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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大舅哥和弟婿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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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矣堂说自己不怕鬼,和真正看见鬼,完全是两个概念。

    颇有些像叶公好龙。

    极具惊恐时,他脑海里忽地一阵清明,想起了被傅长时抱在怀里回首看向他时的那张艳丽又冷漠的脸。

    郑春庭。

    他容貌分明未变。

    陈矣堂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勉力握着手中剑,士兵将他围起来护在身后。

    一时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死死盯着马背上的男人,浑身僵硬。

    郑常欢手中重剑在战场上饮过许多年的血,刃光带着血气与杀意,站在前方的士兵被极重的威压恐慑着,握剑的手瑟瑟发抖。

    陈矣堂喃喃道:“撤——”

    士兵没太听清:“陛下您说什么?”

    “快撤!”陈矣堂怒骂道,“一群废物!你们打得过郑常欢吗!啊?这种事情还要来问我!”

    眼见陈矣堂要跑,郑常欢目色一凝,扯了缰绳要去追,郑庭落忙喊他:“哥!哥哥!等等!”

    他推着人群往外挤,傅长时差点没拉住他,赶紧伸手揪住他的领子,将人控制在自己的活动范围内。

    陈矣堂赶紧趁此时跑了。

    郑庭落被护着出了人群,靠在傅长时怀里缓了片刻,总算是喘上了气。

    郑常欢跳下马来,轻轻拨了拨他被汗水黏在额上的头发丝,皱眉问:“你这脸上怎么回事?”

    郑庭落冲他傻乐:“快好了。”

    郑常欢看起来还是很不满意,来来回回将郑庭落看了个遍,又发现胳膊上的伤口,沉着脸问:“你怎么也死了?”

    郑庭落一噎,心中心虚又慌乱,求助地转头望傅长时。

    魊对于同类的气息十分敏感,郑常欢只是看了一圈便能准确判断郑庭落已经死了很久,想糊弄过去都不行。

    傅长时揽着他,淡淡道:“是我——”

    “是春和十年!”郑庭落忽地打断道,“那个,春和十年陈矣堂把我们全家赐死了呀,我侥幸多活了几年,还是没熬下去。”

    他紧紧拽着傅长时的手,示意他别乱说话。

    好在郑常欢还是信了,神情哀戚地拉着郑庭落啰啰嗦嗦感叹了半天。

    郑庭落一边“是是是”,一边转头瞪了傅长时一眼。

    对方觉得莫名其妙。

    郑常欢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郑庭落的脑袋,又皱起眉来:“国师,你抱着我弟弟做什么?”

    傅长时神情淡然,岿然不动继续抱着。

    郑庭落:“……”

    救。

    郑常欢目不斜视地与傅长时对视,一只手拉着郑庭落受伤的手腕,两人都未说话,却让夹在中间的郑庭落有点胆战心惊。

    与陈矣堂明争暗斗时都不如此刻让他觉得害怕。

    郑庭落心擂如鼓,试探道:“哥哥?”

    对方转过眼来。

    “手,手疼。”

    郑常欢神情一变,颇有些担忧:“过来让哥哥看看。”

    话音刚落,他手中细嫩手腕蓦地滑落了。

    郑庭落瞪着眼被傅长时扯回怀里,两只手腕被宽大手掌捏着,温热呼吸落在伤势处,不疼,却隐隐泛痒。

    傅长时便看着他半垂的纤长睫羽哆哆嗦嗦地发着颤,脸颊粉嫩,瞧着有些羞怯。

    郑庭落心猿意马地想,傅长时之前在榻上弄他的时候也同现在一样,不知道哪里憋着股劲儿,只知道惹自己上钩。

    他恨傅长时当年杀了自己,恨他将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部打乱。

    可无法否认的是,他依然爱着他。

    又或者说,是想占有着他。

    困住他的身躯与心脏,让他只为自己一人而留恋世间。

    那怕那留恋只有一点点,他也心满意足。

    郑庭落有些动情,直到听见郑常欢捏着拳头“咔咔”的响动,才猛地回过神来。

    郑庭落直觉傅长时要被打,飞快道:“哥哥哥,青南哥哥去哪了?”

    陈矣堂一跑,城中守卫官员便作鸟兽散,城门没有守将,百姓纷纷出逃。

    傅长时淡淡道:“先让他们逃几日,雅洛人若是知道燕国皇帝来了,势必会举兵入侵。”

    郑庭落还在到处找没了踪迹的陈青南,闻言诧异道:“你如今怎么不阻我对付陈矣堂了?”

    傅长时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抿唇半晌,才道:“我后来知道,春和二十年,天运选错了反派。”

    郑庭落微微一怔。

    “所以之后许多年,我一直在想,天运出了那么大的差错,会不会所谓的命定之人,也是错的。”

    于是盛世十年年初,他没有再向苍生降福祉,也没有再举办祭天。

    因为天运已经完全乱了套,它没有选定世界反派。

    这让傅长时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郑常欢一听陈青南也在,顿时便慌了神:“我不是把他送到落霞山庄去了吗?他怎么也在这?”

    郑庭落满脸疑惑:“哥,你不记得之前的事?”

    那傀儡咒是怎么解的?

    郑常欢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他在街巷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角落的草垛后看见了一道消瘦的身影。

    陈青南抱膝坐在那里,神色不明的发着呆。

    郑常欢忽然有些近乡情怯,也许陈青南也是那么想,所以他逃走了,躲到了角落里不愿被人发现。

    郑庭落和傅长时没跟着去,在酒楼下面找个椅子坐着,商讨之后的事宜。

    傅长时给他的手臂上药,之后捏着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问:“为何不同你哥哥说实话?”

    说当初你的死亡是我所为。

    说是我亲手将你从在京城的城墙上推落。

    郑庭落细长的手指拨着茶杯盖,淡笑道:“傅长时,你想让我哥哥也恨你是不是?”

    捏在他颊边的手指僵了僵,郑庭落笑着,眸中却无一丝笑意:“你是不是觉得,多一个人恨你,你所谓的愧疚就能少一些。”

    “你休想,傅长时。”

    郑庭落眸中满是疯痴癫狂,抓着对方手腕的手指寸寸收紧,微微泛白:“无论是爱你还是恨你,都只能是我。”

    “你有愧疚也罢,要弥补也好,休想从他人那里——!”

    傅长时的攻势十分凶狠。

    他两手支在桌边,将郑庭落死死困在面前,进退两难。

    郑庭落憋红了脸,紧紧地闭着眼蹙着眉,银丝顺着嘴角淌下来,挂在下巴上。

    他脑子里晕乎乎的,先前的思绪散得干干净净,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只能松松抓着掠夺者的衣襟,寻求一些安定。

    蓦地,他猛地睁大眼,唇齿还没被放开,只能含含糊糊惊恐道:“松,松手唔!”

    他浑身颤抖,连椅子都坐不住,身体一直往下滑。

    傅长时便屈膝稳住他,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背,另一只手中动作不停。

    郑庭落只来得及想,傅长时真是疯了,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到底是和谁学的。

    迷蒙中,他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喀嚓”声,郑庭落顿时一个激灵。

    熟悉的危险气息让他神情清明了片刻,艰难偏头望去时,只见郑常欢同陈青南站在门口,门框被郑将军捏得陷下去一大片。

    郑庭落心凉了半截。

    手忙脚乱地推开占便宜的国师,又将腰带匆匆系好,郑庭落昂头望着将军气势汹汹地走来,下意识想去扯傅长时的衣袖。

    失败。

    郑常欢抓着他的两个爪子,将他从椅子上提起来扔给陈青南。

    郑庭落松了一半的气。

    还好哥哥要打的不是他。

    陈青南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

    一直看国师不顺眼的大将军终于和对方打了一架,没用任何冷兵器,赤手空拳拳拳到肉。

    郑庭落坐在一边焦急抠手,他记得傅长时平日攻击都靠着规则之力,若是不用,会不会被郑常欢打死?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块望夫石,眼巴巴地看着门外,等着两个人赶紧好端端地回来。

    郑庭落肚子饿得咕咕叫,瘫在桌面上玩那纹路精美的陶瓷杯。

    过了半晌,陈青南从后厨出来,郑庭落喃喃问:“打死了吗?”

    陈青南觉得好笑,将手中元宵放到他面前:“没有——茶楼人跑光了,厨房还有些元宵,简单做了一碗。”

    郑庭落肚子叫得更猖狂了,到让他觉得有些羞恼,半张脸都埋在衣袖里,对着那碗元宵眨巴眼。

    陈青南温和笑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郑庭落这才直起身来往嘴里塞元宵。

    许是饿久了,郑庭落吃的有点急,不过仪态还算好,眉眼低垂,腰身直挺,元宵入口时还带着些诱人的隐晦意味,看着像是学过的。

    陈青南皱眉想了片刻,只觉得这仪态不像是世家教出来的,倒像是青楼酒馆出身。

    转念一想,又记起郑庭落曾流落花楼九年,只怕是被人专门教养成这样的。

    犹豫片刻,他还是提醒道:“庭落。”

    郑庭落闻声抬了眼眸。

    “你的举止,还需注意。”

    郑庭落含着元宵的动作微微一僵,望着碗中呆了片刻。

    陈青南叹了口气,抽出手帕擦掉他唇角的汤汁。

    郑庭落嚅嗫了片刻,垂眸道:“以前傅长时教过我,我没学会。”

    他被琵琶楼教养了九年,酷刑和药物都被用过,那些细微的勾人举动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不是傅长时短短两年就能调整得过来的。

    陈青南有些心疼,正要开口,却见郑庭落满不在乎地扯开话题,淡淡问他:“你还想回去做皇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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