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有种不顾其他人死活的美感

    但有些东西，一旦在心中根深蒂固，哪怕再怎样，都会留一线。

    张启灵走之后，原本应该晕倒的张青柠睁开了眼睛，缓缓抚上自己的脖颈，轻轻地按着，一双眼睛情绪不明的看着张启灵远去的方向，他给过机会的，利箭刺穿他的喉咙，便什么都可以不用管了。

    这是第二次机会，他的确很好奇，好奇这个看起来跟自己交情不错的人会怎么做，是为他屠城呢，还是等明日的献祭来临，万鬼哭嚎，将所有人拖入地狱。

    张青柠看着地上那滩鲜血，蹲下身子打量了几番，笑了笑，切口挺整齐，干净利落。

    良久张青柠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嘴里骂了一句，飞快的冲了出去，谁能告诉他，被吞了之后在这里头信息量会这么大？张启灵特么的杀这么多人会折寿的。

    在城里疯了一般四处乱逛的张青柠，终于在一个地方看到了张启灵，他浑身血迹如同在世罗刹，神色漠然的用刀指着另外一个人，张青柠沉默了，是真的很沉默的那种。

    张启灵杀起人来，怎么说呢？有种不顾其他人死活的美感，人头一个一个的，尸体还都正面朝上。

    张启灵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有动静，手起刀落，然后转身拿刀指着，当他看清来人的时候愣了愣，张青柠神色很复杂：“小哥，杀太多人了，对身心都不好。”

    张启灵听到这个称呼，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了看染血的刀，拿衣袖擦了擦，血迹更多了……他沉默地盯着那把刀。

    张青柠叹了口气，也不管张启灵愿不愿意，看他倔强的很，直接抢过那把刀：“剩下的让我来，让我来，您看着？”不弄死这城人，张启灵不罢休的感觉，一个人手头上沾染了太多血总归不好，反正也是他的事，让他来吧。

    张启灵盯着张青柠然后缓缓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跟着张青柠走。

    独自一个人留在外面，被吞了依旧如故的黑瞎子：……一个两个被吞了就不见了，为什么他还留在这啊？这特么搞歧视啊？

    张青柠路过一个人，装模作样的用刀背一敲，回头用眼神告诉张启灵他杀了，张启灵：……

    张青柠察觉到张启灵的目光，笑了笑，眉眼之间温和下来，总有人能在不经意之间救赎他，哪怕是假的，张启灵也要为他报仇，张青柠不准备逗他玩了，一刀划过眼前那人的脖颈，没有像张启灵那样不顾其他人死活的美感，他只是划了一横，给那人留了个全尸。

    张青柠不清楚这个幻境是谁创造出来搞心态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应该是想挑拨离间？不过真是难为它了，张启灵都杀红眼了，别说离间了，让张启灵发怒倒是真的。

    只是有一点张青柠很搞不明白，就是为什么每次幻境都喜欢拿他开涮？张青柠真的很想说一句大可不必。

    黑瞎子两手握着枪，挣脱开来之后虽然明白自己一定打不过，但还是决定再拼一把，他笑得放荡不羁，后退几步又是一枪，正中却毫无效果。

    黑瞎子暗骂了一句，单手握枪，另一只手往后腰处摸去，那里别着一把匕首，刚拿到匕首，那群怪物就更加激动的往前面涌，黑瞎子连开几枪，匕首在手中旋了个刀花，飞快的射出去，将一只怪物钉在墙壁上。

    他侧身靠着墙壁，脚踏在墙壁上的一处凹面上，纵身一跃，落在那群怪物的身后拔出那把匕首，故技重施，又耗死了一个。

    黑瞎子抹了把额间的汗水，靠，再这样下去，他不被弄死，也得被累死，妈的，那俩玩意跑哪去了？

    张青柠看着唯一被留下来的小孩，眨了眨眼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问，打开城门将小孩放了出去，回头看着张启灵：“城空了”可否满意了？

    张启灵听得出他未说完的半句话，良久点了点头，张青柠笑了笑，看着这座孤城和那高悬着的烈阳，舒了一口气，用手握住刀身将刀柄递给张启灵，张启灵有点不解，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又一次他懂不懂面前这人眼里的所有情绪。

    张青柠抬手挡了挡毒辣的阳光，开口说了一句：“小哥，拿着。”张启灵沉默，却还是握住了刀柄，张青柠让他闭眼，他也照做了。

    张青柠按着刀身的手猛然握紧，往自己这边一递，利剑贯穿胸膛，张青柠吐出一口鲜血，毫不在意：“出去见。”张启灵握住刀柄的手有些颤抖，听见刺穿血肉的声音立即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那抹鲜红一愣，垂下眸子，周遭的气温都似乎降低了几度。

    这么一场好戏，阵眼自然是在，那个人人诛之的恶灵身上，要么破了阵眼，要么被困幻境，直至迷失。

    其实张青柠自己都不清楚他还能不能出的去，死或许真的会死？他也猜不准，不过，与其让张启灵被困在这，不如拿自己的命赌一把，反正，赌输了的话就这一次而已，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在漫长的峥嵘岁月中，不知不觉他已经输掉了很多，他已经没有赌筹再供岁月蹉跎，有时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恍然才发觉，他只有一条绵长的不会随着光阴急逝而泯灭的生命可供消磨。

    他能输得起什么呢？他什么都输不起了，但是最后的孤独一掷，又好像让他什么都输得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