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
田钰薇灌了韩勉两罐啤酒，韩勉就倒在了沙发上。
韩勉的酒量比田钰薇想象中的要浅，以前韩勉在喝酒时，田钰薇总忍不住会管他，韩勉虽然性格冲动，但很听女朋友的话。
不论如何，今天总算让韩勉离不开这个家了。
灌醉韩勉的时间比田钰薇预计的要久，她哄了韩勉好久，韩勉才喝下一口酒。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五点多了，她要赶去上课了。
临走前，田钰薇亲了一下韩勉的脸，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田钰薇关上门后，韩勉睁开了眼。
他没有料到自己的演技会用在这个地方。
两罐啤酒就想要灌醉他，怎么可能。
韩勉走到门口，隐约能听到田钰薇一边等电梯，一边在打电话。
“……我搞定韩勉了，他今天不会出现的了。”
接着，田钰薇就进了电梯，没有了声音。
韩勉虽然不知道田钰薇为什么要搞定他，但从她的说法来看，不像是为了他好，也不是站在女朋友的角度去看待自己的男朋友了。
至于田钰薇通话的对象，是卓凡，还是其他人……韩勉思索着，他是否还要追上去。
他刚要开门，突然接到了电话。
“勉哥，暑假都过了一个月了，你怎么还没有露面？”
打过来的，是韩勉在学校里玩得来的几个好哥们。因为韩勉在同学聚会重遇了田钰薇，重色轻友的他全心全意地扑在了田钰薇上，一直都没有和他们碰面过。
“这还用问吗，勉哥脱单了呢，这阵子不用说肯定在陪女朋友。”
“是咯，之前不是说要带嫂子出来给我们看看的吗，怎么现在一点儿音讯都没有了？该不会是……散了吧？”
“你瞎说什么啊，我们勉哥长得英俊潇洒，天底下哪个女生会舍得不爱他？”
“啧啧啧，任勋你这马屁拍得可真够响啊。”
听着几个熟悉的声音，尽管吵闹，但韩勉却觉得有了另外一股力量。
是啊，他可是英俊潇洒的韩勉，为了一个叛变的女生，至于吗？
韩勉立刻去和他们集合，天色晚了，正好去酒吧，正好适合借酒消愁。
好哥们陪着韩勉喝了很多，不到十点，几乎全醉倒了。
韩勉算得上是最清醒的人，他把他们逐一送上了计程车，而他是最后离开的人。
韩勉站在酒吧的门口，抬起头，一片辽阔的夜空。
他想起了机构大厦的夜空。
虽然都是同一片夜空，但跟在那里看过的，似乎不太一样，似乎会更加纯粹一点。
韩勉突然想过去看看。
他明明下过决心，说不会再去的了。
可是，这里刚刚好离机构大厦不远。
韩勉这么想着，一边慢慢地走着。
刚开始，韩勉觉得自己并没有喝醉，但缓了一会儿后，酒劲开始涌上来，冲到了胃里、脑海里。
很想吐，头很晕，脚开始没力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要撑不住了。
然而，在他最难受的时候，他遇见了贺以旋。
——
韩勉的话有一句没一句的，断断续续。
他说的是他自己的事，贺以旋听懂了一些，但又有一些没有听懂。
贺以旋反正不赶时间，就这么陪着韩勉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
韩勉大概说了很久，好像又口干了，他停了下来。
贺以旋想转头去看他，突然感到肩膀一沉，韩勉的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贺以旋皱了皱眉，她不习惯陌生人离她这么近。
她伸手想要推开，却听到韩勉的低语：“好难受……”
贺以旋注意到韩勉的眼角有微弱的湿-意。
他的难受，到底是身，还是心？
贺以旋这么想着，不由得收回了手。
她不像韩勉，尽管比他年长，也比他感情经历丰富，但她没有尝试过为了一个人，这样撕心裂肺地痛苦过。
也许是因为，她也没有尝试过像韩勉这样，掏心掏肺地爱过一个人。
真正悲哀的人，到底是冷漠的她，还是为情所困的他？
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安静了下来。
贺以旋离韩勉这样近，能够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
贺以旋难得耐心，不去叫醒韩勉，尽管她的肩膀有些酸痛了。
贺以旋想看看时间，突然听到远处斜前方的位置传来了一些动静。
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从草丛间钻了出来，脸几乎都被毛发遮挡住，可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尤其锐利。
犹如一只老鹰盯上了猎物。
流浪汉先观察着韩勉，确认他睡着了，他招了一下手，在贺以旋身后的草丛，又钻出了另外一个流浪汉。
贺以旋的包放在车里，她是临时起意跟着韩勉过来，自然连防狼喷雾都没有带上，包括她的手机也落在了车里。
如果呼叫的话，照这样僻静的环境，大概也不会有人过来，甚至还会打草惊蛇。
要跑的话，来得及吗？她一个人，怎么面对两个流浪汉？
难道要丢下醉醺醺的韩勉吗？
韩勉一个人留下来的话……又会发生什么事？
贺以旋摇了摇韩勉，“醒醒，别睡了。”
两个流浪汉都快要走到过来了，贺以旋的掌心渗出了汗。
“韩勉！”
贺以旋的话音刚落，韩勉睁开了眼。
韩勉盯着前方的流浪汉，面无表情，眼神寒得如冰刀。
既然男的清醒了，那就没那么容易下手了，而且男的看上去……好像不太好惹。
前方的流浪汉给后面的打了一个手势，两个人又溜回草丛了。
贺以旋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先走吧。”
韩勉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他不想显得喝醉酒，免得流浪汉卷土重来，但他走了一下，脚步有些晃。
贺以旋眼明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这才没有露馅。
从两人的背影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相依的情侣，一起漫步走出了公园。
——
贺以旋一路抓着韩勉的手臂，带到了她的车上。
车门一开，韩勉就摊坐在了副座，这一路，似乎真的用光了他的力气。
贺以旋坐上驾驶座时，韩勉又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缓。
贺以旋出声提醒道：“安全带。”
韩勉一动不动。
有了刚才的经验，贺以旋又补充了一句：“韩勉。”
“韩勉？”
“韩勉！”
贺以旋用了三种语调，韩勉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看来这次，是真的睡沉了。
贺以旋只好俯身过去，帮他系上安全带。
刚才离得近，是肩并肩，类似平行的关系。
但现在这样离得近，是面对面，另外一种平行的关系，又似乎相交着。
贺以旋又闻到了韩勉身上的酒气。
她坐回去，翻找着自己的包，拿出了香水，往韩勉的身上喷了几下。
韩勉的鼻子抽动了一下，喃喃道：“香。”
贺以旋笑了：“真有品味。”虽说是一只醉鬼。
虽然把韩勉带到了车上，但要去哪里，贺以旋并没有主意。
孤男寡女，韩勉自称是成年人，但身份毕竟也只是一个高中生，贺以旋不可能把他带回家。
她再不注重名声，也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更别说带韩勉去酒店了。
贺以旋想着韩勉刚才对香水也能做出评价，说不定还残留着一些意志，她尝试问他：“你家住在哪里？”
韩勉没有作声。
贺以旋只好退而求其次，就算韩勉不想找田钰薇，但她能想到的韩勉熟人，也只有她了。
贺以旋拿起手机，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居然没电了。
贺以旋下意识伸手到副座拿数据线，不对，副座上坐了一个人。
贺以旋的视线往下，在韩勉的屁股边缘，她看到了数据线的头。
韩勉坐着她的数据线，数据线只露出了这一点，她用两只手指捏住了数据线的头，尝试拉一下，却也顺势碰到了韩勉的屁股。
结实。
贺以旋这么一想，又努力地拉了一下。
韩勉似乎觉得不太舒服，闭着眼睛调整了坐姿，贺以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韩勉彻底地坐住了数据线，连一个头都不留出来。
贺以旋只好作罢，再这么下去，她仿佛就在骚扰一个醉酒的高中生。
贺以旋想了想，目光移到了韩勉的裤袋。
左边的裤袋鼓了起来，他的手机和钥匙大概就放在这里。
比起屁股，貌似碰前面的裤袋，更加像是性-骚-扰。
夜深人静，路边没有任何人路过。
贺以旋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她把手伸进了韩勉的裤袋，一摸到手机和钥匙，她马上拿了出来。
由始至终，韩勉还是没有反应。
贺以旋用韩勉的指纹解了锁，韩勉的通讯录全都是用姓名标记，贺以旋不知道哪个是他的父母。
“我妈没空。我爸是个混蛋。”
贺以旋想起韩勉不久前说过的这句话，虽然不知内情，但酒后吐真言，至少这应该是韩勉内心的想法。
她把韩勉顺利送回家的话，恐怕也会见到他的父母。
贺以旋找到了田钰薇的电话，其实号码上标记的不是田钰薇的名字，贺以旋之所以会知道是田钰薇的号码，是因为这是韩勉唯一在通讯录备注了的人——“老婆”。
后面还有一个爱心。
贺以旋被这样的肉麻刺激得眯了一下眼，但她还是打了过去。
没有人接。
贺以旋觉得擅自打开韩勉的微信去了解他的交际关系也不太厚道，她想了想，点开了打车软件。
幸好有一个地址设置了家的位置。
贺以旋用韩勉的手机开了导航，距离有些远，不过晚上路上没什么车，不用半个小时就到了。
贺以旋的车开到小区门口，保安见她是陌生的车牌号码，不让她进去。
贺以旋按下车窗，指了指韩勉，“他是这里的住户，你认得他住哪里吗？”
保安凑近一看，这张出众的脸，这张扬的金发，小区里只有一个。
“他怎么了？”
“喝醉了。”
“你们什么关系？”
“认识。”
保安进去拿登记册翻找着，“他姓什么？”
“韩。”
“找到了。”保安报上了具体的单位。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保安皱了皱眉，显然不太愿意。
一个醉鬼，一个女人，女人身型单薄，十指纤纤，一看就知道是不怎么干粗活。她要他帮什么忙，显而易见。
尽管是电子支付的时代，但贺以旋在国外生活了这么多年，依然习惯了准备一些现金带在身上。
她递过去一张一百元。
保安眼睛一亮，但随即往后看了看监控的位置。
贺以旋又加了一百元。
保安连忙上前，用身体挡住了收钱的动作。
“我叫人来顶岗，等下再过来，你先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