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接连数日秋雨绵绵，今日天气终于转晴，苏熙微独自走在街巷，街上有些女子看见她都微笑点头，苏熙微清楚是上次邱府一事让京城百姓对莲卫府女卫大为改观。
回莲卫府的路上，苏熙微又顺道去摊子上买脂粉，她挑了款胭脂，大娘夸她有眼光。
有个男子也来到了胭脂摊跟前，他问了卖胭脂的大娘几句，可惜也听不懂，看着颜色大小各异的瓶瓶罐罐，一时抓耳挠腮。
苏熙微转头看清男子原来是熟人，抬手行礼道：“崔主事。”
崔平亦回礼道：“原来是苏上使。”
苏熙微：“崔主事也这摊子来买东西？”
崔平：“今日是内人的生辰，我想买点胭脂送她，就是不知道选哪个好。”
苏熙微把她自己看中的红漆盒递过去，“这个颜色好看百搭，质地也是上品，请带回去送给嫂夫人吧。”
崔平还没看清楚，苏熙微已经把她手里那盒胭脂放到他手上，并且付了银两。
崔平拿着看起来颇为精致的胭脂盒，纠结道：“这，这不大好吧。”
苏熙微：“尽管收下吧，上次崔主事帮忙出主意，帮了我的忙，这胭脂就算是我送给嫂夫人的，又不防事。”
崔平回家后便将胭脂献给夫人，他的夫人正对着铜镜补妆，她接过胭脂看了看，打开盖子就沾了点抹在唇上。
“啧啧啧，夫人原本就天生丽质，这胭脂衬得夫人更是国色天香。”崔平在一旁夸赞道。
崔夫人看了看胭脂盒子，突然双眉倒竖，站起来怒道：“这胭脂我认得，可值三两银子呢，你哪来这么多闲钱？是不是背着我藏钱了？”
崔平一时语塞，崔夫人见他支支吾吾，气得抄起空木盒就过去砸他。
“反了你了，敢自己偷偷藏钱？你每月月俸哪儿来多的钱，是不是去外面赌钱了，还是相好的送你的？”
崔平一边躲一边解释道：“夫人别打，别打，这胭脂不是我买的，是莲卫府的女卫让我赠予夫人的。”
崔夫人放下盒子，“莲卫府的女卫？就是前些天告发邱家的女卫？”
崔平：“是啊，我先前帮了她们忙，她们送这个胭脂给你当谢礼，夫人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她们嘛。”
崔夫人信了他的话，没有再追究胭脂的事，坐回去收拾桌上碰翻的东西。
崔平见状，讨好地笑了笑，凑过去坐下，“今日是夫人生辰，可千万别动怒了。”
崔平又牵上崔夫人的手，“夫人自从跟了我之后就一直为这个家操劳，当年成亲之时我许你的事，我可是一直都没忘，他日我若能得势升官，也一定不会负了夫人……”
崔夫人早已消了气，“算了算了，官场水深，咱家又无财无势，一家子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好，清贫一些也没什么。”
此时，一个长着八字眉，梳着两根羊角辫的小女孩进了屋，“爹爹，爹爹回来了，娘亲说今晚有烧鸭腿吃。”
小女孩才四五岁的样子，长相秀气可爱，一对儿八字眉和他爹爹的如出一辙。
崔夫人扣上妆奁，去厨房把热菜热汤都端上桌，女儿欠着脚帮着摆碗筷，崔平过去帮忙给夫人盛饭夹菜。
崔平和妻女吃着饭菜，看着她们俩其乐融融的模样，没酒喝也觉着心里热乎乎的。晚上烧了热水给夫人洗完脚，躺在床上他又开始盘算着今后的出路。
又是一日大晴天，东街那边有些不安宁，几个勾结起来打死人的恶霸刚被抓住，押送中途就夺刀逃跑了，莲卫府的几名男卫正在帮忙抓逃跑的犯人。
周放见情况危险，回头刚要吩咐江澈退后，只见跟在他后面的江澈已经不见人影。
周放：“人呢？”
江澈和李杰已经跳上房顶跑到前面堵住逃犯，两人各自制服了一个逃犯，剩下的两个被其他人围堵，后来悉数捉拿归案。
江澈来到卫府已有半年，已经对卫府的公务熟门熟路，抓捕犯人这种杂务不在话下。
周放又过去劝他，说是今后遇见手持兵刃的犯人可别贸然冲上去，江澈若是真出了点事，他也要连带着遭殃。
江澈听腻了周放每次的絮叨，半路借口说要买东西，自己拐到了另一条街，走到酒楼门口就偶遇了崔平。
崔平看见了江澈，连忙过来行礼。
江澈听苏熙微说崔平在检举邱怀敬贪墨一事上帮了忙，于是和跟他多说了几句话，后来两人就一起进酒楼吃饭。
江澈还替崔平要了两壶酒，崔平三杯酒下肚，开始找江澈感兴趣的话题，竟然把话头引到了女人上来。
崔平见江澈听得进去，又试探性地问道：“小侯爷难不成也为女人的事发愁？”
江澈搁下筷子，好奇道：“你难道很懂？”
崔平拿两指蹭了蹭八字胡，笑着说道：“下官的夫人可是一位温柔贤惠的美人，当年镇上好几家有钱的人家去提亲，最后还是下官抱得美人归，下官在这方面当然有心得。下官成家多年，在这方面是过来人，小侯爷有什么不懂之处，尽管来问下官，若有需要，下官一定鼎力相助。”
江澈见他说得有板有眼，于是把自己遇见苏熙微，然后去卫府接近她的经过都说了，最后问他的看法。
崔平喝了一盅酒，皱了皱眉头，“小侯爷，容下斗胆说一句，您这样下去没戏，温汤都要变成冷水。”
江澈：“那依你看，我当如何？”
崔平又倒了一满盅酒，“依下官看，当然是趁热打铁。苏女卫是个聪慧的人，怎能不清楚您的一番心意，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您要是再不主动些，那哪儿成啊。”
江澈：“可是……”
崔平已经喝了半壶酒，有点酒劲儿上头，“嗝儿，没那么多可是，不试试怎知结果如何，不迈出这第一步，何谈以后，小侯爷莫非连表明心意都不敢？”
“我怎么不敢。”江澈也喝下一杯酒。
崔平又劝他放心，即便是表明心迹后被拒，也不代表就没有下文，他还有的是法子扭转局面，只要人心是活的，办法多的是。
下午得了空，江澈就来到女卫的小院子。
苏熙微正拿扫帚把院中的落叶搓到树根旁边堆着，她看见江澈，随口招呼道：“你过来啦。”
“周婆婆她们呢？”江澈四下一扫，发现其他人似乎都不在。
“周婆婆她们都出去了，卫府后面有颗柿子树，上面的柿子都红了，周婆婆说是今年秋里最后一茬柿子，再不去抢就没了，还说摘得多了就晒柿子饼，你喜不喜欢柿子？她们若是带的多，也给你留一份……”
苏熙微搁下扫把自顾自地说着，江澈觉得此时正是天赐良机，他喉咙动了动，正要说话，苏熙微又转头冲她笑道：“瞧我自个儿说了半天，你要喝茶么？我去给你沏茶。”
江澈摆手道：“姐……苏上使，不忙着喝茶。”
苏熙微听他突然生硬改口，一时觉得有点奇怪。
江澈：“我有话想对你说。”
苏熙微看着他的眼神，面色微变。
江澈：“其实我……”
两人似乎都屏住了气，一阵微风拂过，树上又落下几片枯叶，院子里静的只有枯叶坠地的声音。
“小微，看看我们带了多少柿子回来！”
周婆婆的声音打断了院子的沉静，也打断了江澈的话。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周婆婆和路小芸已经提着一个大布袋进来了。
橙儿提着一大篮子柿子后脚进来，她来到苏熙微面前，“小姐，赶紧尝尝吧，柿子可甜了。”
苏熙微，“好，要不要先洗洗……我拿去洗。”
苏熙微接过了橙儿手里的大篮子，转身往水缸那边走去，橙儿在后面喊道：“唉，小姐，不用那么麻烦，掰开皮就能吃了。”
周婆婆：“小澈刚好也在，快尝尝这柿子。”
周婆婆掰了一个柿子就递到江澈嘴边，江澈咬着蜜水似的柿子，喉咙还是觉得发涩。
过了一会儿，江澈捧着十来个柿子，脸上挂着苦笑着离开。
江澈临走时看向苏熙微，苏熙微刚好也朝他看过了，对上他的眼神，苏熙微连忙移走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江澈突然觉得崔平说的没错，苏熙微她心里都是明白的。
上回苏熙微估摸着近日家里开销太大，舍不得再买一盒贵价胭脂，于是买了一盒便宜的胭脂粉，粉虽然糙了些，闻着呛鼻了些，但是五十文就好一大盒，足够用上半年。可是没想到刚涂上没多久，苏熙微就觉得脸有些痒，她赶紧用水把胭脂粉给洗掉了，幸而没有起疹子，只是双颊微微泛红，摸着有些烫。
橙儿过来看见了，唬了一跳，“小姐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要起疹子了？”
苏熙微把冰凉的手背贴在脸颊上，“没什么大碍，你去卫府替我请个假，就说我今天不舒服，要休一日假。”
橙儿：“那我也不去了。”
苏熙微：“好好的你怎么不去？我又没真病，不需要你在跟前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