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夏原吉的妥协
在见识到堂堂户部尚书的无赖之后，朱瞻壑也是彻底地没了脾气，干脆一屁股坐下，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您就真不怕皇上要了您的脑袋？”
朱瞻壑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他方才对着夏原吉一顿骂，此刻有些口渴了。
而夏原吉见到朱瞻壑如此作态，也是露出了一个笑脸，方才和这小子吵了这么久，他也有些口渴了，于是乎
这方才还是吵得不可开交的一老一小，此刻竟然是十分和谐的一起喝着茶。
“皇上若是真的因为户部没钱就要了我的脑袋，那我早就辞官归隐去了！”
夏原吉一边喝着茶一边回答朱瞻壑方才的问题，嘴角也是勾勒起一抹笑容，而朱瞻壑闻言也是彻底无奈了。
朱棣当然不会真的砍夏原吉的脑袋，方才的话不过是他拿来吓唬夏原吉的，而夏原吉此刻也是继续说道：
“我们这个皇上啊，像唐太宗，得位不正，便是想要做出些事业来盖过自己那不好的名声！”
听到这般大不敬的话语，朱瞻壑明显地愣住了，而夏原吉看到朱瞻壑的样子也是微笑道：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嘛，你是朱家人，总不是需要我将外面的那套说辞搬过来用吧。”
闻言朱瞻壑欣然一笑，让夏原吉继续说下去，而夏原吉也是笑了笑，继续道：
“我们的皇上像唐太宗，但洪武皇帝可不是唐高祖啊，大明在洪武一朝便是进行过八次北征，足足八次啊，耗费人力物力之巨大，不是常人能够想得到的。”
“可这八次北征，只是将元朝在草原的朝廷给打散了，但草原各部还都是狼子野心啊，皇上这些年一直在安抚草原各部，也就是去年鞑靼部杀了我大明的使者，皇上才是点了丘福领十万兵去出征。”
“只不过丘福大意，被人家打了个全军覆没，连他自己也是死在了草原，皇上咽不下这口气我是知道的。”
“我也不瞒你了，户部眼下是一颗多余的铜板都没有了，钱全部用在了其他的地方，之前丘福领兵出去，已经是把能省的都给省了！”
“我大明有洪武和永乐这两位志在气吞万里的皇帝，国库还能剩下多少银子？”
听完夏原吉的一席话，朱瞻壑也是沉默了，夏原吉所言非虚，洪武年间一共八次北征，耗费本就巨大，而朱棣也是个闲不下的人，所做的事情更多，其实夏原吉还有一件事情没有算上
那便是建文一朝发生的靖难之役，这场战争，一共打了四年，天下便是陷入了四年的战火，这笔耗费同样是巨大的，只不过这是朱棣的逆鳞，夏原吉不会轻易去提罢了。
“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朱瞻壑看着夏原吉又是问道，而后者却是摇了摇头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不是财神爷，没办法从天上变出来北征的粮饷！”
“我给你算一笔账吧，若是算完了，你还有话，那咱们再说。”
“永乐元年的时候，皇上答应我绝不大兴土木，后来他就反悔了，如今是永乐八年，我给你数数他都做了什么”
“永乐元年修永乐大典，用时五年，也就是在永乐五年的时候才是修成。”
“永乐元年改北平为顺天府，永乐四年开始在顺天府营造皇宫。”
“永乐三年派遣郑和下西洋访问诸国。”
“永乐四年的时候派人南下征战，设立交趾布政司。”
“永乐七年，派遣丘福率军北征，然后全军覆没，十万将士埋骨沙场，国家耗费无数钱粮，仗还没打赢！”
“至于其他的耗费，诸如兴修水利等等，我都是不去给你算了，一口气做了这么多事情，你说国库里哪还能剩下银子呢？”
在听完这笔账之后，朱瞻壑的表情也是变得有些无奈了，听夏原吉这般说，如今的户部还真的是没钱可用了啊。
“那能不能把其他的事情先停一停，眼下北征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闻言夏原吉却是冷哼了一声，转过头看着朱瞻壑说道：
“眼下正准备的事情，一个是顺天府皇宫的修建，一个就是郑和二次下西洋，前者我不用多说了，皇上早在永乐元年就是打定了主意迁都，至于后者，皇上要张扬大明国威，将大明的文化推到四海去，你说那一笔钱能动？”
“我夏原吉也想要让皇上北征啊，不然我就不会这些时日一直住在户部衙门里打算盘，为的就是能给皇上多凑出点银子。”
“可我方才也和你说过了，我夏原吉不是神，只是个人，户部眼下没钱，别的地方又是不能轻动，你说我该如何？”
见到夏原吉的态度坚决，朱瞻壑也是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和夏原吉都是倒了一杯茶，朱瞻壑在沉思良久之后才是说道：
“我也给您算一笔账吧。”
闻言夏原吉一愣，随即示意朱瞻壑说下去，朱瞻壑见状也是继续道：
“若是皇上不打这一仗，草原各部会以为皇上示人以软弱，到时候他们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到了那时候，边关的百姓会如何，要死上多少条人命呢，说不准还会重新出现一个元廷，再跨过长城卷土重来，若是让那些胡人进入中原，一场屠杀总是少不了的，您算得是国家的钱”
“可皇上算的，是国家的子民和将来啊！”
朱瞻壑将自己的观点说了出来，在他看来夏原吉和朱棣两个人都是没有错，都是在为了大明考虑，但从长远来看，朱瞻壑还是要站在朱棣这里的。
这与他是否能博得朱棣的好感无关，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姓朱！
既然穿越而来，做了这朱家的儿孙，便是要做到朱家儿孙应该做到的义务！
夏原吉听完朱瞻壑给自己所算的一笔账之后也是愣在了原地，而朱瞻壑也是冲着他行了一礼道：
“尚书大人，朱家子弟朱瞻壑在此求您，想个办法！”
看着对自己作揖不起的朱瞻壑，夏原吉的内心也是微微动容，可随后他也是说道：
“我夏原吉也是大明的子民，我看着那些边关的百姓受苦，我的心也会滴血，但眼下，我没有办法！”
闻言朱瞻壑闭上了双眼，冲着夏原吉又重新行了一礼道：
“晚辈知道了。”
这一次朱瞻壑并不再打算对夏原吉多做为难，转身便是要朝外走去，而夏原吉却是在朱瞻壑出门的时候叫住了他：
“等等！”
已经将一只脚迈出去的朱瞻壑闻言一愣，回过头看便是看着夏原吉朝他无奈说道：
“我这里是没有什么办法了，毕竟我不是朱家人，不能将皇上定下的事情轻易改了，你去找太子吧，太子帮皇上处理政务有几年了，他们又是父子，让太子开口，我这里停工，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只要太子同意让我拆东墙补西墙，这钱便是有了！”
朱瞻壑听到夏原吉的话也是露出了一个笑容，转过身冲着夏原吉又是行了一礼：
“我代朱家人谢谢您！”
夏原吉闻言苦笑着摆了摆手，又是看着他说道：
“谢你自己吧，不过你要是真想谢，改日给我送点好茶叶来！”
听到最后夏原吉的调笑，朱瞻壑也是开玩笑的说道：
“没钱！”
闻言夏原吉也是指着朱瞻壑笑骂道：
“你这混小子，呵呵，倒是像皇上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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