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往事（2）

    唐浩东很少笑，那种忧郁气质不知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形成。直到菲儿出生，他的脸上才出现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每当他和菲儿在一起的时候，常常就会开怀大笑起来，那种只有投射到菲儿身上才会出现的宠溺眼神，连叶灵看了都不由得会产生一种嫉妒女儿的心理。

    后来，叶灵才知道唐浩东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他的初恋情人叫方芸，是一个很有才情的女子，原本唐浩东准备与方芸留在同一个城市闯荡，比翼双飞，是他母亲以老命相逼，才把他硬逼着回来考了公务员，经历了无数的艰难挣扎和痛苦煎熬，他最终还是与方芸分了手。他母亲是一个纯朴而又没有多少见识的农村妇女，她认为自己好不容易供出了个大学生，只有成了政府里的人，才是捧了金饭碗，将来才能光宗耀祖。而叶灵，又刚好符合她所认同的儿媳妇的诸多条件：家境好，有文化，在这个城市里有根基，关键时候还能帮帮儿子。

    叶灵与唐浩东的十几年的婚姻里，她越是爱他，越是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就越是习惯性地把旧事翻腾出来伤他，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出事的那天，唐浩东对她也是实话实说，只是有些不自然地对她说有个大学同学过来看他，他中午就不回来吃了。叶灵凭着女性特有的敏感，知道可能是那个初恋来了。她尾随着唐浩东来到那家小餐厅，在看到那个女子与唐浩东相对而坐的那一刻，她气昏了头，一把就将桌子掀了，然后不管不顾地往外冲，她只听到那女子说了声：快去追呀。她脑海里一片混乱，只顾拼命地在前面跑，感觉唐浩东在后面追，接着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回头一看，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令她撕心裂肺后悔终生的一幕……

    泪水在叶灵日渐衰老的脸上肆意横流，菲儿紧紧抱着母亲瘦削的双肩，呜咽着说：“妈，别伤心了，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我也长大了。我们都不要再想那些伤心的事了，行吗？”母亲把菲儿紧紧抱在怀里，泣不成声：“菲儿，别怨妈……，好吗？……妈也苦啊！”“妈，都是我不好，小时候不懂事，你就别伤心了。医生说你不能情绪激动的，妈，我们今天要开开心心地过年，以后要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好吗？你听，新年的钟声响了呢。”

    钟声响起的那一刻，电话铃声也响起来了。菲儿飞快地跑过去，一拿起话筒，就听到明宇有些激动的声音：“菲儿，你听到了吗？新年的钟声，你听到了吗？我们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新年快乐，菲儿！”

    菲儿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痕，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了口：“明宇，我听到了。明宇，谢谢你，你让我很开心。”

    “菲儿，你的声音怎么不对劲呢？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有，明宇，你不要想多了，只是和妈妈谈起一些往事，你不要担心，我没事。”

    “那就好。你早点睡吧，新年第一天要做个好梦哦。”

    ……

    “菲儿，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得向前看，如果我们把所有的过往全部背负在身上，没有谁还能够笑得出来，也没有谁还有力量向前走。”胡杨扶住菲儿的双肩，深深地凝视着菲儿忧伤的眸子。

    菲儿看着对面那双熟悉的眼睛，有一刹那的恍惚，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太像了！胡杨疑惑地说：“像什么？”菲儿的声音轻得如同自语：“你的眼睛太像他了！”然后飞快地转身跑下楼。

    胡杨在原地愣了半晌，突然听到菲儿“啊！”的一声惊叫，接着是重物滚落到地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