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路上，苏熙微打开手里的方巾问道：“你们认不认识这个东西？我看它样子有点像镇纸，可样子又有点奇怪。”
江澈细看了几眼，摇头道：“我好像没见过这种东西。”
崔平见了玉兽，面容突然扭曲，“女卫使从哪儿弄的这东西，这是以前人用来陪葬的镇墓兽，阴气重，拿着不吉利呀。”
苏熙微愣了愣，捧着镇墓兽的手一时紧绷，“这是……我刚刚从别人家院子里挖出来的。”
路小芸刚要开口，江澈先开口道，“姐姐，我帮你拿着吧。”
说罢他就把小镇墓兽接了过去。
苏熙微看着变空的双手，心想其实她也不太忌讳这个。
崔平走在前头带路，“我打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消息，街上有个人认得他，说他叫吴利，是个古董商，家就住在南市。”
几人赶到吴利的宅子，只有一个身形瘦弱，黛眉杏目的小妾从后院走出来。
听说吴利的正妻早些年就去世了，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家里只有这个年轻的小妾。小妾和几位下人还不知道吴利遇害的事，这些天一直在家里苦等。
崔平跟小妾说了湖中尸首的事，小妾听完就掩面哭起来。
“老爷是一直戴着扳指，你们没认错，他已经被人害了。”
小妾哭得快，收的也快，很快就擦着眼泪回话。
崔平：“你们家老爷每次回来，又没有带什么物件回来。”
小妾：“有，他给我带过首饰，就是我带的这个镯子。”
小妾扬扬手腕，细腕上有个古旧的嵌绿宝石的金镯子，崔平现在看着，莫名觉得镯子有股阴森气。
崔平忍不住提醒道：“这镯子还是少带为好，损阳气。”
小妾看了看自己腕上的镯子，面露不解。
几人询问了半天，得知吴利经常在外面淘古董转卖，原先生意还一般，近两年了倒像是卖出去一些好东西，挣了不少金银。
古董商，镇墓兽，几人鬼鬼祟祟的勾当，崔平猜测说这伙人可能是去外面掘墓了。
苏熙微：“此事要不要告诉刑部？”
崔平：“别呀，你们卫府派人出查探，真抓到了人，到时候记头功啊。”
江澈：“那个杀手现在在哪儿呢？吴家人也不知道吴利结识了谁。”
崔平：“不如去鬼市看看，盗墓的人挖出来那些明器不敢随便卖，一般都去鬼市脱手。”
江澈：“京城里的鬼市，你知道在哪儿？”
崔平嘴上的八字胡摇了摇，一脸为难道：“这个嘛，这是道上的规矩，轻易不能对人说，下官说出去了，恐怕也会得罪老交情的人呐。”
苏熙微劝了几句，崔平依旧闭口摇头，还说去鬼市只是他的猜测，不一定就能抓到凶手。
江澈在一边听得有些着急，“你要是真能协助破了此案，我承你这个人情。”
崔平总算听见了想听的话，他连忙变了脸，丝毫没有刚才的为难之色。
“小侯爷，鬼市一个月才开一次，我已经跟熟人去问过，明天夜里就要开，若是那凶手还没逃走，肯定是等着把挖出来的明器出手，咱们在那儿埋伏，说不定就能逮到人。”
几人合计一番后赶回卫府。
回去的路上，苏熙微瞥见文慧心在茶楼里坐着，看见她们回来后，扭过头看了许久。
橙儿出来接她们时，苏熙微扭头朝茶馆那边使眼色，问是怎么回事。
橙儿：“我出去的时候她就一直在那儿，已经坐了好久了，她该不会是想对小姐不利吧？”
苏熙微笑道：“怎么会，你瞎想什么呢。”
几人等周放回来后，跟他商议抓捕凶手的事，周放听了表示同意，现在正是一筹莫展之际，宁愿空走一遭，也不能放走犯人。
不过周放这次不准女卫过去，鬼市太过诡谲危险，再加上女子去了本就容易惹人怀疑，夜里让男卫使乔装打扮过去就行。
鬼市开市当夜，子时三刻。
苏熙微和路小芸换了便衣，偷偷去了崔平打听到的鬼市附近。
这地方是个白天都很少有人住的旧巷，鬼市就在附近的一片树林子里，到了夜里四处都不见灯火亮光，阴气森森，幸好两人结伴一起，不然苏熙微没这个胆子自己过来。
只可惜不能跟着男卫使一起进去，瞧瞧那鬼市到底是什么样子。
路小芸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她熬夜，她乐得跟过来，只是不理解她们俩为何在鬼市外面溜，不想办法混进去。
“苏姐姐，咱们就在这附近晃荡？不再跟进去瞧瞧。”
苏熙微：“我没想进去，咱们没去过鬼市，万一行差踏错，误了他们抓人就不好了。我只是想尽早知道抓到人没有，万一他们抓漏了，凶手跑出来，咱们说不定还能堵到。”
路小芸点点头，她带了卫府手铐，袖子里藏着匕首飞刀，万一凶犯跑出来也能对付。
两人在巷子来回转了转，突然听见后面有翻墙的声音，路小芸连忙跑过去查看。
苏熙微跑了几步没追上，突然看见旁边有个戴斗笠的人影，她思量了片刻，壮着胆子跟上去，却不妨那又转身回来走了几步。
苏熙微和他正面撞上，那人抬起斗笠的边缘，两人的脚都僵在原地。
苏熙微：“彭表哥？”
彭央面色惊震道：“苏表妹？”
苏熙微垂下眼，趁着一丝朦胧的月光，看见他手里提着一个黑布包袱。
彭央：“这么晚了，表妹怎么还在外面？”
苏熙微：“我出去帮人送东西，有事耽搁了，这就要回去。”
彭央：“晚上天黑不安全，我跟你一起走吧。”
苏熙微咬咬唇没回答，彭央不等她答应，邀她一起走。
苏熙微说是要回家，但彭央根本没问她住哪儿，只是把苏熙微挡在了道路里侧，而苏熙微无法选路，只能顺着他的步子走。
几多云彩遮住了原本就微弱的月光，前方的路越来越漆黑，两人走到石桥上面时，苏熙微的呼吸已经有些微颤。
彭央终于开口问道：“苏表妹近日都在忙什么，早上那么早去莲卫府，大晚上还要出来送东西。”
苏熙微轻轻吸气，克制着略微发抖的声音道，“卫府有许多公干，我近日也帮着查案子。”
彭央转头看着她，“查案子？查什么案子？”
苏熙微：“小南湖的湖尸案，城里贴的有告示，表哥应该也听说了。”
彭央停顿了三个呼吸，“听说了，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也能跟着一起查，怎么样？抓到人了吗？有线索没有？”
苏熙微轻轻摇头，声音愈来愈小，“没查到什么线索，白跑了两天。”
彭央没有接话，四周一时寂静。
苏熙微走着走着突然回过神，看见彭央正走向桥边，似乎要把包袱丢进河里，她眸光一紧，连忙过去拉住他的胳膊。
彭央：“表妹你干什么？”
苏熙微伸手欲抢过那包袱，“你拿的是什么？”
彭央声音暗哑道：“你莫要管。”
苏熙微为了保住物证，一时忘了害怕，两手拽住包袱不肯撒手，喊着小芸的名字。可惜她力气实在不敌彭央，拉扯半天后被彭央一把推倒。
此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江澈及时出现，在包袱脱手前一刻纵身将彭央踢倒，然后抽出匕首把人按住，包袱落在旁边的地上。
路小芸后脚追上，拿出她带的镣铐，将彭央的两手拷起来。
不过一会儿，周放也带着人赶来，他们打开包袱，发现里面包的一堆东西都是明器。
“抓回去审问！”
周放下令后，换了便装的男卫使就过去从路小芸手里接过犯人。
江澈朝一边的苏熙微伸出手，“苏姐姐，你没事吧？”
苏熙微摇摇头，搭上他的手站起来，此时她额上已经都是汗，腿也有些软。
“多谢了，你怎么会追到这里？”
江澈皱着眉头，“周大哥在里面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让我出来瞧瞧，我碰见了路卫使，她正在找你，说你不见了……”
江澈眉头皱的更紧，语气少见的重了些，“不是说了让你们别来吗，怎么又跟来了，刚才多危险，你万一被推进河里去怎么办？”
苏熙微红着脸低下头，“是我不对。”
江澈连忙改口道，“我没有要怪你的事，我是怕你出事。”
苏熙微低头看着他紧攥着自己的手，掌心有些粗糙，烙的她手也在发烫。
江澈低下头一看，连忙松开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周放押着人回去后，苏熙微和路小芸也回家。
刚刚在鬼市外面遇见彭央时，苏熙微不禁有些惊讶，没想到凶手一直离他们这么近。而彭央也已经知道自己做的事要败露，苏熙微赌了把运气，没让他顺利销毁物证逃走。
在莲卫府并刑部的审问下，彭央很快招供，前几年他们家做生意赔了大钱，机缘巧合，他遇见了吴利那一波人。
董大友会铲土挖掘寻入口，赵板牙能制火药破开墓穴洞口，而他有几分功夫在身，就负责打头阵盗明器。
干了两次后，彭央就把家里的欠债还上了，吴利尝到了甜头，又经常召集他们几个一起去盗别的墓墓。每次事成之后，吴利拿最大头，剩下三人均分，虽然三人心里各有怨怼，但也勉强忍了。
今年年初，彭家的生意又做起来了，彭央想洗手不干，吴利和其他人不同意，还以告知家人做要挟，彭央被纠缠的脱不了身，只能陪着他们接着干这一票勾当。
那天回了京城，他们吃饭之后去了常去聚头的破屋，彭央和他们发生口角，掐死了吴利，又把另外二人打死灭口，最后扒了外衣一齐扔进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