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谋划

    初一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宜迁居。苏晩意起了个大早，她原是不想去尚书府的喝喜酒的，可惜府中只有她一个女主子呀！“哎”想着想着不禁叹出了声，苏世钧看着眼前仿佛有些苦恼的女儿心中不由得升起父爱。“囡囡这是为了何事叹气？说来为父替你想想法子。”苏晩意瞥了一眼身旁低头用膳的苏锦文，言语疲惫的说道“爹爹有所不知，女儿一人处理府上大小事务，又要外出应酬走往。实在是累呀，我是想着爹爹什么才能给我挑个好嫂嫂，这样女儿也就能卸下身上的担子了。”用膳正香的苏锦文恍如芒刺在背，瞬间碗中的蒜香排骨就没了味道。一抬头，自己的爹和妹妹正紧紧的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一块上好的肉一般。“囡囡说得有理啊，你哥哥同岁的都已成亲，连嘉呈今天也成亲了，只有你哥哥还是孤身一人。他的婚姻大事该考虑起来了，这个事情我明日就托人去打听打听。”苏锦文瞬间眉头紧锁，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怎么就提到他成亲的事了。一边想着，一边生硬的转开了话题，“尚书府的晚宴爹也去吗？送的礼倒是已经备好了，您要不要看一看？”苏世钧摇头笑笑，“你办事，为父向来是放心的，来去的路上照顾好晩意就可以了。”苏锦文点点头，那可不？就说前两天买东西遇到的刘若楠，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以后成了尚书府的少夫人只怕会更加变本加厉，对妹妹也甚有敌意，自己必然要多加小心。“今日的婚宴，有皇上的恩典宫中的淑妃是要亲自来的。万事可都别越了礼数，自己多留几分心思！”苏晩意点点头，此事她自己心中也有数，毕竟和马嘉祺早在之前的宫宴就闹了不愉快。她终究不再是当初那个没心没肺嘉祺了，也不知是富贵迷了眼还是情之字换了心？苏晩意伺候着父亲更衣入宫之后带着素云和梵音回到了房间，思索了片刻决定只带梵音一人去赴宴。“素云，你留在府里，如今我和淑妃还有尚书府的少夫人都不合，想必今日定会有事。梵音有内力，又晓百毒能护着自己，你去了我顾不上你！”素云一边伺候着苏晩意卸了妆容咋个榻上小歇片刻，等时辰差不多了再伺候她梳洗打扮去尚书府。梵音在外间细致的熨烫着新买的浅蓝色银纹绣百蝶裙，找出了之前贤妃送的霜花流光步摇，用来配这身裙子很是好看。素云轻轻的走出来帮着她一起整理着一会儿要穿的衣裙，“给你的书可都看完了？可都记住了？”梵音问她，素云回头看了一眼里间的动静怕吵着苏晩意，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看了，也都记住了，抽空你再考考我！”素云自上次刺杀的事情之后老觉得自己实在太弱，若是再遇上危险，自己都护不住自己更别提保护苏晩意了。可是练武是来不及了，只能学点认药辩毒的本事，有危险也能抵挡一两刻。梵音点头答应，素云的做法她很支持，虽然王爷在小姐身边留了一队暗卫，可他们自然是不可随意暴露的。素云若是能学到一些手段，那自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她也十分上心去教她。“梵首领”暗处传来呼喊声，梵音将手里的活儿交给素云，自己出了房间去见来的下属。“首领，今日婚宴果然有猫腻！淑妃安排了尚书府的表亲董恒之，让他在后院藏起来找机会纠缠苏小姐。尚书府的新少夫人要在婚礼上敬酒时给苏小姐下无极散，想让董恒之与您……”梵音冷笑一声，这些招数早就是她在明月国时就玩腻了的。低声分吩咐了几句，让他把怡红楼的甜儿打扮收拾一番想法子安插到尚书府去伺候着。苏晩意睡得不沉，起身时素云和梵音还在苦读医书，等她梳洗打扮一下再出发尚书府时辰刚刚好。“小姐今日要小心仔细一些，虽然尚书府里的手段我已经派人去应对了，但是最好不要牵连小姐的声誉。”梵音一五一十地把马嘉祺和刘若楠的计划都告诉了她，苏晩意心中也有了对策。吩咐两人能有多漂亮就往多漂亮去给她打扮，务必要艳压新少夫人的风头，既然她不仁可别怪自己无义了。今日，定要让她们好好的长长记性，她苏晩意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在两个丫头的伺候下，隆重的装扮着自己，梳了一个圆心发髻霜花步摇流光步摇熠熠生辉，行动间微微晃动着令人见之难忘。苏锦文也惊艳于自己妹妹今日这身打扮，这也太隆重了一些，往日她并不用如此繁琐发髻。不过他心中也有些明白，从刘若楠与她争抢玉佩的样子来看必然是知道嘉呈喜欢妹妹了。今日怕是有什么后手等着呢！妹妹如此装扮倒也可以在气势上压一压对方，省得别人觉得相府独女好拿捏。尚书府门前热闹非凡，马车人群络绎不绝“丞相府到～”门口的礼官高声唱道。走下马车就迎来许多人相互行礼问安，马嘉呈一身大红喜袍迎面走来，“来了？”苏晩意回以坦然一笑“恭喜，恭喜！”苏锦文上前搂住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你这是成亲，不是和离有点笑容行不行？别拉个脸！”马嘉呈唇角蔓延过一丝苦涩，看着眼前绰约多姿的背影只得点点头将苏锦文引进院子里就坐。苏晩意一进门就看到了在主位旁坐着的马嘉祺，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十分骄傲的享受着众位夫人的吹捧。自己带着梵音低调的往另一边的位置去，这种时候还是避开点儿比较好，左右她淑妃娘娘今天不是都有准备了吗？耐心等着就是了。“苏小姐今日可真美，衣裙首饰真是精致”苏晩意轻轻点头，一一谢过夸奖她的诸位夫人小姐。只听得门外热闹的鞭炮声响起，不一会儿就见一对新人牵着红绸从大门外走进来。新娘子的喜服是上好的苏绣所制，奢华大气，头上的红盖头绣着吉祥如意纹很是喜气。身旁的夫人艳羡的说道“真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儿璧人呀！”众人纷纷感叹婚礼场面如何盛大，淑妃娘娘带来了皇帝多少多少赏赐。“新人拜天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盛天的习俗，新人要先送入洞房揭了红盖头才出来给客人敬酒，敬酒结束后新娘要回新房坐床寓意着百子千孙。众人举止优雅的吃着宴席，偶尔有一两声碗盏碰撞发出的声音。刘若楠头上戴着一顶纯金打造的凤冠，红宝石镶嵌着冠顶，华丽富贵。唇红齿白，明眉皓目，言笑晏晏和身旁的马嘉呈看起来确实是很般配。此时新人已经从主位开始敬酒了，淑妃端着皇家媳妇的架势，声音不疾不徐的对新人表示了祝福，还当众赏赐了新娘一柄成色上等的玉如意。“感谢诸位赏光，还请满饮此杯，以表谢意！”苏晩意跟着一桌的客人同时起身，低垂着眼眸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晩意，谢谢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亲自敬你一杯！”刘若楠亲手倒了一杯酒递到苏晩意面前。眼明手快的梵音早就看到了她藏在袖中的手做了不该做的小动作，苏晩意接过酒杯笑道“祝你们夫妻二人百子千孙，和睦恩爱！”敬酒结束后刘若楠回到新房坐床，心中的期待让她坐立不安，苏晩意竟然真的喝了那杯酒，既然如此那她就等着看好戏。“去给马嘉呈传话，天黑时分我在花园等他。”苏晩意低头对着梵音交代了一番，她什么都没做却依然有人要对她出手。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别人想毁了她，那就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片刻之后，苏晩意推脱有些头晕，淑妃自然要作出关心她好姐妹的样子来，特意让下人带着苏晩意到她曾经的闺房去休息。“小姐，董恒之就在房外的花丛里藏着，我已经命人从窗户处把甜儿送进去了！”梵音一手扶着体力不支的苏晩意，一边悄声说着她的准备。伺候宾客的一个小丫鬟见状也忙往新房跑去，“真的往淑妃娘娘的闺房去休息了？”刘若楠惊喜不已，淑妃果然够狠，自己曾经的好姐妹她也能下得去手。等苏晩意和董恒之成了好事，她倒要看看马嘉呈是不是还把她当白月光捧着。苏晩意一进马嘉祺的闺房就关上了门，不一会儿梵音就从房里出来站在门口说道“小姐您别急，奴婢去给您找身新衣裳！”说着就转身跑了。花丛里的董恒之早已心痒难耐，过了今日他可就是苏相的东床快婿了，那得让多少人羡慕啊！“苏小姐您从这儿出去吧，接下来的交给我就是了！”甜儿脸上竟然没有一丝风尘女子的味道，苏晩意点点头，她答应了事后让梵音替她治病并帮她赎身。此女也是有风骨之人，只是命运多舛才流落青楼卖身为奴，既然能相互帮助又能相互成全，那她何乐而不为呢？苏晩意刚跳下窗沿，董恒之就推门进了房间。苏晩意悄声吩咐梵音在假山外守着，既要让众人看到她又不能直接守在房间门口。这个假山体积大，中间有一条小路可容一人通过，以前总是和马嘉祺在这里打闹，如今却派上了这番用场。苏晩意不禁自嘲的笑笑，假山中一袭红衣的马嘉呈已经在等她了。天色渐晚，假山里也更黑了几分，马嘉呈心如擂鼓一般咚咚作响，从他接到苏晩意的邀约时心就狂跳不已。“晩意……”一股浓浓的酒味熏得苏晩意头晕，只伸出手推开靠近她的马嘉呈。“嘉呈？你可知我为何约你来此？”马嘉呈七分醉三分醒的看着她，他不知道可是他愿意来见她。“你的妹妹，你的妻子联手在你的大婚之日要让我身败名裂。要让我委身于一个浪荡子，想让我从此沦为一个笑话！”马嘉呈立时酒醒了两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苏晩意。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直至房中传来一阵暧昧的声音，苏晩意揪着马嘉呈的衣领，眼角不经意间滑落一滴泪珠重重的砸在马嘉呈的心上。“嘉呈，你不会再护着我了对吗？没关系，我只是告诉你我苏晩意即使没人护着也能够自己护住自己。”苏晩意一句话狠狠抓住了马嘉呈的命门，她对他用了手段，利用马嘉呈对她爱将今天的这场阴谋粉碎得一干二净。马嘉呈被苏晩意的质问和泪珠瞬间点燃了压抑已久的爱意，正要开口说话就被苏晩意一个嘘的动作制止了。“不知晩意有没有好些，本宫实在是放心不下，诸位其实不必陪本宫一起来看”假山外传来了淑妃和一众夫人的声音，马嘉呈此刻才真正相信苏晩意真的被自己的妹妹和新婚妻子算计了。“嘉呈可知你的新婚妻子给我下了无极散？若此刻房中的人真是我，那明日你就会看到我的尸体！”马嘉呈真的爱了她多年，听着她委屈的声音心中更是又疼又怒。马嘉祺快步走进院子，一眼看到梵音站在离假山不远的地方故意提高了声音“梵音？你怎么不在房里伺候晩意？”话才说完，房里暧昧的声音更是提高了声音，臊得众人都红了脸。苏锦文也得梵音的通知急急赶来，“小姐身子不适，需要休息！”梵音底气不足的样子让马嘉祺心中更是高兴。“休息？房中怎么会有男人？还传出…”苏锦文抬头厉声说道“淑妃娘娘慎言，晩意在不在房中还有待查实。”低头看着眼前委屈不已的苏晩意，把心一横从假山另一个出口冲了出去。一脚踢开了房门，房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一拥上前想看个究竟。苏晩意淡定的走出假山，坐在园子里的石凳上悠然自得的吃着梵音递给她的瓜子。“是你？你竟然敢在我大婚之日带青楼女子在我府上厮混。”马嘉呈出口就是青楼女子，绝口不提苏晩意的名字。董恒之抱着衣服颤颤巍巍的抬头，心中很是疑惑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不是苏晩意吗，怎么变成了青楼女子。“小女子甜儿知错，实在是董公子逼迫于我，求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马嘉祺一听这声音瞪大了双眼，拨开人群往前一看，竟然真的不是苏晩意。董恒之瞬间懂了马嘉祺的眼神，张口就要喊他明明是和苏晩意相约在此之类的话，才刚要开口马嘉呈就一脚踹在他心口出，吐出来好大一口鲜血。当下就晕死过去了，毫无说话的机会，他就是故意的他不想苏晩意的名字出现在这样龌龊的事情中。“那晩意呢？她明明说来我闺房休息的呀！怎么不在？”马嘉祺到此时依然还不放弃攀污她的闺中好友。苏晩意心中也是一寒，到现在还不肯罢休么？很好，真的是很好。“淑妃娘娘找我吗？我方才想起咱们当初捉迷藏的时候，心中怀念到假山里走了走。”苏锦文看到妹妹赶紧走上前去，将妹妹护在身旁。“尚书府的规矩可真要好好立起来了，马公子！”甩出一句狠话，拉着苏晩意就离开了尚书府，马嘉祺心虚不敢面对自己哥哥的眼神，只声称时辰晚了要回宫了。一个好好的婚宴就这么砸了，尚书府的公子和新娶进门的少夫人就这么成为了风靡一时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