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女儿家的心思
年后的天气逐渐回暖，苏锦文和马嘉呈为和亲人选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这才刚忙完初选呢！自上一次风筝事件已经过了月余，苏晩意再不敢去园子里放风筝了。不知怎的，看到那人总是有些心口发烫，有些心慌，还是不要碰上那人的好。可总在房里也是着实闷得人心慌，于是她决定去城外的白马寺拜佛踏春，急急忙忙的让素云往尚书府递了帖子。宽敞的官道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走着，丫头小厮守在外紧跟着马车。两人同坐在丞相府的马车里嬉笑打闹着，“晩意，你可真是，我今儿差点就出不来了你知不知道？火急火燎的下帖子，我爹半晌才松口让我出来。”马嘉祺翘着嘴，手绢拿在手里挥来挥去，学着尚书大人的模样逗乐了苏晩意。两人从年夜之后才见了这一面，话都多了不少，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得快，没多久就到了白马寺外。寺庙向来是让人恭敬的地方，两人也默契的停了话题，命丫头带上香油钱和瓜果点心进了大门。两家各唤一个丫头去添香油，一个在大殿外等着许愿的小姐。苏晩意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轻声念道“信女晩意求菩萨保佑爹爹身子康健，大哥平安顺遂，相府阖家欢乐。”说完轻轻的叩首磕头。马嘉祺用手肘顶了顶苏晩意，俏脸微红细声道“你傻了？怎么不替自己求一求？”说完闭上双眼，虔诚的说道“求菩萨保佑，让我和喜欢的人终成眷属，让大哥也和喜欢的人佳偶天成。”说完认真磕了头，抬眼看着苏晩意笑得更甜了。“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是哪家的公子，说来我替你瞧瞧。”俩人拉着手出了大殿，马嘉祺羞红了脸，害羞的样子一改平时的泼辣，支支吾吾的哼出一句是她哥哥的朋友；具体是哪家的公子她还未打听到。今日人很少，多半是因为天气还有些冷，贵女都不愿意出门，倒显得寺里清静许多。白马寺外有一片竹林，林中建有不少小院，专供上山礼佛的香客歇息。丞相府和尚书府的身份地位高，早有自家的随从固定打扫着一套小院随时等待主子亲临，有时候不礼佛也会来小住静心一两日。两人煮了一壶雪峰茶，碧绿的茶叶在杯中几番沉浮，滤掉茶叶就剩下淡绿的茶水散发着茶香。早春的午时，太阳甚好，透过竹叶阳光斑斑点点的照在地上，影影绰绰的十分好看。小厨房里传来阵阵米饭的香味，“方才素云让人苏挖了嫩竹笋来清炒，还有寺里的素斋，怕你吃不惯我还带了点心。”苏晩意抿了一口茶，贴心的给马嘉祺剥了一颗干果递给她。马嘉祺张嘴品尝了一下干果的香脆心情甚好的样子。“哪儿就那么娇气了？出来踏春本就是要随意一些，吃吃山中美味儿嘛！”
苏晩意摇头笑笑，这丫头做什么事总是凭着自己的心情喜好，转头一瞥竟见着苏锦文，马嘉呈还有之前在尚书府凉亭里接住她的那位公子向她们走来。心下意外非常“哥哥你们怎么来了？”苏晩意拉着马嘉祺起身行了一个礼。苏锦文看出妹妹有些拘谨笑着解释道“今儿是郡县复选，由各地官员去办，我和嘉呈难得偷闲一日，所以来这走走，明儿就要忙起来了。”马嘉呈笑着称是，侧身为她们作了引见。“这位是我的朋友，你们称呼他为黄公子即可。”自马嘉祺的赏花宴后，苏晩意心中一直怀疑这位黄公子是宫中的贵人。现下一听姓黄，大哥和马嘉呈那亲热中又带着恭敬的态度让她更加怀疑了。“十分抱歉，一时兴起不想却打扰了两位小姐的午膳，故而特意带来了我家特有的糕点补偿一二。”黄公子一招手，身后家仆拎着大大小小的五六个食盒上前来。“无妨，无妨，既是大哥的好朋友也算是相识，黄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就一起用午膳，尝尝新挖的嫩竹笋。”马嘉祺得体大方的笑着打了圆场，袖中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苏晩意不明所以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素云领着下人端上了刚炒好的几样素斋，又煮了一壶雪峰茶备在一旁。五个人拿着碗筷一声不响的，自顾自的吃着，苏晩意看着眼前这个“黄公子”的一举一动，连着下人都仿佛规矩森严的样子，心中思量良久猜测他就是当今皇上龙啸云。苏锦文和马嘉呈两人更是沉默不语，毕竟再受宠的臣子也没有和皇帝一桌吃饭的规矩啊，两人心中忐忑食不知味更没有心思说话。马嘉祺一边要保持着自己的淑女仪态，一边又不住的偷看眼前的翩翩公子，不敢说话。龙啸云心中对几人的反应不禁有些好笑，扫了一眼认真吃饭的苏晩意，命下人打开了点心的食盒盖。百合糕？又是百合糕？苏晩意心中一震，莫非那晚马车里的公子也是眼前这位皇上？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今日我带来了桃花酥、绿豆糕、荷花饼，还有百合糕，诸位尝尝！”龙啸云停下筷子，众人也跟着停下筷子，苏锦文很快感受到自家妹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心中有些担忧。但面上并未显露情绪，淡定从容的夹了一块桃花酥浅尝了一口。“不错不错，桃花酥脆薄香甜，好吃。”马嘉呈夹起一块绿豆糕尝了一口，“不错，绿豆糕的味道很清香。”然后众人又陷入了沉默，马嘉祺的心一直扑通扑通的跳着，她该说什么？怎么说比较合适？正苦苦思索着，龙啸云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苏小姐尝尝我家厨子做的百合糕，看看味道怎么样，我素日里倒是很喜欢吃的。”苏晩意柳眉一挑，只得夹起一块百合糕轻轻咬了一口，百合糕清香美味，但此刻她味同嚼蜡。马嘉祺也随着夹起一块百合糕，她其实喜欢吃桃花酥那一类比较甜的，百合糕味道淡了一些，但是因为他喜欢吃她就也想尝尝味道。“好吃，百合糕味道真的不错。”马嘉祺连吃了两口，小脸涨红，龙啸云一抬手下人又端上一壶梅子茶。红红的梅子茶倒进白玉杯中，淡淡的梅子香萦绕在几人之间。苏晩意端起一杯茶仪态优雅的喝了一口，不错，确实是好喝。其他几人也纷纷喝了梅子茶，各有所感，这个味道其实主要还是要看个人喜好。有人觉得酸甜过了，有人觉得酸甜开胃。龙啸云眼中仿佛有点点星光在隐隐闪烁，唯有心虚的苏晩意不敢与之对视。用过午膳，几人在竹林间小走消食，苏晩意一心只想回相府，马嘉祺一心只想多和眼前的“黄公子”多说上几句话。众人各怀心思，“小姐可是有些不适？不如早些回府请太医瞧瞧？”素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突兀，却又刚好让身边所有人都能听见。苏晩意故意作出疲累的样子微微点头，众人面上一紧，虽是春日里阳光明媚，但是风吹久了难免头疼。一阵寒暄过后大家各自乘上自己的马车出发回府，苏晩意没有再和马嘉祺同乘一车，她看明白了，她喜欢的人竟然是当今皇上。也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甘心去那高墙之中过完她的一生。马车行至相府大门，苏晩意有些无精打采，回了闺房一睡不起，晚膳都没吃。“小姐，少爷给您送参汤来了！”苏晩意懒懒坐起身子，穿上衣袍，随意梳理了一下头发用绸带绑了起来就到外间见苏锦文。“可是身子不适？哪里不舒服？晚膳你都不吃。”苏锦文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也没有发热的迹象。苏晩意连喝了几口参汤，感觉整个人有精气神了许多。“大哥，皇上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何？…”
她想问为何总是处心积虑的送百合糕给她吃？为何要处心积虑的制造偶遇的机会？但她终究是忍住了，这些问题她问不出口，她也无法给大哥解释清楚。苏锦文握着她的手安抚着她“你不必过于忧心，皇上没有任何不好的目的。大概还是为了立后一事吧！你和嘉祺可能真的是皇上心中的人选，不过你别担心只要你不愿意，我和爹会护着你的。”苏晩意应声点点头，难道皇帝看上的是她？可是为何总是给她送百合糕呢？苏晩意不解。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一会儿聊到小时候，一会儿又聊到了要去放风筝，房中的氛围好不温馨。屋顶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带着一身的寒意几个翻身就跃上了太傅府的楼阁。梵音一袭黑衣，面沉如水的向书房走去，这一个多月以来每天都是早出晚归。陈正一看这架势很是识趣的侧身避让，惹不起惹不起呀！“那就是说这一个多月，苏晩意没有任何可疑的行为。”顾南风斜靠在躺椅上，闭着双眸，脑中闪过那日取风筝时苏晩意又羞又怒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梵音和陈正是看得一头雾水，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继续盯着，任何小事都不能放过，如实禀报给我”梵音皱皱眉头，这苏晩意每日也就那些女人家的小事儿，王爷就不能换一个去？但她不敢问，只能咬咬牙应声退下。顾南风看着悬挂在窗前鲤鱼风筝和大白鹅风筝，那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把风筝捡回来了？
“王爷，今儿又逮住一个，在马厩里养马的，准备偷偷给您的马下药！”陈正看着眼前的主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姿势还是那个姿势，表情还是那个表情，真是好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哦？第几个了这是？”顾南风头也不抬，不痛不痒的问了一句。“回王爷，第六个了。”陈正低头回道。顾南风不屑一笑，从躺椅上起身边向外边走边扔下一句，“审，死活不论。”陈正赶忙招手吩咐下去，匆忙的追上快看不见的身影。“王爷，您这夜探皇宫是不是得换身衣服？是不是还得蒙个脸？什么的……”顾南风充耳不闻，在阴暗处脚下一点飞身踏在宫墙之上。陈正赶忙跟上去，这也太随意了，也不怕被盛天的将士认出来。两人躲过巡逻的侍卫，直接前往御书房的屋顶，御书房是宫中重地，守卫更是其他地方的两倍之多。这下可好了，来时容易去时难，赵平紧贴着屋顶把呼吸都放轻了。看自家王爷老神在在的样子，没办法谁让人家内力深厚呢，“皇上您今儿可真是高兴呀！”冬叔看着帝王脸上掩盖不住的笑意，自己也跟着高兴，自己看着长大的人，他心里当然比旁人更在乎他。“冬叔，我要让她成为我唯一的皇后，只有她方才配得上皇后之位。”屋顶的顾南风眉头一挑，看着书房内的人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画像，自顾自的表白着心意。画像上是一个恍若仙童的小女孩儿，手里拿着一块糕点，额头间红红的痣甚是可爱。画中人不就是苏晩意小时候的样子吗？顾南风回想起年夜上用花靛盖住红痣的苏晩意，不错，她的痣就该遮盖起来。听着书房内主仆两人对未来皇后的畅想，不禁有些不爽，本来是想探一探御书房里有没有边境驻防图，现在倒懒得去找了。随手捡起一块瓦片的碎角微微运转内力，碎瓦片嘭的一声打碎了远处回廊上的宮灯。“谁？”侍卫瞬间往回廊聚集，顾南风抓住陈正的衣领纵身一跃藏到了屋顶另一侧。趁着侍卫查看的空档，又是几个飞跃离开了御书房，趁着城墙上换防的空档，两人安全回到太傅府。“王爷？王爷？”陈正看着突然就坏了情绪的主子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脸比墨汁还黑，就是因为没机会找驻防图吗？也不至于啊……看来明天得找魏之远魏大人商量一下对策。“嘭”陈正吃了个闭门羹，鼻子差点撞在门上，正想要问主子是否沐浴时就见房里的蜡烛已经熄了，只好摸摸头转身回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