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看百姓苦
一个月后，朱瞻壑依然是跟随大军来到了边疆。
再过几天，朱棣便是要率领大军进入草原了，而在今日，柳升却是突然将全营的新兵都是召集了起来。
对于柳升这个将军，朱瞻壑并无反感，当时虽说柳升在骂过自己一顿之后便是放话要好好收拾自己，可这一个月下来，柳升却是从未找过自己的麻烦。
他骂自己那顿，大抵也是想发泄一下心里的火气，对于士卒来说，这是一位很不错的将军！
柳升站在上面，看着下面的一众新兵说道：
“我们现在是在奴儿干都司，我大明真正的边疆之地，皇上特准你们这些新军一天假，你们都是到处走走，晚上归营！”
说完，柳升便是下令解散，而朱瞻壑也是面露不解，看着李轩问道：
“你说皇上这是弄哪一出啊？”
李轩闻言也是一笑，又是给朱瞻壑解释道：
“听我爹说，皇上每次都是会让新兵去看看边疆的疾苦，看看边疆百姓的日子，让新兵明白，他为什么要打仗，让新兵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战！”
听到这个解释，朱瞻壑也是点了点头，随后李轩也是看着他说道：
“走吧，咱们俩一起出去走走！”
朱瞻壑点头答应之后，便是跟着李轩一起出了军营，二人一起走在这名为奴儿干都司的地方。
这片土地，就是在永乐一朝的时候才正式划入大明版图的，这便是朱棣丰功伟业的佐证之一！
李轩和朱瞻壑一起走到了一处住着人的地方，李轩看着眼前的人也是说道：
“这些人啊，曾经也都是南京城里那些官老爷们的家眷，只不过后来却是被发配到了这里！”
听完了这话，朱瞻壑也是一愣，而后又是看着李轩问道：
“这些就是靖难遗孤？”
李轩点了点头，随后又是看着这些人自嘲一笑：
“若不是我爹临阵变节，给当今皇上打开了城门，恐怕我也是在这其中的一员！”
“我爹他其实不怕死，就是怕死的没有意义，你知道吗，我爹一直是给皇上上了很多道折子，求着皇上带着他北征，可是皇上没答应！”
“他其实是想死在战场上的，这些年他过得一直不开心，这些我都知道！”
李轩说到这里，神情不免有些伤感，而朱瞻壑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曹国公会为你骄傲的！”
闻言李轩也是一笑，随后带着朱瞻壑一起走进了那营地，只是一进去，朱瞻壑便是听到了一阵哭声。
二人循着声音而去，便是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正一个人哇哇大哭。
朱瞻壑看到这个小女孩，也是温柔地蹲下来看着她问道：
“小丫头，你哭什么啊？”
可是小丫头也是不回话，只是一直在哇哇大哭，而朱瞻壑随即又是问道：
“小丫头，你爹娘呢？”
小丫头依旧不回话，却是哭的更厉害了，而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也是跑了过来，将这小丫头一把抱起，连忙是哄着说道：
“咱不哭了，不哭了，乖！”
见到了中年男人，小丫头才是止住了哭声，而这时朱瞻壑看着中年男人也是问道：
“您是这小姑娘的爹？”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却是急忙捂住了小丫头的耳朵，随后又是唤来了一个女人家，将小丫头带走了之后才是看着朱瞻壑说道：
“我不是那姑娘的爹，她爹早在几年前靖难的时候就是让皇上给砍了脑袋！”
“她娘，去年的时候，皇上派人北征却是被打的全军覆没，那些草原人掳掠了我们，她娘被掳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听到了这话，朱瞻壑的内心也是被触动了，而后又是问道：
“那小丫头为什么不会说话啊？”
中年男人闻言又是苦笑了一声，随后看着朱瞻壑说道：
“那丫头的娘被发配到这里的时候，正赶上怀着她，一路颠簸走过来，又是没什么营养，生她的时候差点难产死了，好不容易生下来了”
“过了几年却发现是个不会说话的，请学过医术的人看了看，说是从他娘肚子里就是落下了毛病，天生不能说话，治不了！”
听到了这话，朱瞻壑也是愣住了，多惨的一家人啊，有些事情，从书上看来，或是听人说起都是和亲眼见到是两回事！
朱瞻壑曾在书上看到过千里白骨，易子而食的场面，可眼下这些人还是没有落到那个地步，但留给朱瞻壑的印象，却是比任何从书本上得来的惨状都要深刻！
“那您是？”
李轩又是问了一句，而中年男人也不隐瞒，给李轩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不是建文一朝的官员，我只是个家仆罢了，主家被判了一个满门抄斩，连带着我们这些奴仆也都是发配了过来！”
“我的主家，是建文一朝的齐泰大人，当今皇上攻陷南京之后，主家本是逃开了的，却是被皇上抓了回来，判了满门抄斩！”
听到齐泰这个名字，朱瞻壑也是点了点头，建文一朝的削藩之策，其中这个齐泰贡献了不少力量，故而朱棣是一定要他死的！
“你怨过当今皇上吗？”
朱瞻壑忽然是朝着中年男人问道，而中年男人闻言也是笑了一声：
“我当然怨他，他在我们这些所谓的靖难遗孤眼里，就是个该死的家伙！”
“可是我们也敬重他！”
听到这话，朱瞻壑却是面带不解，而后中年男人也是继续说道：
“我们被发配到边疆的时候，见过比这还惨烈的画面，那是建文一朝时候的边疆，可是几年下来，边疆的日子虽然苦，但还是好了不少。”
“这就是当今皇上的功绩了，我们这些靖难遗孤恨他，是因为私仇，他杀了我们的家人，把我们送到了这里，我们当然该恨他。”
“我们敬他，是因为他还是将我们当成大明的子民，知道爱护我们，这是大义，所以我们敬他！”
听完了中年男人的话，朱瞻壑也是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李轩一起离开，恨是因为私仇，敬是因为大义，说的好啊！
李轩知道朱瞻壑的真正身份，此刻看着朱瞻壑也是关心道：
“这都是皇上做的事情，和你没干系的，而且皇上其实也没什么办法！”
见到李轩主动宽慰自己，朱瞻壑也是摇着头笑了笑：
“我知道的，我知道老爷子没什么办法，但这件事情和我却是有干系的啊，别忘了，我姓朱啊！”
朱瞻壑说完便是一个人笑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嘴里嘟囔着说道：
“百姓的日子太苦了啊，该是要再好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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