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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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行见江锋这般模样，心中摇头。
他瞥了一眼那几个走来的晚辈，对江锋道，“先进去给你母亲请安。”
江锋越发愧疚不安，“六叔……”
苏寒露几个过来行礼。
江意行淡淡“嗯”了一声，率先进了朝霞院大门。
请安毕，他带着江锋去了外书房，屏退一众下人，冷声问道，“药是替寒露求的？是你的主意还是她要你这样做？！”
江锋是答应过寒露，绝不把她供出来，但此事显然已经被六叔戳穿，他左右为难，说不出话来。
江意行那里看不明白，厉声喝道，“欺骗长辈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理？！听你母亲说寒露才进府暴瘦过，脾胃一定不怎么好，不论什么药都得少吃，因此我才给她喝和江钗江钾一样的黄连水。
你自以为是为了她，这一类猛药吃多了，不知不觉侵蚀她的脾胃，坏了她基本，日后她再要病倒，你就是罪魁祸首！”
江锋明显没有想这么多，听了六叔这一席话，立刻慌了，“真是这样吗？那我岂不是害了她？这可怎么办……
是昨日早晨我听说她吃多了荔枝嘴里不舒服，到了昨晚上她连话都说少了。平日她的话可多了，可见是疼得很了。
我与姐姐还有明珠妹妹一起说话，见着她分明很不舒服，却始终自己忍着，我心里过不去……”
江意行简直听不下去，“行了，这些话我也不想听，以后再有什么别想着自作主张，到头来反而好吃做成了坏事！
此事下不为例，寒露或者谁再有不好了你直接说，别藏着掖着，难道她真有什么着急的事情，我还会不给她药用？！”
江锋却垂首支吾起来，“可是，可是我听说，寒露妹妹好像把六叔的一副字画给卖了……”
还是贱卖，简直让人想不明白的贱卖。
江意行果然黑了脸，喝道，“闭嘴！”
江锋见到六叔忽然恼怒，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传闻竟是真的？！
六叔书房的那副苏学士的字不见了，他都没敢往那边想，以为是六叔自己把字画送了人，而寒露设计贱卖字画纯粹是以讹传讹。
谁知这竟是真的？！
江意行只要一想起那副字就无端的生气，气自己当时愚蠢的想法，更气那字画落入尘埃。
然此刻不是说这的时候，他沉声道，“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江锋脑子发胀地被打发去了东厢读书。
从早及晚他都想不明白究竟，在六叔和寒露两人之间看，发生了什么。
晚间去给母亲请安时，他汗涔涔发现了问题：
六叔从始至终根本不看寒露一眼，寒露也言语总是避过六叔，凡是六叔说的话她统统装作没听见，不是走神就是和明珠妹妹她们私语。
江锋再不能不信这件事。
他一整晚都没睡着，翻来覆去想不明白。
等次日请安结束后，江锋寻了个机会，悄悄找到大姐姐，心情沉重地将此事说给她，“真的是寒露把六叔的那副字给贱卖了！”
他详细讲了自己今天所见所闻，尤其听他提起这件事后，六叔一整日显而易见的抑郁气闷，简直越说越替寒露捏一把汗。
江锦惊得呆立，“你说的……天啊，我以为是谣传，可为什么是寒露，她如何得来六叔的珍藏？
不是我低看谁，锋哥儿，便是你去六叔屋里借那副苏学士的翰墨赏玩，六叔都未必肯给你一观，六叔怎么会把那副字给寒露？
不不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定是你听错了想多了！”
江锋道，“可是——”
江锦打断他，“罢了罢了，我自己去问问！”
江锋忙道，“一同去！”
他絮絮叨叨在大姐姐旁边说寒露的好话，“其实我觉得，寒露妹妹一定不是那种冲动乱来的人，若这事情是真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寒露妹妹遇到什么难处？”
江锦哪里知道那么多。
真要寒露有什么艰难之处，如何她与寒露住在一个院子里都不知道？
如果这难处连她都不能倾诉……
江锦越想越担忧，也不耽搁，立刻就要去找了寒露说话。
苏寒露此时在自己屋里给西市的那个铺子做预算的账，纸张在书房里铺的到处都是。
听闻江锦与江锋来了，她也没收拾这些，放下笔笑迎了出去，“锦姐姐怎么这时候来了？大表哥这会儿不是该去外书房读书吗？”
江锦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这两日没吃好，你都清减了，今日你与我一同用午膳，我让厨房做一桌好饭，你一定要来。”
因寒露在孝中，饭食皆是素餐，所以她平常单独用饭。
今日江锦开了口，她那里必定也要换成素食。
苏寒露笑着应了，“好，我一定去。”
江锦给江锋使眼色。
江锋支支吾吾了半天，见寒露妹妹笑着看向自己，紧张道，“我也去。”
江锦拍了大弟弟一下，道，“说那个！”
苏寒露察言观色，觉得他两个来该是有事，于是遣退下人，领着他们坐到了自己暖阁的炕上，笑道，“锦姐姐与大表哥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亲自给那两个奉茶，道，“我猜猜，是为了六叔吗？”
江锋吃了一惊，“妹妹怎么知道！”
江锦觉得自己这弟弟太傻了，“说正事！”
江锋苦涩地把六叔猜到是她用药的话讲了一遍。
先说了黄连水。
苏寒露撇嘴，“我就是不想喝黄连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江锋艰难道，“然后六叔识破了我说谎的事情。”
他有些愧疚赧然，低了头把六叔的话说完，然后认真道，“不过我没有招认你，只说是我自己的想法！六叔没有疑心妹妹。”
江锦冷笑，“你的想法又能怎么样，反正药吃进了寒露的口里，六叔一样的怪罪。”
苏寒露听了却觉得蹊跷，迟疑道，“就这吗？……是不是六叔还说了什么？”不然他们两不会这般大动干戈来找她。
江锦一声叹，握住她的手，“寒露妹妹，你与我们说实话，是不是六叔给了你一幅字？”
苏寒露恍然大悟，看着紧张的江锦与纠结的江锋，放松了一大半，好笑道，“原来是这件事吗？你们也听说了？是，六叔给了我一幅字抵债。我这不是要开铺子，着急用现钱，所以就把那副字抵卖出去了。卖了三千多两银子呢！”
江锦咽了咽口水，心虚紧张问她，“哦……是吗，还真的有这件事啊，是哪一幅字你可曾记得？”
苏寒露偏着头看着神色紧绷的江锦，又看看呆若木鸡的江锋，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弄得那两个都不自在起来。
江锋发觉自己竟又不知不觉盯着寒露看了半晌，脸红地转开头，更不敢乱开口。
江锦则是越靠近真相越有怯意，轻咳一声，干巴巴问，“是不是六叔书房常挂着的那一副前朝苏学士的字？”
苏寒露这回已经笑地伏在江锦肩头，整个人抖个不停。
江锋看得十分羡慕。
江锦只觉自己耳边一热，苏寒露已经在自己耳旁悄悄说了一句话，惊得她差点坐不稳，急急问道，“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