：“你要信我。”
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不是信口开河。
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