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你别跟着我了,行吗?”
再次转身撞上人之后,林予终于没忍住发火了。她面显不耐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可惜推了两下,没推动,恼怒地瞪着他,“你到底要干嘛?”
林给立在原地,稳如泰山,微绷着唇,眼帘下垂,他看着林予,眼里带着纵容又含着低落。
林予看他这副装可怜的样,就感觉脑壳轻痛。
她就疑惑,这人的面具到底是怎么做到人前人后切换自如的。前几天从镇上回来,她就铁了心要把人赶走,结果林给好似早有预料,每天雷打不动地守着她,任她说再难听的话也没用。
最后林予累了,索性话也懒得讲了。而林给本就话少,林予这一不说话,两人就每日上演起默剧来了。
林予没做反应,淡淡地看他一眼,继续忙手头上的事。
鱼塘的堤坝已经修好了,林予特意让人将田坎加宽,然后在上面铺了一层青石。鱼苗也投进去了。眼下就差在周围把花种上了。
身后没有动静,但林予知道他还在。
怎么就如此执着呢?
她暗叹了口气,没再管他,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那道不同以往的眼神,炙热得似要将人灼化。
又是好些日子没下雨了,这几天的云层厚得似将空气都组个,闷热得直叫人透不过气。
这时林予正选着适合种在鱼塘边的花卉,她一株一株地瞧着,时不时拨开花丛细看两眼。
正好一路看到院角,发现那角落处生着一丛杂草,快要挤进花丛了。她顿了顿,走过去,就在随意拨开准备拔掉的时候,突然瞳孔急剧收缩——
“啊!”
林给猛地一惊,以为是哪伤着了,跨步上前,却见草丛之中蛰伏着一条黝黑的蛇,身长足有一米,此时正盘着蛇身,吐着细长的蛇信子。许是受林予这一声所惊扰,速度极快地梭走,转瞬便消失不见。
林给回头察看林予,发现林予的脸白得没有半分血色,双眸怔怔地盯着前方,眼里没有任何波动。
“怎么了?咬到何处了?”林给握着她的肩膀,神色慌张地检查着。
林予惊魂未定,面色仍旧没有回血,如同一只布偶任由林给摆弄着查找那不存在的伤口。
见她不说话也没动作,林给的语气越来越急,不管不顾地捞起她的袖子,“告诉我,哪疼?”
夏季的天说变就变,周围突然刮起大风,接着不远处就划过一道闪电,林予终于在一声闷雷中缓了过来。
站得实在太久,她腿麻了,所以灵魂归位的一刹那重心不稳,直接往前面栽了去,幸好林给扶得及时,不然她即将面临的就是摔得个狗啃地。
好不容易站稳,两条腿就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林予眉头一皱,差点又要摔。
林给见此,眼神一凝,然后毫无预兆地弯下腰。
“哎哎哎!”林予察觉到他的意图,忙推着他,“不用,我自己能……”
“走”字还没说完,就已经感觉双脚离地,顿时天旋地转,视野这在一瞬间拔高。
出于身在未知高度的恐慌,林予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林给身躯微僵,脸色有些不自然,“别动。”
“哦。”林予人在都在他手上,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闷雷一声接一声,起先还是从远处传来,现在听,已经近在耳边了。
“你愣着作甚?快回屋呀,要下雨了。”
林予话音刚落,雨点便有所感应似地紧随其后,稀稀疏疏地落在两人身上,沾着衣料就迅速地晕开了。
林给敛了神,不再耽搁,抱着林予朝屋里跑去。进了屋,他把林予放在榻上,不给林予反应的时间又拉起她的衣袖,作势要撩开继续。
“你干什么?”林予吓得抽回自己的袖子,往后缩了几下,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林给的手还悬在半空之中,手指不知觉地蜷了蜷,喉咙有些发干,上下吞咽了几下,才沙哑地开口:“检查伤口。”
“哪来的伤口?”林予兀自捞起袖子翻来覆去地察看,露出了一大块光滑白皙的手臂。
这里的人夏季都会穿两层,林予也不意外,但仅限于出门在外。在家她一般都怎么凉快怎么来,可是又因着有林给在,以及溪水村每家每户的房子没啥私密性,所以也就没有穿得太过,只是把里面那层去了。
现在衣袖一撩,整只手臂都暴露在外,林给顿时像被雷击中一般,忙不迭地低下了头,但又不放心,最后红着耳根用余光扫她,直至看到那白皙肌肤上并没有任何不合时宜的伤口,这才放下了心。
只是刚想收回视线,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带着戏谑的眼眸,眼型很漂亮,睫毛修长,随着眨眼的动作微微扇动,促使他的心跟着颤抖起来,呼吸也慢慢沉重起来。
两人的距离其实并不算近,但林给不知从哪来勇气,动作极轻地凑近了一些,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距离就已演变成只要其中一人稍微动一下,便会鼻尖相碰。
林给眸色不变,与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眸无声注视着,直到看见里面的调笑一点点褪色成错愕时,他突然勾起了唇,那双黑眸里有了一抹得意之色。
林予见鬼了一般地看着他,全然忘了此刻的距离有多危险,她刚刚不过是看这人因为她漏了个胳膊就脸红得不行,所以一时兴起想调侃两句解解气。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段位见长啊。
就在此时,窗外雷声大作,堪称惊天动地。林予没有防备,吓得直哆嗦,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恰好与尽在眼前的两瓣薄唇相贴。
一时之间,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屋外雨势骤然变大,雨滴打在瓦背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而后顺着凹槽一路向下,最后于廊檐处汇成一道小水柱倾泻而下,窗户并未合上,丝丝雨线飘进来,洒落在静止的两人脸上。
带着凉意的风吹了进来,终于把林予吹醒了,手忙脚乱要将身子直起来,但往往情急的时候,越想做什么就越做不成。
所以她起身不成,反倒直接朝林给怀里扑去。
林予绝望地闭上了眼,心想来到雷劈死她吧。
林给遵循着本能将她搂紧怀里,只觉得喉咙哑得越发厉害,而心头却用上一种拨云见日的喜悦,最后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变,眼底的笑意更甚了。
而林予满脑子跑马车,但就是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意识飘渺之际,门外传开与雷声不相上下的敲门声。
林予一个鲤鱼打挺,从林给怀里跳出来,突然间不太敢看他。外面的人好似很着急,敲门声变得越来越急促。
林予假装扯了扯衣裳,干笑道:“你帮我把窗关一下,我去看看是谁?”
说完本是打算逃命似的跑出去,但就在一念之间,脑袋飞速运转,她选择了从容不迫地走出了屋子,直至自以为出了林给的视线,顿时脚底发软,扶着一旁的柱子大呼气。
谁能想到,她只是想借机笑话一下人家,结果最后把自己坑了。
然而林予前脚刚走,林给正好关窗转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里带着一丝意味不明。
雨势渐消,虽不大,但林予还是披了个斗笠,穿过篱院打开门,发现竟是林全。
她问:“爹,何事这般着急?”
林全拉起她就往外走,“你快跟我回去一趟,你大姐跟你娘闹上了!”
大姐?林舒?
林家大姐和三姐也就刚穿过来闹分家那阵见过,之后就再没联络过,所以林予花了些时间才反应过来。
只是她记得这林舒跟林全一个性子,怎么会突然就跟李惠闹起来了呢?
不等想明白,她已经不知不觉跟着林全来到了林家。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吵吵囔囔的,李惠嗓门大,占绝对优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一个人说单口相声呢。但是细听,会发现另外还有到柔柔的声音,应该就是林舒了。
林予不免诧异,到底是什么事惹得林舒这种小白兔都咬人了。
两人一进院,就撞见李惠扬着竹条,而林舒跪在她面前的瓦片上,淋了雨身上湿漉漉的,衣裳紧贴着身子,左脸微微肿起,很显然是被打的,光看那几道清晰可见的指印,就知施暴之人有多用力。
“你个破鞋有什么可挑的,你以为我给你找这么个好人家容易吗我,现在给我说不过不下去了,他们咋的你了?”李惠瞪着眼,将竹条扬得更高。
见李惠那架势,林全赶忙叫停,“使不得啊,再这么打下去会出事的。”
李惠猛地推开他,“滚,我今天就要好好打醒这赔钱货,不是怕挨打吗?那我今天就把你打巴适了,以后回去就扛打了。”
这嘴当真是用洁厕灵都洗不干净了。
林予真是听不下去了,借着处在李惠身后的优势,将那被扬过头竹尖一把扯住,趁其不备之时,一用力,竹条便被林予握在了手心。
“哪个挨千刀的?”李惠转身,身上的墩肉随着主人的情绪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