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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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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划赶不上变化。

    琵琶楼主等了十几天都不见国师来,也不便去寻人,便自作主张将郑春庭的牌子挂了出去。

    郑春庭白日下楼去在榜上看见自己的名字还愣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回去找了春巽。

    “把消息给越逐风那边递一递。”

    春巽的人脉要广很多,武功也比郑春庭好,联系外界都要靠她。

    春巽应下来,又道:“昨日有人入城来找,说要帮我们。”

    “什么人?”

    “来路不明,会些武功。”

    郑春庭支着下巴思索片刻:“先盯着,不要拒绝,去探探底。”

    琵琶楼入夜便开了门,郑春庭在屋里等着越逐风来,等了一个时辰都没什么动静。

    楼下喧哗又吵闹,春弦被拥出去在台上奏琴,来往的客人都在大厅看热闹。

    郑春庭扒在围栏上看了一会儿,正门进进出出,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转身准备回屋,却在退步时撞进温热的怀抱里。

    郑春庭吓了一跳,忙抬头一看。

    是傅长时。

    来的人竟然是傅长时。

    郑春庭愣了片刻,忽然回过神来,转身抱住对方的腰,语气软软似是带着小勾子:“大人怎么隔了那么久才来?”

    傅长时神色淡淡,揽着他的腰肢将他半抱半拖塞进屋里,反手关上门。

    桌上杯盏被碰撞得叮当脆响,郑春庭摔趴在桌上,上半身倾趴着使不上力。

    傅长时俯身压过来,淡淡道:“再不来,难到任由丞相拿着我给的钱上你?”

    男人压迫感实在太强,体温又滚烫,惹得郑春庭手脚发软,心头乱跳。

    他不知道傅长时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春巽给人递消息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按理来说不会让别人知晓。

    傅长时又怎么知道自己给越逐风去了暗示?

    郑春庭有些紧张,愣怔这片刻,亵裤已经被扒了去,凉嗖嗖的让人无端感到害怕。

    他强忍着偏着脑袋笑:“还不是大人总不来,这才想用丞相大人激一激大人嘛——啊!”

    苍白细瘦的手腕狼狈挣扎,打落了杯子,“哐当”一声碎了一地。

    郑春庭脑袋里一阵发懵,他经验不如楼里其他小倌神女丰富,身体青涩得厉害,哆哆嗦嗦打着颤。

    傅长时正要接着动作,却忽然一顿,迅速将怀里人摞到腰间的衣袍放下来遮挡住。

    下一瞬,厢房门“砰”地开了。

    穿着鹅黄裙子的少女慌慌张张站在门口,故作镇定道:“国师大人,奴找春庭。”

    傅长时已经将郑春庭裹起来塞进被子里,并放下了床幔,回身冷冷看她。

    春弦紧张极了,却还是装作没看到对方不满的眼神,又重复道:“奴找春庭。”

    傅长时没应声。

    床幔里蓦地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抓住了床幔,郑春庭喘着气道:“春弦?”

    他的语气带了些不耐:“别打扰我和国师的雅兴,下去玩你的。”

    “你!”春弦噎了噎,瞥了眼站在床边冷漠无情的国师大人,气得一跺脚,转头跑了。

    郑春庭默默松了口气。

    他知道春弦为什么来找他。

    他们年岁相仿,春弦是因为战乱被家里卖出来换钱的,和有着深仇大恨的自己与春巽不同。

    郑春庭和春巽都不想将这个无辜的女孩子扯进局里,便不曾将计划同她说。

    春弦和郑春庭年纪都不算大,她只是琵琶楼的琴女,只卖艺,以为郑春庭和她一样会害怕这些事。

    也以为他是因为国师滔天权势才被迫躺下,这才找了个拙劣的理由想让他少受一次折磨。

    傅长时已经跟着上了床,拎着他的两只脚腕提起来,漠然喊他:“郑春庭。”

    郑春庭回过神来,对他弯着眼睛笑。

    傅长时欺身压下来,将他圈在两臂间,感受着郑春庭强装镇定下瑟瑟发抖的身体。

    傅长时:“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别的心思最好别有。”

    什么心思?

    指望他的爱还是图个名分?

    郑春庭不知道傅长时居然还会说这种可笑得只会出现在话本子的语句,一时间有些想笑。

    他才不图情说爱,他只要傅长时的身份地位,能帮着他往高处走,去摸近陈矣堂即可。

    傅长时猛烈地掠夺起来,让他瞬时眼前发白,脑子里原本清明的思绪散得一干二净。

    傅长时低头吻他,抹去他绯红眼角下的泪珠,又摸了摸他生着小痣的面颊。

    “庭庭,陈矣堂不是那么好报复的,尽早收手。”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震耳欲聋地落在脑海里,郑春庭顿时僵住身体,连呼吸都慌了乱了。

    傅长时怎么会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计划和目标?

    他会说出去吗?

    郑春庭惊恐地睁大眼,连身体里的东西都忽略掉,呼吸急促地望着傅长时那张冷静淡漠的英俊面容。

    “你……”

    他连敬语都忘了,“你怎会……啊!”

    他紧紧咬着唇,面上沾了诸多泪珠,看起来可怜又诱人。

    脸色却苍白极了。

    郑春庭胡乱挣扎着推着傅长时的胸口。

    他只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

    居然被国师发现了他的意望。

    那样谨慎又危险的意图,居然就被这人轻飘飘地说出来了。

    怎么办呢?

    如果死了,家族的仇恨又有谁能报?

    郑家五十余人的性命,谁能为他们平反。

    谁能为父亲平反。

    谁能为他家申冤。

    只有他了。

    郑家只剩他了。

    郑春庭脱了力,视线模糊地望着晃动的床幔,渐渐失了意识。

    第二日醒来时,郑春庭躺在榻上愣了许久。

    前夜荒唐又恐惧的记忆如潮涌般回来,郑春庭脸色苍白地挣扎着从榻上下去,扑倒门边。

    他得找到春巽,得把春巽摘出去,如果自己死了,还有春巽可以用。

    他手脚发软使不上力,连门都打不开。

    正慌乱着,木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郑春庭失了支撑,摔进了熟悉的温暖怀抱里。

    傅长时。

    傅长时还没离开。

    郑春庭惊慌失措地抬头看着他,忽地松了手跪在地上,颤声道:“大人,是春庭胆大妄为,心里生了不该有念头,求您别告诉他人。”

    傅长时没吭声,到让人无底不安。

    郑春庭脸上满是泪痕,哭道:“求您了大人。”

    睫羽颤着,似是沾了雨珠的蝴蝶。

    瞧着倒让人心疼。

    傅长时俯身将郑春庭抱起来,伸手拂去他面上泪珠,淡淡道:“我不会说。”

    郑春庭悄然松了口气,面上依然怯弱又悲伤:“大人今夜还来么?”

    傅长时不会安慰人,给了保证便走了。

    郑春庭在椅子上坐了许久,先前的神情散得一干二净,面容冷静又寒冷。

    他忽地抓了杯子往门口摔去,蓦地冷笑出声。

    傅长时身为国师不问世事,对自己到似乎有点宠爱。

    郑春庭转身坐到窗台上,窗外杏枝探进来,开着一两朵娇嫩小花。

    他面上隐隐藏着笑意,伸手摘了小花,轻轻别到耳后,笑容在这一刻放大,容颜迤逦又疯嗔。

    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郑春庭是个疯子。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

    不择手段睚眦必报,这才是他藏在壳子里的本性。

    儿时会因为同窗轻飘飘地捉弄故意陷害他挨骂,长大了依然会用眼泪和皮囊骗人心软。

    郑春庭屈指绞着肩头一缕头发,淡笑着自语道:“傅长时,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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