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卓凡说要和田钰薇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去聊“盛大送别会”的事。
但在聊之前，卓凡的行为有些古怪。
他先去了后楼梯，那里光线昏暗，平常也不会有人在，然而他一开门，就撞见了一个类似韩星打扮的男人，彼此碰面，皆是愣了一下。
男人咳了一声，镇定下来，绕过卓凡出去，进了机构。
卓凡只进了楼梯间一会儿就出来了，沾上了淡淡的烟味，看来后楼梯是大厦里的人抽烟的地方。
田钰薇问：“你去后楼梯做什么？”
“观摩一下。”卓凡神秘地笑笑，“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田钰薇知道卓凡在贺以旋申请离职后，他就取消了续课。照理来说，明天就是卓凡最后一次来机构了，田钰薇不懂这时候他熟悉环境有什么意义。
进电梯前，田钰薇注意到卓凡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
卓凡一直在深思着，并没有理会田钰薇的搭话。
出了大厦门口，卓凡定住了脚步，田钰薇自然也定了下来。
她以为韩勉又跟过来了，但路上并没有他的身影。
卓凡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往大厦旁的小巷子走去。
田钰薇只在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和韩勉一起去过小巷子，那里几乎没什么人会经过，所以她和韩勉在那里曾经做过一些亲密的行为。
韩勉曾经轻笑道，这个地方很适合偷情。
田钰薇闻言，红着脸去打韩勉，韩勉握住了她的手，转而又吻住了她。
当时田钰薇觉得整个世界就是属于韩勉的，就算他不够优秀，也不够进取，但他是爱她的，他能给她依靠。
可后来，田钰薇在口语课堂上结识了卓凡，也结识到了另外一个有钱人家的世界。
田钰薇渐渐就不想让韩勉再过来了，所以她也没再独自来过小巷子了。
卓凡现在要带她去这里……到底是想……
田钰薇心里害怕，但还是跟着卓凡。
她捏紧了书包的背带。
然而卓凡突然拦住了她。
卓凡走在她的前面，他没有回头，轻声问她：“你不是说……你的男朋友和贺以旋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并不是很熟？”
“是啊。”田钰薇不知道卓凡为什么又突然提起这回事。
卓凡拉着田钰薇躲到了暗角处。
田钰薇顺着卓凡的视线看过去，在小巷子里头，有两个人，还有一辆自行车。
田钰薇差点就惊呼出来，卓凡眼明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为什么……韩勉会和贺以旋在一起？
还在这么鲜为人知的地方？
他们在说话，田钰薇离得远，听不清楚，但能聊那么久，就证明……他们并不是不熟。
田钰薇回想起那天被韩勉撞见她和卓凡一起的时候，她为了转移韩勉的注意力，反复追问了他为什么会坐在贺以旋的车上。
韩勉的解释云淡风轻，只说了碰巧在理发店里碰上，贺以旋就顺路载了他过来。
田钰薇理所当然地认为，韩勉深深地喜欢着自己，而贺以旋也看不上韩勉，所以她也没有任何猜疑。
但现在看着巷子里两个纤长的身影，虽然一直都只是站着聊天，没有任何亲密的行为，可在田钰薇的眼中，却觉得他们越来越暧昧。
“吃醋了？”卓凡察觉到田钰薇的心境变化，松开了手。
田钰薇咬着唇，没有回答。
“不是说喜欢我吗？现在看到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好，又想回头和他好了？”
“不可能的。”田钰薇逞强道，“韩勉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老师怎么会看上他。”
“有那张脸，不就够了？正好适合玩玩。”卓凡眯起了眼，隐约看到了贺以旋的笑容，“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
既然她都能把伦理道德丢弃，对高中生感兴趣，那何不，也陪他玩玩？
他自认并不比韩勉差。
田钰薇怒火中烧，她被卓凡说服了，也起了想要报复的念头，“那怎么办？我们要去举报他们吗？”
“这太小儿科了。”
此时此刻，卓凡脑海里原本虚渺的计划，瞬间成型了。
田钰薇在一旁，注视着卓凡的神色变得狡黠起来，甚至还有一些……邪恶。
田钰薇不由得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卓凡下意识转头瞥了她一眼。
田钰薇怔了怔，捕捉到了他眼中的嫌弃。
但很快，卓凡回过神来，他又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神情。
田钰薇想，也许她太生气了，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她看错了韩勉，总不会也看错了卓凡。
“怎么了？”卓凡柔声问道。
“你要怎么……对付他们？”
卓凡转身走了出去，不去干涉贺以旋和韩勉的交谈。
“你还记得……你说过会为了我做任何事吧？”
田钰薇不懂卓凡，但他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男生了。于是她再次跟着他走。
田钰薇拼了命地点头。
卓凡笑了，伸手揽住了田钰薇的肩膀。
田钰薇又惊又喜，这是卓凡很少会主动对她做出这样亲密的行为，而且……韩勉还在背后的巷子里。
“乖，我的计划会慢慢说给你听。”卓凡说，“记住，一定要好好地配合我。”
——
翌日。
贺以旋又在大厦地库找不到车位了，于是她又绕到了附近小区那边停车。
保安见过贺以旋好几回了，对于每次的高昂停车费，贺以旋总是眼都不眨地就交了，从无一句抱怨。于是保安也对贺以旋的出现习以为常了。
有一天，保安的心情不错，主动对贺以旋打了一声招呼。
一向冷着一张脸的贺以旋居然点了点头，顺带弯了一下嘴角。
保安惊了，没想到贺以旋居然会笑，而且还笑得挺好看的。
保安猜测，也许贺以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于是他尝试着继续跟她打招呼。
有时候贺以旋嘴角弯的弧度并不明显，但哪怕时间匆忙，贺以旋还是会给他回应。
贺以旋停好车后，照例踩着高跟鞋下车。
“靓女，又来停车了？”
贺以旋点了一下头，从保安手里接过停车卡。
“下个月你大概就再也见不到我噜。”
贺以旋闻言，看了保安一眼。
保安指了一下告示牌，“下个月开始，这里的停车场改成无人收费了。”
“那你呢？”
贺以旋难得回话，保安也忘了惊讶，赶紧回答：“我找到新工作了，待遇挺好的。”
“不错。”贺以旋弯了弯嘴角，“下个月，我也不会来了。”
“为什么？”
“我也找到新工作了。”
“哎呀，恭喜恭喜。”
贺以旋不擅长面对陌生人的善意，但她还是轻声说：“也恭喜你。”
保安热情地目送着贺以旋离开。
——
贺以旋走到大厦，她目不斜视，径直往大厦里走。
贺以旋上了一个无人的电梯，正要按下关门键，就听到远处在喊：“老师，等等！”
贺以旋抬眼，田钰薇和卓凡又成双出现了。
她按住开门键。
田钰薇和卓凡急促地走着，总算赶上了电梯。
贺以旋站在左边，田钰薇站在右边，卓凡站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卓凡转头看着贺以旋，“好巧啊，老师。”
贺以旋点了一下头。
“今天是你给我们上的最后一节课了。”
“嗯。”
“我们都很舍不得你。”
贺以旋这半年来教过的人颇多，但她都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这次，大概也不会例外。
贺以旋说：“有开始就有结束，人之常情。”
“老师，你好像有些冷血。”
贺以旋不以为然，很多人都这么评论她。
“但我觉得，你不会永远都只有冷血的一面。”卓凡笑着说，“我很期待，能够看到你热情的另一面。”
贺以旋这才看向卓凡。
他的笑容，阴森诡秘。
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应该展现的笑。
十八岁的男生，应该是怎样的笑容？
贺以旋不由得走神，她的十八岁，生活在奔放的国外，她圈子里认识的男生大多早经人事，露出的笑容和成熟的男人无异。
贺以旋有些脸盲，她很难记住陌生人的脸，包括熟人的脸，如果太久不见，她渐渐也会忘记。所以有些时候，她也会想不起来她的前男友们长什么样子。
但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想起了一张年轻、肆意的笑脸。
电梯到了机构的楼层，但三人都没有出去。
贺以旋按住了开门键。
卓凡依然不让步，站在中间，堵住了出去的路。
田钰薇拉了拉卓凡的衣角。
贺以旋注意到，田钰薇今天不像是平时的她，有些畏首畏尾，也尤其沉默。
她像是一直躲在卓凡的身后。
卓凡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衣领，似有似无地甩开了田钰薇的触碰。
“老师，待会见。”卓凡迈出了电梯。
田钰薇连忙跟了上去，寸步不离。
贺以旋收起了不为人知的泛滥关心，依旧冷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今天是最后一节课了，从此以后，她就真的和这些年轻人们毫无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