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半吊死鬼
有句老话叫民间出奇人,市井出枭雄,我爷爷就是其中一位。
爷爷祖上是个木匠,所有的手艺都是祖传的,活计是出了名的好,可是在那个动荡的年月,连人都穷得要饭吃,哪来的钱打家具啊?
为了生计,我爷爷加入了要饭的队伍,跟着人群一路来到了东北,可能他就属于闯关东最早的那一批人了。
当时的东北遍地都是响马和胡子,但凡天黑还敢在外面走夜路的那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爷爷到了北方后就跟着几个江洋大盗打杂放风,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又头脑聪明然后没两年就练成了一身飞檐走壁、扒窗户溜缝的本事,还号称是偷遍四省六十三县,凡事他看中的东西就没有拿不到手的。
可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伸手必被抓,有一次他在偷东西的时候被一个老道士抓住了,不过老道士看他还是个孩子就没有为难他,还带着他上了山,让他住在道观里。
老道早些年可大有来头,本承自闾山许九郎一脉,民国末期,来到了东北。
在东北救了当年清廷最后一位皇家萨满,获得了《丧门书》。
老道将其改良,独创一门丧门道。
所谓丧门道,丧门本指丧门星,乃是值年的凶煞,民间是用来骂人的,比喻带来灾祸或者晦气的人,所以丧门道的本意就是要安抚那些带着煞气和灾祸离世的亡魂,让他们在死后不要为祸人间,同时也能超度那些战死的亡魂。
老道见我爷爷虽然走的是偏门,但是人心还善,所以就传授了他这一门丧门道术。
一晃三年的时间过去了,老道士仙逝,爷爷也从少年长成了青年,他下了山又走了很多地方,最后回到东北开了这家丧葬铺子,传我《丧门书》。
起初我也不明白丧门道到底是什么,只是记得爷爷会经常外出,一走就是好几天,而且时不时的还会在半夜坐在院子里,和两个纸人喝酒聊天。
我四岁的时候第一次看到那个场景被吓得哇哇大哭,但是爷爷非但没有安慰我,还抱着我一起对着纸人喝酒,然后神叨叨的告诉我,以后这就是咱们家赖以生存的活计,你现在就得习惯习惯。
不过自打那次之后,我就对这些纸人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心,这让爷爷十分欣慰,所以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二掌柜。
这天夜里,我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突然被一巴掌拍醒了。
“别睡了,起来!”
爷爷的声音从我的耳边传来,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比平时少了一些精气神。
不过我实在是太困了,根本就无暇顾及这些,抓起衣服胡乱套好就走出了房间。
大厅里空无一人,甚至连灯都没打开,只有桌子上摆着摆着两根点燃的蜡烛。
“爷爷,苦主和家属呢?”
做丧葬这一行的半夜爬起来做生意是常有的事情,但是现在情况和之前不大一样,一个人都没有,这显然不对啊!
“别嚷嚷了,拿上这些跟我走!”
爷爷指了指地上的东西对我说道。
这东西还真不少,一个纸人,还有一个大背包,我将这些东西一一拿好,然后跟着爷爷从后门走了出去。
爷爷带着我沿着后门的小路一路前行,这期间爷爷都没说话只是快步向前,我在后面拎着东西努力的跟上爷爷的步伐,没一会就来到了后山山脚下的一个小木屋。
木屋没有锁,爷爷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推开门进了屋,我见状也急忙跟上去,可是我的脚刚一踏进门槛一阵冷风突然扑面而来,犹如刀子一般割在我的脸上,那一刻我仿佛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窖里,身上的血瞬间被冻住了,就连呼出的气都是冒白烟的。
我有些紧张的喘了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喘匀呢,就看到这木屋正中央的房梁上,吊着一个穿着大红旗袍的女人!
穿着红衣自杀,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我虽然心中感叹,但还是走到女人的旁边仔细打量着。
那女人年纪与我相仿,面容姣好,身材高挑,但此时此刻她已经断气了,正瞪着一双死鱼眼无神的盯着地面,舌头耷拉的老长。
突然,女人脸上的一个红点引起了我的注意,那红点有针头般粗细,落在她人中穴的正中央!
“人中一点红,气血倒着流?!”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随即有些惊讶的看向爷爷。
这是一句口诀,是说如果在苦主临死前,被人用金针打入人中穴,那苦主的气血就会逆流翻涌一段时间,这会让苦主在极其痛苦的折磨中死去。
“爷爷,这苦主死之前被人封了人中,她是被人害死的!”
爷爷听了我的话终于是点点头,随即示意我继续。
我顿时来了精神了,继续全神贯注的查看起来,很快,我就又在那姑娘的双手上发现了异常。
她的双手中指都被钉子扎穿了,尽管那钉子不大,但我还是可以确定,那是两颗骨钉,也就是用骨头磨成的钉子。
“骨钉入体内,三魂钉住二;天魂不归天,地魂不入地;人魂干瞪眼,怒气化成煞!”
这种用骨头磨成的钉子本来就属于一种恶毒的法器,若是在人死后用两根骨钉扎进死者的双手中指,那么死者的天魂和地魂就会被困在死者的体内。
而天魂和地魂一旦无法归位,那么时辰一到就会彻底消失,剩余的人魂因为要一直守在尸体旁边,所以它不仅经历了死者生前的痛苦,更是亲眼看到了天地二魂灰飞烟灭,它的怒气就会转化为煞气,从而形成邪祟,为祸一方。
正当我盯着那姑娘的双手愣神时,余光突然看到旁边的小柜子,柜门是虚掩的,里面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我抬腿来到了柜子的前面,缓缓将柜门打开,紧接着,一个草人映入了我的眼帘。
这草人有我小臂般长短,粗细也差不多,做工比较精致,而且这草人的身上也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双手和脸上也都插着针!
我知道这草人肯定不寻常,所以急忙拿给爷爷看,当爷爷看到草人的时候脸色骤然一变。
“嘿嘿嘿嘿!”
突然,草人发出了一阵尖锐的笑声,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草人扔到了一边,可没想到这草人竟然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江老狗,别来无恙啊!你藏了你师弟二十几年,现在终于被我找到了,我要让你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