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请君入瓮
“阮贵妃到。”
尖细的通报声传来，一个身着团花深紫宫装的中年美妇人在众多宫人簇拥下进来。
众家夫人纷纷见礼。
阮贵妃笑意盈盈地回应，走向皇后，微微屈了屈身。
楚蓁蓁和秋涴始终站在无人关注的角落，看着眼前这一幕“姐妹情深”。
“君到了，你们的瓮备好了吧？”楚蓁蓁低声问。
“放心，心存不轨的人都能装下。”
“那就好。”楚蓁蓁的目光转向在皇后下首落座的贵妃，还有她身后那一众宫人，“我看你最好到皇后娘娘身边去，若是阮贵妃身边安排有人，事发之时首先将皇后控制，你们便会如同手脚被缚，受制于对方了。”
“皇后娘娘不会乐意我出现在人前。”
“你们没把事情给皇后娘娘说清楚？”楚蓁蓁讶异。
“这是二殿下的事，我不清楚。”秋涴的声音始终冷静，也可以说是毫无起伏波动的平板。
楚蓁蓁奇怪的瞅着她，“你俩吵架了？”
“……没有。”
楚蓁蓁拧眉，“你们这么任性可不行，我们一家子的身家性命都挂在你们俩身上的。”
她挽住秋涴，要把她往皇后那边带。
秋涴直往后退，神色有些慌的低声斥：“你别多管闲事！”
楚蓁蓁愣住，神色诧异地上下打量她。
这么气急败坏实在不像秋涴。
秋涴往后退了一步，正了正脸色，“待会儿恐怕会很混乱，楚姑娘还是紧跟着楚夫人比较好。”顿了顿又严厉道，“不要在这里给我添乱。”
楚蓁蓁扬眉，长长地“哦”了一声，如她所言的往自家娘亲身边去。
不一会儿，皇帝领着众臣也到了。
隔着众人，楚蓁蓁的目光与安燕寰对上。
他朝她眨了眨眼，举起酒杯隔空敬了敬。
楚蓁蓁抿唇笑，故意把酒杯推到一旁，两根手指像一个小人似的立在桌上，酒醉似的摇摇摆摆走了两步，一歪倒在桌上。
“咳咳！”
楚蓁蓁循声看去，便见罗氏警告的目光。
她吐了吐舌，赶紧把杯子拖回来，两手在嘴边打了个叉。
安燕寰满眼都是笑意，如她一般伸出两指一前一后弯曲，行了个手指的半跪礼，意思是“收到遵命”。
在观赏了各色精巧的花灯游行之后，便是当晚重头的焰火大戏。
当烟火冲向天空，变故也发生了。
只见阮贵妃身边宫女抽出藏匿的双刀冲向皇后，就在近身即将得手的一刹那，一直跟在皇后身旁低眉顺眼的宫女手中寒光一闪，利落划过刺客宫女脖颈，再补一脚将她踹飞出去，正砸在阮贵妃身前，将一桌酒菜砸翻在地。
这一切只在刹那间，众人听到声音注意力从天上的烟火看向那刺客宫女时，只见她双目圆睁着倒在一片血泊中，临到最后一口气也不相信自己就这样领了盒饭。
不过，众人也没时间去好奇亦或者同情了。
他们自己已经被刀剑包围着，正是来自于帝后遇刺的刹那，萧荜缕率领着冲进来的禁卫。
唯有帝后，被那持剑宫女妥妥地护在身后。
“这是干什么？想造反吗？”皇后厉声呵斥，怒目瞪视阮贵妃。
“父皇错了，儿臣不会造您的反，只是您七岁登基，儿臣已经二十七，等了您二十年，够久了。”萧荜缕志得意满，“只要父皇愿意把皇位禅让给儿臣，再把皇后和萧芾堂交给儿臣处置，儿臣愿意尊奉父皇为太上皇。”
“皇上！”皇后惶急地扯住皇帝的袖摆。
萧荜缕还在对众大臣发话，“你们只要愿意奉本宫为帝的，本宫非但不杀，还有赏。若是一根脑筋不拐弯的，本宫就让他九族尽灭，各位大人，做选择吧。”
那些早就和萧荜缕眉来眼去的官员当下表态，带着家眷被放出包围圈。
也有如楚丞相这般不屈服的，保持沉默不当出头鸟。
但，更有楚耘炆这样不屈服且气盛的，当场怒斥萧荜缕“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吴氏抱着孩子站在他旁边，拉也拉不住。
萧荜缕目光狠辣射过来，嗤笑，“楚侍郎的气节令本宫佩服，你自己死了无所谓，倒是那般娇美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陪你一起死，着实可惜。”
“为忠君而死，死得其所！”楚耘炆昂首挺胸，声音铿锵有力。
“好一个死得其所，本宫成全你！”萧荜缕嘲讽地撇嘴，抬手下令，“不肯归顺本宫的，全都杀了！”
刀剑高举，眼看就要砍下。
女眷和孩子们哭的哭、叫的叫，抓紧了自家男人缩成一团。
心思摇摆的官员当下不再犹豫选择投降，就怕慢上一刻自己全家就成了刀下亡魂。
更多官员是豁出去了，大骂萧荜缕德行败坏，不堪为君主。
楚蓁蓁冷静看着这一切，她相信萧芾棠和秋涴他们有安排，再不济还有安燕寰。
就在萧荜缕和帝后对峙的时候，她将自家人拉去和安国公府的人在一起，如今有安燕寰站在他们前面，那挺立的身影让她相信他会护住她们所有人。
果然，就在萧荜缕下令动手的时候，利箭射来，一箭一个正中萧荜缕的手下。
那护在帝后身前的宫女也在这时动了，飞身扑向萧荜缕。
萧荜缕急喊护驾，可他的手下都已在那刹那间自保尤来不及，哪里还能去护他？
在众人瞠目结舌中，方才还耀武扬威的萧荜缕和他手下人全被利箭射杀。
“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萧芾棠领着人涌过来。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还没能从这突然的逆转中缓过神来。
皇后第一个回过神来，扯了扯皇帝，他回过神来，忙道：“平身，皇儿救驾有功，朕……朕……”
他想说赏，可看着面前的鲜血，其中有他爱重的儿子，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登上帝位便是踩着鲜血，他自认为自己对儿子们都很好，只盼自己的儿子不会如自己一般兄弟阋墙，可这仿佛是帝王家的魔咒，终究逃不过。
“朕累了，这里的事，便交给你处置吧。”
皇帝佝偻着身子，心灰意冷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