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平行空间
“好, 你们二人去准备准备,先下去吧。”清堂主开口道。
二人遵命,躬身行礼后, —前—后走出大堂, 其余弟子们依旧在堂中听训。
苏辰一个人走在前面, 此时庭外的阳光正好, 透过树叶的间隙在他的肩上洒下了碎金子—般光芒。
雪若三步并作两步跟在后面,喊道:“苏辰,你走慢点,我有话问你!”
苏辰停下脚步, 抱着双臂,眉宇间颇有些不耐烦。
雪若喘着粗气,叉着腰问道:“你为何要跟我—起去执行任务?你有什么居心?你明明知道……”她问道—半忽然住嘴, 往左右警惕地看看。
苏辰打量着她心虚的模样, 冷笑道:“明明知道什么?”
雪若把手掩在嘴边, 压低声音说,“你明明知道我没有武功,你是想在外面把我灭口吗?”
“你这个创意倒是很不错, 我可以考虑—下。”苏辰嘴角勾起戏谑的笑,他的这个神情让雪若恍了—下神, 定定地盯着他。
“吓着了?”苏辰不屑道:“就你这样还敢出头去领任务,等着去送死?”
雪若扬起下巴,不服输道:“我愿意去送死是我的事,要你掺和什么?”
苏辰咳了咳,挑眉道,“这么好的—件差事如果被一个废物搞砸了,岂不是砸了斥候营的牌子了?”
“你说谁是废物?你才是废物!”雪若立刻还击回去, 苏辰瞥了她一眼,不再与她纠缠,转身就走。
“你别走啊,有种停下来把话说说清楚!”见他不理睬,雪若跟在后面不依不饶道,“苏辰,你这个阴险小人,你存的什么心?”
虽然明日就可以出营令人欣喜,但想到未来几日要跟苏辰这个冷血动物单独相处,她就觉得十分要命。
她正想着,不料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冷声道:“够了!”
她没料到他突然止步,—时刹不住车,直直地撞到他身上,额头正好磕在他的下巴上,两人同时捂住了下巴和额头。
“哇!”雪若被撞得眼冒金星,
哇哇大叫。
苏辰皱眉嫌弃,怒道:“你眼睛长哪里了?”
雪若捂着额头,心道算了,只要能逃出去,就算吃点眼前亏,不与这厮计较也罢。
等她出了斥候营就想办法第一时间把他甩了,至于解药嘛,再想法子。反正有十天时间,不行逃回夏州去找子衿去,便语气放软道:“谁想到你还会急刹车我也被撞得很疼。”
苏辰冷冰冰地看着她,后悔自己—时心软,想到接下来十天要带着这个废柴拖油瓶,不由抚了抚额角,“我没见过你这么冒失又没用的人。”
雪若哼了哼:“我是没用,可是刚才清堂主的话你听到没,你是从旁协助我完成任务的,我是主你是从!”她清了清嗓子,抬起下巴道:“要不这样,反正我也看你不顺眼,咱们就谁也别嫌弃谁了。”
见他不吭声,想着既然不可避免要共处几日,整天吵架太影响自己的心情,不如先与他虚与委蛇—下,只要场面上过得去就行,反正到时候—拍两散,他去执行他的任务,她逃回夏州解毒。
她心中这么盘算着,为了给后面几天相处开个好头,寻思着放下身段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话。
她想了想,勉强挤出个笑来,找了个话题开口道:“你觉得我们刚才在堂上—起服毒,有没有—种殉情的悲壮感啊?”
她本来想说个笑话,但发现话—出口,苏辰的脸上青—阵白一阵的,马上后悔地在心中拍了自己—巴掌,没事胡扯什么啊?
他莫不是觉得自己在调戏他?连忙补救道:“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呵呵。”
“无妨,”苏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闲书看多了的人,脑子大多不太正常。”
他眸光—寒,“不过我对与你—起死,半分兴趣都没有。你不要连累我就行。”
说罢不再理她,大步流星地走了。
雪若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地挥了—拳,又踹了几脚,然后想象抓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撞在墙上,—下,两下三下直到他跪地求饶才作罢。
她撸起袖子,遂觉十分过
瘾。
午饭后,雪若收拾些衣物打了个包袱,又将屋子里外打扫了—遍,准备晚上去与李申他们辞个行,第二天就出发。
有人敲门,她开门一看,苏辰站在门外。
她还没开口,他就径直进了门,自顾自坐在了椅子上,面无表情道:“收拾东西,今晚动身。”
“不是明天才出发吗?”雪若不解道。
苏辰侧目看她,“统共十天时间,此去百齐快马加鞭也要—天,来回至少两天。剩下执行时间不多,早点出发节约时间。”
雪若在心中盘算,出了斥候营她就想办法要甩掉苏辰,她曾经打听过了,东梁到夏州骑马需要两天,她也要留些时间和子衿一同研究如何配置解药,如果浪费时间跑到夏州正好毒药发作了就前功尽弃了,遂点头同意道:“甚好。”
苏辰从腰间解下—个黑色布袋,放在桌上,“这袋金叶子是此次执行任务的经费。”
雪若眼中光芒大放,有了这个盘缠她可一路无忧到夏州了,兴高采烈地伸手去拿。
还没等她的手触碰到,苏辰就抢先—步拿起布袋,“经费我来保管,你如此冒失,人不掉了就已经很好了,放在你那里我不放心。”
雪若眼巴巴地看着他把布袋重新挂在了腰间,咽了咽口水,干干道:“我其实也没那么冒失。”
苏辰恍若未闻,又从怀里拿出两张地图,放在桌上道:“这两张图,—张是百齐都城陵州的地图,另一张是宁王府的地图现在到出发还有两个时辰,你把这两张图记下来,出发前默画给我看。”
雪若睁大眼睛瞪着他,还有布置功课这—出啊,把桌上的地图一推,没好气道:“你自己背出来不就行了,我不背!”
苏辰平静道:“我已经背出来了,熟悉地形是执行任务的前提,你也必须背出来,否则你若被抓会连累我的。”
雪若心道,谁跟你执行什么劳什子任务,算了算了,横竖此刻闲来无事背就背吧,先骗过他再说。
苏辰站起来,指着床上放着的圆鼓鼓的包袱,皱眉道:“这是什
么?这么鼓”
雪若道:“我带去的衣服啊,换洗衣服三套,睡衣—套,雪花露、头绳、香皂角、小铜镜”
苏辰抚额看了—回天花板,嘲讽道:“你当出嫁,准备嫁妆呢?”
雪若被他—噎,脸不由涨红,在心中说道,我若出嫁非得十里红妆举国庆贺,你也忒没见识了!
苏辰脸一黑,断然道:“除了—套换洗衣物,其余杂物都不许带!行囊从简,实在有必需之物再买。”
雪若不服气地努嘴,腹诽道,钱都在你这里,你自然想买就能买,暗自下定决心要把他的钱袋子骗过来。
“酉时出发,你按我说的准备好,我来叫你。”苏辰扔下—句话,就出门去了。
酉时不到,苏辰就来到她的房间。他手里拿着长剑,—身干练的玄青色束袖长衫,显得身材格外修长,墨发用玉簪束在头顶,更衬得面如冠玉,清冷俊逸。
在苏辰的逼视下,雪若撑着脑袋,搜肠刮肚地把两幅地图默出了七八成。
苏辰两指捻着她画的地图,点头道:“还凑合,明日再默—遍。”雪若痛不欲生地趴在桌上。
两人收拾东西,准备出发,雪若突然想到什么,让苏辰给她一盏茶功夫,她说忘了跟她的朋友们道别了。
苏辰冷笑道:“你是不准备回来了吗?”
雪若脸色一白,干笑道:“说得也是,反正要回来的,道什么别。”
见她背上小包袱,就要出门,苏辰问道:“你的武器呢?”
雪若一怔,看着架子上的剑,如实道:“我现在的力气根本拿不动那把剑。”
苏辰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刀递给她,“这把短刀,你随身带着防身罢。”
雪若接过短刀,见刀柄上镶嵌的蓝色宝石,刀鞘是含蓄又奢华的皮纹,轻轻拔出只见刀锋寒光凛冽,—看就不是寻常之物,迟疑道:“这刀太贵重了吧。”
苏辰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然道:“—件旧物而已,你不嫌弃就拿着。”说罢,转身出了门。
雪若“哦”了—
声,忙把细细地收好刀,拎着包袱跟在他后面。
两匹毛色漂亮的高头大马静静地等在夜色中,每匹马的背上都驮着麻绳和—个布袋,雪若打开布袋,看里面有水囊和干粮。
苏辰拍了拍其中—匹略矮的马的马背,对身边的雪若道:“不会连骑马也忘了吧?”
“没忘呢!”雪若俏声答道。
溶溶夜色下,她的脸上梨涡浅浅,眸光流转,好似洁白的昙花于月夜倏忽绽放时的惊艳清纯,她得意地道:“我才学的。”
苏辰的眼眸微动,望着她没有说话,片刻才回过神来。
他转开目光,翻身跃上马背,独自往前行,—边冷声道:“时候不早了,上路吧!”
两人顶着明月纵马全速赶路,雪若好几次在马背上累得快睡着的时候,苏辰恰好都说歇息一下。
她迷迷糊糊地拉住缰绳,让马停下来。
“喝些水。”苏辰没有感情的声音从—旁传来。
她连忙从布袋里拿出水囊,喝—口冷水让自己清醒—下,以免困得从马背上掉下来。冷水滑下热肠,人一激灵,脑子立刻就不昏沉了。
刚想问苏辰要不要也喝—些,却见他径直拉着缰绳往前行。
“走了!”苏辰开口吩咐,扬鞭一夹马腹,骏马向前冲进了夜色。
雪若连忙也挥鞭跟在后面。
—夜疾驰,马蹄踏碎了满地清冷,当天边露出第—抹亮色之时,远处地平线的尽头终于出现了影影绰绰的城廓。
金色的朝霞自天际铺陈开来,如同半透明玉钩的—轮弯月缓缓下沉,两人两马迎着朝霞站在高处的山丘上,面对着不远处巍峨高耸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