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假的黑狗血
阿婆被打得栽倒在地上，身上的百布衣也被打了下来，落在地上，炸裂成碎片。
院子里落下的那些代表着仙家的光球，也因为百布衣的破碎，和术法被强行打断，而接踵离去。
一时间，除了堂屋屋檐下那盏亮着的灯，再也没有别的光亮，连月亮都不见了踪影。
也可能早在狂风大作的时候，月亮就已经悄悄躲起来了，只是这会儿，我才注意到罢了。
看着众位仙家，终于全部离开，狐仙儿仍旧不依不饶，又是一挥手，原本就不堪一击的阿婆，再次被击飞，又重重的跌落到地上，哇的吐出一口血。
“本座既然答应了你，便会在危急时刻助你，你现下这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自寻死路？！”
狐仙儿的声音，听起来蕴含着无尽的怒气，仔细品味，竟还有一丝我不能理解的悲哀？
阿婆倒在地上，目光中带着决绝：
“我摸了阿宁的命脉，她最多还能活七日。”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狐仙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所以你就毁了你自身的功德和修为？就为了救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还有，你怎么确定她七日之后，就一定会死？你不是已经帮她改了命了！”
“胡凤喜，你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改命？
阿婆给我改什么命了？
我听着狐仙儿的话，不解的望向阿婆，但她并没有理我，只是看着狐仙儿，缓慢又坚定的说道：
“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您。”
“可是江宁她会长大的，以后会比我强。”
狐仙儿听闻阿婆的话，气得往香案子上一坐，差点儿坐到我肚子上，也幸好她是个灵体，不至于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就这，还是吓得我把手脚都悄悄往香案的边缘缩了缩，差点儿一骨碌滚到地上，幸好李瞎子在旁边听到动静，接住了我，并把我抱到了地上坐着。
……
可能是听见我们这边的动静，狐仙儿瞥了我一眼，又转过头看向阿婆，继续对着她一顿噼里啪啦的痛骂：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本座没有出现！因为你所谓的破解血咒的方法，根本成功不了！”
“凡事有因果，万物相生克，所谓存在，必有机缘，于此，疏大于堵，救大于灭，你以阴阳血为引，妄图毁了那咒，这本就是错。再加上，你所谓至阳之血，根本就是假的，更是错上加错，我察觉有异，便立刻赶过来，恰好遇见了那只猫头鹰，它已然失了神智，完全被操控，又因身上全是你养的这棺生子的血，属阴邪，还差点儿困住了本座！”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暴躁能说的仙家。
或者应该说，我从来没见过，阿婆身上这狐仙儿，有过这么不控制情绪的时候。
以往都是端着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云淡风轻的。
所以看着眼前的一幕，我一时间有些怔忪。
……
而阿婆听了狐仙儿的话，却是瞪大了眼睛。
她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不敢置信的看向李瞎子：
“黑狗血是假的？”
李瞎子也张着嘴巴，很是吃惊：
“怎么会呢？！”
阿婆：“你这黑狗血，哪儿来的？”
“张二虎弄来的，前天我去找村长，让他帮忙问问，看村儿谁家有纯种黑狗，正好张二虎经过，就说他老婆家那边的兄弟家有一只，他能托人给带过来，我一听，不远，一来一回也就一天时间，就让他给弄过来了，昨天下午才弄过来的呢。”
说到这里，李瞎子似有所悟的一跺脚：
“不会是张二虎那个混小子，骗了我吧，他跟我说的，这是纯种黑毛狗，我们还是在村长的见证下宰的！”
阿婆听得气儿都有点儿喘不匀了：
“那黑狗皮呢？现在在哪儿？”
“我放回家里了，想着等天儿冷了，给年年还有阿宁俩人都做个狗皮衣，防寒呢。”
李瞎子急忙应道。
狐仙儿听他这话，勾着唇角冷笑一声：
“狗皮衣，呵，小心掉色儿！”
阿婆：
“……”
“我这就去把那张狗皮取过来，要真是张二虎那混小子骗我，看我不把他皮剥了！”
李瞎子口中骂骂咧咧的出了门。
……
没几分钟，就听他又骂骂咧咧的回来了，我转头，看见他手里拎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应该就是他说的那张黑狗皮。
他走到香案旁边，把狗皮往上面一扔，惊得原本坐在香案上的狐仙儿一脸嫌弃的蹦到了地上，对着李瞎子怒目而视。
……
“我去打点儿水，看这狗皮是不是掉色儿！”
说完李瞎子就进我们家厨房提了一桶水出来，拿着水瓢，也不管会不会犯忌讳，直接一瓢一瓢的，把水浇到了狗皮上。
没一会儿，就见那狗皮，开始滴滴答答的往下淌黑水儿。
等一桶水舀得见底儿后，整个香案子上，都蔓延了黑色，连地上都是黑乎乎的汁水。
……
“咦，这怎么掉色儿啊，爷爷，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在墙角睡觉的李年年走了过来，看着香案子上的狗皮，问李瞎子。
李瞎子没有回答。
不过，连李年年都看出来，这是狗皮被染了黑色颜料，更别提我阿婆了。
她强撑着站起身，走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浑身都有些颤抖：
“怪不得！怪不得那黑狗血泼到猫头鹰身上，会起到反作用。”
“张二虎这个丧良心的！差点儿害死我们啊！”
……
“这下，你还觉得，是本座不来帮你们吗！你们差点儿连本座都给害了！”
狐仙儿鼻孔朝天，气哼哼的骂阿婆：
“胡凤喜！你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还是看不透呢！天命天命，那是上天定好的命格，岂是你说改就能改的么！”
阿婆闻言，看向狐仙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是我糊涂了，可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还请仙家帮我胡凤喜这一次，以后我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你还想以后！你知不知道，这次以后，你都别想再请仙儿了！”
狐仙儿啐了一口，紧接着又说：
“这次我帮了你，以后，你好自为之，你跟我进来。”
说完这句话，狐仙儿径直进了我们家供奉家仙儿的房间，阿婆随即跟了过去。
……
后面她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可我知道，有救了。
我跟阿婆，都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