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婚之告别

    宫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和亲事宜，承泽宫挂满了红绸，近来喜事一桩接着一桩，众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位份尊贵的贤妃娘一朝有孕诞下皇上唯一的龙子那可是大喜，紧跟着又是孝文公主大婚。承泽宫的一众管事忙得脚不沾地，备完和亲大婚，立马要筹备小皇子的满月宴，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呢，可马虎不得。顾南风干脆再次闭门称病不见客，其实人早住到了他派人在京郊买的新宅子里。宅子名叫“山水居”位置偏远静谧，在京城和外郊边界处，宅如其名背靠秀丽群山，面临苍雪湖，依山傍水好不惬意。附近也有少数人家居住在此，一看这宅子虽然简朴但偶尔出入的仆人个个言谈有度，衣着整洁干净也都猜是哪里的富人在此养老。宅子里静悄悄的，下人走路都不曾发出声响，无要紧事也都远远伺候着不近前打扰主子。苏晩意手持水壶，耐心的给园子里的花浇着水，顾南风则坐在一旁认真的雕刻着手中的玉佩。素云默默的退下，留两人在园子里呆着，“暖阳微风，岁月静好！”苏晩意轻声说出这一句话，顾南风抬头吹了吹刻好的玉佩起身上前，亲手系在她的腰间。玉佩上刻了一个风字，字的旁边有海浪，细细看来海浪中还有一条翻跃的鱼尾。苏晩意抿唇一笑，双手搂着顾南风的肩膀眼中溢满了情义。“明日大婚你就要随顾南天一起回明月国了，一路上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事小心，我等你来娶我！”顾南风心中一叹，真的是十分不舍，陪着苏晩意在这园子的闭门不出呆了三日也只觉得仿佛只呆了一刻。“怎么办？我会睡不香，吃不下的。”顾南风抱着她语气无奈，心中酸涩得紧，他回明月国之后可能会有许多人看上他的美人儿，那可真是让人担心！苏晩意心中也很不舍，可是想一直在一起现在离开是必须的。两人虽然住在一块儿，但是一直恪守礼仪，并没有过分之举，所以苏世钧和苏锦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入夜，顾南风命人赶着马车低调的将苏晩意送回了相府，自己则回了太傅府，明日顾南天大婚他还有要事去处理呢。天刚朦朦亮，承泽宫的御膳房里就热火朝天起来，宫人有序的进出着。太傅府也热闹了起来，一队人马身着喜庆的吉服早已准备妥当，就等着进宫迎娶新娘子。顾南天本就长得不俗，一身红色麒麟制服更增添了几分王爷的霸气，胸前带着一朵大红色的红绸花整个人喜气洋洋。礼官看准了时辰一声令下，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宫里出发，赶着吉时去迎娶孝文公主。温思纯的宫里入眼处皆是大红色，十分喜气，可是气氛却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这个宫里并没有谁很高兴的样子。温思纯静静的看着镜子中容貌姣好，身段优美的自己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平妻又如何？终究不是正妻，永远抵不过正妻。往后在那明月国自己孤身一人，无所依靠，还没嫁过去就知道自己日后要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殿外传来几声妇人的恳求，“麻烦嬷嬷再通传一声，就说臣妇有重要之物要交给公主，往后山高路远相见不易，求公主见我一面吧！”说话的正是温思纯的生母温夫人。宫中嬷嬷也有几分不忍，没有哪家的母亲舍得女儿出嫁他国，以后都不知还能不能见上一面。罢了，自己再去通传一声吧，嬷嬷走进殿内，替新娘子将最后一支发簪插入鬓间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公主，温夫人在外等候多时一直不肯离去，奴婢看她双眼红肿想是哭了一夜未睡，您……”温思纯心中毫无一丝切身体会，她的母亲是极力推她入宫的刽子手。原本她生病可以落选，可是她的母亲给宫中的嬷嬷塞了大笔银钱，愣是瞒住了她带病参选的事情。再到后来的种种皆是是身不由己，她缓缓起身，头上的金步摇微微晃动着，嬷嬷以为她答应了赶紧上前扶着她走出殿门。这是她入宫半年以来第一次走出殿门，以往无论宫人怎么劝说她都不愿意走出去。一个失去自由的人如何愿意面对门外这四四方方的天呢？刺眼的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她仰起头任由阳光在她的脸上肆意横行。少顷，她缓缓睁开眼睛，院子里正跪倒一大片人，她的母亲温夫人正领头跪在前面。温思纯抬脚走过众人面前，不曾停留半步，温夫人瞬间心中一紧忙唤住她。“纯儿……”难道女儿竟连半句话也不愿意同她讲了吗？此生唯一就这么一个女儿，为了儿子的前程她亲手把女儿送进了这吃人的地方。“本宫如今是皇上的义妹，孝文公主。温夫人怕是认错人了吧？无妨，想来夫人是在此等得久了有些头晕。冷酒暖人心，来人，赐一杯冷酒好好暖一暖温夫人的心肠。”说完头也不回跟着司礼官前往承泽宫行礼，留下满脸哀怨的温夫人独自哭泣。承泽宫里该到的达官贵人，皇帝妃子都到了，宴席非常盛大热闹。温思纯唇角灿然一笑，仿佛是嫁给自己心中所爱一般笑容得体大方，随着司礼官的声音响起，她缓缓向大殿中央走去。眼睛盯着一身新郎装扮的顾南天，仿佛情投意合一般的夫妻一样看着他笑靥如花。顾南天心中甚是得意，这个孝文公主可是盛天朝举国上下选出来品貌双全的贵女，果然样貌不俗。虽然比上苏晩意还是差得远，可是他的探子都说了，苏晩意那可是不会生育才落选的，皇室中人不能有子嗣是大忌。顾南天很是给面子，体贴的走上前几步伸手亲自迎接温思纯，两人手牵着手在大殿上行礼问安。恍如一对壁人恩爱的向在场所有宾客敬酒，苏晩意起身礼貌的回礼，却只见温思纯紧紧的盯着她。将杯中的酒饮尽，苏晩意悄然退出宴席，带着素云快步来到德安宫。“晩意参见……”周如言赶紧扶起要行礼的苏晩意，丰腴了不少的脸上满是笑意。“你和梵音是我和小皇子救命恩人，怎敢让你行礼？为着我们母子，梵音可是拘在宫里半月之久了，都要憋坏了。”梵音抱着小皇子从内殿快步出来，言笑晏晏“贤妃娘娘严重啦，小皇子这么可爱，奴婢也喜爱的很！”走到两人面前，只见襁褓中的婴儿白胖了许多，活脱脱就是龙啸云小时候的样子。张着小嘴吧啦吧啦，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苏晩意心下喜欢得紧，又不敢抱心痒难耐的搓着手掌。贤妃看出了她的心思，拉着她的手摆出抱孩子的姿势，将小皇子放在她的怀里。苏晩意一下全身僵硬一动不动，直喊着“快，快将他抱走，摔着可怎么办？”一众人都大笑不已，谁也不抱走，就由着苏晩意自己在那儿紧张。贤妃看她汗都要出来了，才接过小皇子“往后你成亲有了孩子多抱抱就好了，不用这么紧张的。对了，你可是小皇子的救命恩人呢！不如你给他取个乳名可好？”贤妃一脸期盼，苏晩意倒是不敢这么想，犹豫再三才答应了她。“他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想必皇上定然对他心怀期冀。不如就叫他翀儿吧，希望他长大后带着所有人的期盼积极向上，勇往直前。”在场之人无不说好，翀是个好字，寓意也很好！“我还没出月子，自然是不能去宴席了，还好你能过来，当面谢你我才心安！”贤妃把孩子交给乳母，拉着苏晩意的手坐在软塌上，招呼着苏晩意吃桌上的瓜果点心。因着宫宴还没结束，也不好多呆，带着素云和梵音一起离开了德安宫回到了宴席上。顾南风一看身后跟着的梵音已经懂了大半，方才她定是去探望小皇子了。正午的日头正毒，宴席过后也无人愿意久留，等着公主的车驾出了宫门，大家也纷纷上了自家马车赶紧回家。顾南风的马车并没有跟上和亲的队伍出发，而是跟在苏晩意的马车后护送着她回了相府才调头去追和亲队伍。苏晩意进了相府就回了自己闺房歇息，只留素云在门外守着，也不让人进房内去。另一边儿两个身着吉服的侍卫骑着马匆忙往城外赶去，若快些还能追上半路歇息的和亲队伍。队伍行至京城相距最近的一个小镇时，恰逢天色已晚，只能就地扎营，毕竟人不怕累马儿也是要休息的。顾南风坐在自己的马车里丝毫不想动弹，这才分开几个时辰他就跟丢了魂儿似的。陈平都看不下去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吩咐人扎好了帐篷才来请他去休息。顾南风前脚刚踏入帐篷，后脚就跟进来了一个小侍卫，猝不及防的被冲进来的侍卫抱住了腰，一股淡淡的梅花清香让他喜不自胜。“晩意，你怎么来了？”小侍卫一抬头，眼里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抓住他的腰带踮起脚尖就吻住了眼前这个让她牵挂的人。顾南风也紧紧抱着她狠狠的回应着她的吻，一时间难分难舍的倒在榻上。苏晩意从没有这么主动放肆过自己，可是现在她什么也不想管，顾南风喉头发紧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停下来炙热的吻。“傻丫头，还没成亲呢！怎么如虎狼一般凶猛，我都害怕了！”顾南风平复着心绪，调笑着微微喘息的苏晩意。两人相拥静静地躺在榻上，苏晩意也不在意他的调笑，只说了一句让人不忍的话。“我就是赶来这里送一送你，再远的地方我也送不了了。”顾南风叹息一声，他何尝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因为不舍所以才会带着梵音乔装打扮而来。苏锦文和马嘉呈奉命送和亲队伍出城，也就是明日就要返回盛京城了，恰好晩意和他们一起回去也好有个照应。两人一夜无眠，只和衣相拥躺在榻上说话谈心，可是时辰依然如流水一般向前奔腾丝毫不为有情人慢一点。苏锦文看到苏晩意的时候惊得睁大了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临行前用眼神把顾南风都戳了百十个洞。回城的路上自然不用急，一行人慢慢悠悠的往回走，一路上走走停停仿佛游玩一般。苏晩意的无精打采被苏锦文和马嘉呈都看在了眼里，经过一个村庄时苏锦文声称自己身体有些不适，要从村里请个大夫来看看。这一耽误就到了晚上，花了钱从村里买了不少的肉，才带着侍卫在村外不远处驻扎过夜。有大胆的侍卫唱起了山歌，倒是一个乐子，苏晩意放下手中的烤鱼独自来到小溪旁。洗了洗手，又打湿了手帕擦了擦脸，听着溪水哗哗的声音陷入了沉思。连马嘉呈何时坐到她的身旁也不曾发现“就这么舍不得他？”苏晩意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了一眼马嘉呈并没有回话。马嘉呈自嘲的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我要成亲了，下月初一，和刘若楠。”语气淡然，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苏晩意点点头轻声说道“恭喜，届时定亲自登门讨杯喜酒喝。”马嘉呈心中一痛，言语有些不快“晩意，除了恭喜你就没有别的想说吗？”苏晩意茫然不解的看着他突然生气的脸庞，摇了摇头。马嘉呈一个转身将她紧紧压倒在身后得草地上，“你明知我心中有你，你怎么能……”话为说完酒强势的吻住了身下人的红唇，她怎么能恭喜他呢？她可知有多伤他的心？苏晩意奋力挣扎，狠狠的咬破了马嘉呈的唇。趁他吃痛不备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冷冷的丢下一句“你喝醉了！”就气冲冲的回到了营地里。只留下躺在地上的马嘉呈笑得很是狼狈，是的他真是醉了，怎么能对她如此无礼？他可是即将要成亲的人，竟然如此对待晩意，想着想着心中又悔恨不已。觉得自己太过无礼，他和晩意注定不会再有交集了，她心中有所爱的人，而他身边有要负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