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番外十前尘
季央忐忑了几日, 没等到裴世子把书送来,又让萤枝去书斋问,也没有留书在那里, 猜测他应该是已经忘了,也好,忘了最好。
季央就是有点心疼她的书。
午憩后, 陈氏让来请了季央去。
“不知母亲找我来, 是有事。”季央乖巧坐在绣凳上,双手规规矩矩的放置在腿上,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
陈氏笑道:“方才定北候夫送了秋宴的帖子来,母亲打算带你和瑶姐儿同去。”
季府与定北候府一向没什么交情,帖子送来时陈氏还有些诧异, 不既然候府的宴请,然是怠慢不得, 要去赴宴的。
季央听到定北候三个字, 搁在腿上的手霎时就紧紧握了起来。
她差点脱而出想不去, 良久才动了动唇瓣道:“女儿能不去吗?”
陈氏解释道:“母亲知道你喜静,不爱凑这个热闹, 只不这是你祖母的意, 想让你出去走动走动,别总闷在屋里。”
季夫一直拖着央姐儿和叶青玄的亲事,想来是存了些什么心, 以这次才要她带着央姐儿同去。
她倒是觉得叶青玄年纪轻轻就已经入了吏, 将来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可夫的她驳不了,只能照做。
季央想得没有陈氏那么深,她只是怕遇见裴知衍, 定北候夫忽然递来帖子,她总觉得有蹊跷。
季央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去。可她又惯是对长辈的言听计的,她咬着唇道:“我知道了。”
秋宴在三日之后,这日清早季央就让萤枝去告诉陈氏己不舒服,不能同去了。
季夫还地来看了她,季央用手搓红了脸,因为太用力,脸颊辣辣的疼。
她软着身子歪靠在床栏上,拉长了吐字的速度,“外祖母,您别担心,我休息一会儿就能好了。”
因为紧张怕被发现是在撒谎,季央细软的嗓音不受控制的颤了起来,听上去到更像是不舒服了。
季夫见她这般模样了,也只能作罢,“那你好好歇着。”
季央乖乖点头,藏在袖握紧的手放松下来。
季夫又对萤枝道:“去请大夫来看看。”
她在心里叹息,季央这副羸弱的身子,怎么还就养不好了。
季央一听要请大夫,结巴起来,“不,不用了,我躺一下就好了。”
季夫不容拒绝道:“还是看看为好。”
季央只能躺在床上装不舒服,她心怦怦直跳,眼眸水雾雾的,瞧着倒真像是很难受,大夫诊不出什么,也只能开点温补的汤『药』。
等屋子里的退完,季央才呜了一声,拉着锦被盖脸颊,撒谎真的太难了。
照月居是定北候府在城南的一个别院,环水背山,雅致静幽。
裴知衍来得不算早,他将马丢给房,像是随问道:“季府到了?”
房答道:“回世子爷,已经到了。”
裴知衍狭长的凤目里染了几分笑意,背着手往里走。
秦氏在照月居的梅林里摆了宴,女眷分席而坐,寒暄交谈。
“世子爷来了。”
不知谁先了一句,席间众纷纷转目看向那身形俊挺,眉目如画的。
且不裴知衍矜贵的身份,就是这得天独厚的样貌也足以让女子倾心生慕。
即羞于看他,又巴巴的送出眼波,盼着他注意到己。
裴知衍视若无睹,将视线席间环视,没有看见季央的身影,他原本坠在眼梢处的笑敛了下来。
秦氏见儿子来,颇有几分出乎意料,“还以为你不会来。”
裴知衍在秦氏身旁坐下,解释道:“恰好路这里,就来看看。”
秦氏以为他的看看是就要走的,不想许久也没见他有要离开的意,秦氏心里品出些味道,压低了声音道:“你之前问宴请的名单,是想邀谁来?”
裴知衍那日手一挥,加了好些名目,以秦氏一时也吃不准是哪家。
不管是哪家,足够让秦氏喜上眉梢,“给母亲,母亲给你参谋参谋。”
“没有的事。”裴知衍敛着眉心,“您别瞎想。”
罢,他起身离开宴席。
陈氏带着季瑶在园子里散步赏花,身旁还有其他同行的夫,几笑着
“季夫请留步。”
裴知衍朝着一脸错愕的陈氏挽唇轻笑:“我有一事想问夫。”
陈氏困『惑』不解,裴世子能有什么可问她的,她颔首道:“世子请讲。”
裴知衍侧目看向其他几位夫,不消言语,众就识趣的告辞。
裴知衍用舌尖抵了抵牙根道:“怎么不见贵府另一位小姐。”
陈氏错愕后,神『色』流『露』出几分迟疑,“世子找寻小女不知是为事?”
她想不明白央姐儿怎么会与裴世子相识,但一下就连想到了这次秋宴请帖的事。
“是我在问夫。”裴知衍眸中噙着不耐,看这架势是不准备要回答。
“长姐清早不舒服,以才没来的。”
清脆的声音季瑶中传出,陈氏拉她的手来不及。
是因为不舒服才没来的?裴知衍神『色』稍霁,“可请大夫看了?”
这样然而然,脱而出的关心,让陈氏头皮发麻,“世子与小女相识?”
裴知衍不耐烦她的答非问,他垂眸看着还不到腰她的季瑶,压着膝蹲下来与她平视,勾着笑问道:“可有请大夫为你长姐看。”
季瑶瞧着他模样好看,就眨巴眨巴眼,一五一十把什么了,“请了,但大夫也诊不出缘由。”
裴知衍笑了一下,“今早开始不舒服的?”
季瑶点点头。
裴知衍衣襟里的两册书还硌着他,他本想将书给小姑娘,看看她笑,也就好了。
可她竟躲得连影没有,这是『逼』着他去抓她了,裴知衍气得想发笑。
陈氏一回府就去了听兰院,摒退了下向季央问。
季央握紧了手,垂着视线,对陈氏的问题就三个字,“不认得。”
“你可别骗母亲,要不认得,裴世子能专程来向我问你?”
央姐儿『性』子柔弱,被那么一个生『性』桀骜,肆意妄为的主儿盯上可还了得。
陈氏眸『色』凌厉,季央无法,只能吞吞吐吐将在长街上惊了裴知衍马的事了出来。
他究竟要做什么,这样跟母亲问起己,难道真的要误会不成?季央紧咬着牙,眼睛绯红,来也没有气成这样。
“我与裴世子真得不相识,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陈氏道:“当真?”
季央满腹委屈,咬紧了唇点头。
央姐儿一直以来是乖巧守礼的,陈氏也不信会有假,于是安抚道:“母亲知道了,无事就好。”
季央送走陈氏,心里『乱』做了一团,只盼着裴知衍快些将心己身上移开。
然而事与愿违。
翌日申时,季庭章派随先回到府上,交待陈氏备些菜,定北候世子要来府上用饭。
陈氏呆若木鸡,一边去厨房准备晚上,一边心里又是七上八下的。
季庭章也不知道这位世子爷是哪里来得兴致,他是下值回府的路上遇见裴知衍,原本只是客套邀他到府上吃饭,没想他竟真的答应了下来。
季庭章笑着道:“是些家常便饭,若有招待不周的还请世子担待。”
裴知衍十分赏脸道:“季大客气了,味道不错。”
裴知衍简单吃了一点后就放下了碗箸,他本也不是为了吃饭来的。
季庭章没让女眷出来见礼,那他只能己讨要了。
“本世子那日返京路,在东长街上被一女子惊了马。”裴知衍语气幽幽,“那是西域的大宛驹,也是本世子的战马,被那一惊,至今还卧厩不起。”
季庭章诧异道:“还有这回事?”
裴知衍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那惊了本世子马的女子,正是贵府的大小姐。”
季庭章一凛,才恍然原来裴知衍是兴师问罪来了,他连忙道:“小女冲撞世子实在胆大,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裴知衍手指点在桌沿,没接他的,半垂的视线里噙着几分漫不经心。
季庭章见他不肯罢休,也吃不准他的脾『性』,只能陪笑道:“我这就让小女来给世子赔罪。”
裴知衍这才嗯了声。
季央走在去前院的路上,只觉得己的两条腿是软的,她忽然有一种己被那盯上,无论如也逃不掉的感觉。
裴知衍一只手搁在扶手上,极为耐心的等着姗姗来迟的小兔子。
看到她远远的走来,逆着光,在她生上镀了一层温柔的暖『色』,让本就娇丽纤柔的眉眼了一份不真实感,裴知衍忽的就柔了目光。
季庭章严厉地责问了季央惊马一事。
季央无可辩解,朝着座上的道:“小女无心冒犯,还请世子见谅。”
裴知衍可舍不得怪罪她,他目光凝着季央,淡笑道:“无妨。”
一出连季庭章也愣住了,他还真是捉『摸』不透这位爷,方才还是不肯罢休的样子,这会儿一句无妨就算完了?
季央匆匆抬了抬眼,裴知衍仿佛一直在看着己,一抬眼就被他捉住了目光,他眼里是浅浅的,带着兴味的笑意。
他越是这样,季央就越是心慌,她转而对季庭章道:“父亲,若无其他事,女儿就先退下了。”
季庭章见裴知衍没有阻止,颔首道:“去吧。”
季央走出花厅,还能感觉到裴知衍胶在己身上目光,她紧绷着背脊,一直到这股压迫感消失,才骤松了肩头。
季央沿着鹅卵石小径,绕花园往听兰院走去。
身后传来不重不响的脚步声,季央只当是府上下,也没有管,直到那开叫住了她。
“季央。”
清冽缓慢的吐字让季央打了个激灵,她猛然转身,看着几步开外的裴知衍,无措道:“世子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花厅吗?怎么敢如此胆大的跟着她来这里来!
裴知衍反问她,“昨日怎么没有去秋宴。”
见他朝己踱步而来,季央忙不迭地退了两步,磕磕绊绊道:“我,我生病了。”
“那现在好了吗?”裴知衍身长腿长,没两步就走到了她面前,目光流转在她身上,像是真的在打量她有哪里不舒服。
季央抵挡不住他凝睇的视线,就好像己被拨开了袒『露』在他面前。
她连这样躲不开他吗,季央只觉得气馁无助,“……好了。”
脆弱娇柔的小姑娘,裴知衍恶劣的惹红她的眼睛,却又舍不得,他收敛了几分,道:“原本想趁昨日将书给你的,你不来,我只能己来了。”
季央一时不出,咬了咬唇道:“那您给我吧。”
裴知衍咧着嘴角笑道:“我忘带了。”
简直就是无赖。
季央敢怒不敢言,挪了挪脚尖,难得硬气了几分,“那我不要了。”
裴知衍费心给她编纂的,岂能她不要就不要,他吻霸道,“不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