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别离开我
磨磨蹭蹭套上衣袍，郑庭落从桌上摸过小球攥在手里，站在窗前俯身往下看。
街头人来人往，秦臻那丫头许是就住在客栈里，一身红裙十分醒目，在街上乱跑。
应雪霜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手里大包小包的帮她拿东西。
暖风拂着郑庭落光滑白皙的面庞，神情却严肃又冷冽。
他的目光太过光明正大，连应雪霜都有所察觉，懵然转头过来。
两人便隔着遥遥人海一对视。
应雪霜如今不过十四五岁，稚嫩又单纯，那双眼睛里满是怯意与羞涩，和后来总是一副虚伪笑意的模样完全不同。
郑庭落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太多隐杂的情绪，漠然偏头离开窗边。
应雪霜茫然站在路口，直到听见秦臻在前面骂他，才蓦地回过神来。
客栈房里的水壶里还剩着昨日傅长时带回的茶水。
郑庭落将冷茶倒进杯里时才想起来，自己喝多了冷茶会胃痛。
傅长时不知道又去了哪，从醒来便不见人影，要不是知道他向来说话算话，郑庭落还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
他收拾了一下衣衫，悠悠下了楼，正与上楼的傅长时撞上。
郑庭落懒洋洋地倚在栏杆上，堵住傅长时的去路，漫不经心道:“去哪了呀，国师大人？”
傅长时神情自若，忽地伸手揽住他的下臀，将他一把捞过来。
郑庭落吓了一跳。
他重心不稳，慌忙伸手去抱住傅长时的脖颈，等缓过神来，他正坐在对方手臂上傅长时抱他的姿势像极了他爹。
我呸！
郑庭落挣扎道:“你撒手傅长时！外头那么多人看着呢！”
他慌张得不行。
傅长时一向是个不怎么在意名声的人，逍遥自在惯了，郑庭落实在担心他就这么把自己抱到楼下，路人一定会指指点点。
郑庭落在某些方面脸皮薄得惊人，察觉到傅长时动了起来，立刻将脑袋埋在他颈窝，生怕别人看清他的样貌。
胸口处心擂如鼓，他忽然觉得今日气温实在高，要不然为什么脸上那么热。
傅长时终于轻声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屁股，转身上了楼。
郑庭落松了口气。
傅长时那会儿不在，是去给郑庭落买午饭去了。
两个人在房里温存了一会儿，又一前一后下了楼。
秦臻刚和应雪霜玩回来，看见他们眼睛一亮，摇着手喊:“哥哥！你们还没走呢！”
郑庭落笑道:“我们也是昨日刚来呀。”
秦臻赶紧推推师兄让他收拾一下桌子。
应雪霜做男仆很上道，尽职尽责地将桌上的小玩意儿全收起来，腾出空位。
秦臻便招呼郑庭落他们过来坐。
已经坐在了一起，郑庭落干脆让小二将菜也端过来一起吃。
秦臻:“哇，你们好有钱啊！”
大鱼大肉的，堪比家宴。
郑庭落忍不住对着傅长时翻白眼，意识交流道:干嘛点那么多？
傅长时眼中有些疑惑。
看来是没接受到郑庭落的意识。
郑庭落也懒得多说，将手里小球塞给傅长时，自己取了筷子准备开吃。
傅长时淡淡道:“你什么都想吃，又什么都只吃一点点，我只能全点上来。”
夹菜的手顿了顿。
俩小孩正怯生生地瞥他。
郑庭落手指微微颤抖，桌下狠狠踩着傅长时的脚。
傅长时有点疼，不过脸上却没表情，伸筷子夹了清炒小白菜放进他碗里。
郑庭落确实什么都爱吃，但小白菜不爱。
他冷着脸又把白菜还给傅长时。
傅长时道:“荤素搭配。”
又捡过去。
郑庭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又捡回来。
傅长时又捡过去。
郑庭落微微蹙眉，将那几片小白菜夹起来塞到了秦臻碗里。
抱着碗的秦臻:“……”
隐隐感到一股杀意。
秦臻小心翼翼夹了白菜，塞给应雪霜，成功转移了那份杀气。
应雪霜食不言，乖乖吃着饭，根本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郑庭落忍不住偏头轻笑，直到秦臻小声喊他:“哥哥。”
“怎么了？”郑庭落脸上还挂着笑意。
“你嘴角怎么破了啊？”
郑庭落:“……”
郑庭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昨夜他发了疯，沐浴后穿得极少，本来想去勾一勾傅长时，没想到傅长时那么坐得住，硬是将他塞回被子里。
郑庭落很久没和他做过了，傅长时的口头保证没起多少作用，他还是有些惶惶不安。
只有躯体相触，体温融合时，才能给他带来些许安心。
这样的习惯，已经从春和十九年爱上他时延续至今。
于是郑庭落憋着一股劲在被褥里蹭来滚去，终于把傅长时的火点起来了。
傅长时像是很多日没吃过肉的野兽，弄得郑庭落哭了一夜。
郑庭落当时还一边哭一边想，他确实是有很多日没有吃过肉了。
郑庭落起床时没注意到，昨夜傅长时咬破了他的唇角，伤口创面不大，他根本没感觉。
如今被小孩一点破，他脸上表情有些挂不住了。
郑庭落的手越发颤抖起来，场面一阵尴尬。
半晌，他夹了一大口白菜塞到秦臻碗里，闷闷道:“小孩多吃点，长身体，食不言寝不语，看你师兄多听话。”
应雪霜乍然听见自己的名字，茫然抬起头来。
郑庭落一只手躲在桌下捶傅长时的腿，被傅长时反手抓住。
郑庭落怔了怔，低声问:“傅长时，你手好凉。”
手背上的手忽然又撤走了。
郑庭落愣愣望着傅长时那张神情淡然的英俊脸庞，过了一会儿，傅长时抬起眼眸，又将他的手抓回去握好，轻声道:“好了。”
依然还是熟悉的体温，烫到让人有些胆怯和退缩。
郑庭落却忽然觉得有些头晕，茫然眨了眨眼。
秦臻和应雪霜还在乖巧吃着饭，他却怎么也吃不下去，心中隐隐不安。
忽然就想让傅长时抱一抱。
郑庭落不好在两个小孩面前做这些，只紧紧攥着傅长时的手，倾身过去。
傅长时同他耳语:“哪里不舒服吗？”
郑庭落点点头。
下一瞬，他便被傅长时搀扶着站起来。
秦臻和应雪霜俱是一愣:“哥哥怎么了？”
“没事。”郑庭落冲他们摆摆手，“你们吃着，我同傅长时有话要说。”
等上了楼，郑庭落忽地疾走两步，钻进傅长时怀里。
傅长时被冲力带着退了几步，后背撞在木门上。
他一手抱着郑庭落，一边推开门，又反手将门关上。
还未等反应过来，郑庭落已将拽着他的衣襟垫脚凑上来，吻住他的唇。
是他先主动，最后气喘吁吁的还是他。
郑庭落抵在傅长时怀里缓了会儿，忽然问:“傅长时，你有在瞒着我什么事吗？”
傅长时默然不语。
“算了，”郑庭落嘟囔道，“早知道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来。”
他紧紧抱着傅长时的腰，努力将自己嵌入进去，像是要同他融为一体。
郑庭落感受到对方滚烫的体温透过衣料附着在皮肤上，顺着四肢百骸直入心口，终于安下心来。
他轻声开口，带着无数道不清的惶恐与不安，似是要求一个誓言，又似是在卑微祈求，轻轻说:“别离开我，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傅长时细细密密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