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既然无意，就不该来撩拨
话是那么说，楚蓁蓁其实并不真要墨竹枰帮忙，在看着自家马车载着叔侄俩离开后，她便要与墨竹枰各走各路。
这下，反而是墨竹枰不走了。
“在下既然当着楚公子的面没有推拒，便必须确保楚姑娘到酉时初能到致远斋与楚公子会合。”
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仿佛在责备楚蓁蓁想害他对人失信。
楚蓁蓁佛了，“算了，随便你吧。”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安燕寰，可，如果他不在安国公府，又要上哪儿去找他。
一只麻雀打一旁的树上落到楚蓁蓁肩上，她正抬手去赶又猛地顿住。
在旁人耳朵里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这时候听在她耳朵里的，是“安燕寰去了老头子那里”。
随后，麻雀振翅飞回树上。
楚蓁蓁仰头，密密麻麻的枝叶完全掩盖了麻雀的身影，那些声音也都变成了寻常的叽叽喳喳，仿佛刚才的人声是她的错觉。
她知道不是错觉，那声音妥妥的，就是位面精灵那小女娃的童声。
原来她是可以和自己交流的，可前几次，不管自己遇到什么事，怎么呼唤她，她都摆烂装死没有一点反应。
等回到山海空间再和她算账。
空间内，位面精灵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嘟哝着：“奇怪了，我怎么会有正常人的反应。”
见鼻子没有丝毫不适，她只当刚才是意外，探头看向湖面，那里分成两个屏。
一个是楚蓁蓁招了路边一辆等活的马车，另一个则是安燕寰坐在小院子里，发狠似的刨着木头。
“臭小子，心情不好就去抓几个土匪山贼之类揍一顿，少拿我的木头撒气。”老人家没好气地道，一把抽走他手里的刨子。
安燕寰绷着张脸，将木头也一并丢给老人，起身要走。
老者伸一臂挡着他，“慢着慢着，你小子要去哪里？”
“找个不顺眼的打一顿。”
“我看你这模样出去，最不顺眼的就是你。”老者嗤道，拍拍凳子，“说吧，遇上什么事了？求爱被小丫头拒绝了？”
这真是一猜一个准。
安燕寰感觉身体里鼓噪的火气已即将烧毁他的理智。
一把抓过老人手里的刨子的同时，另一只手抓起木头啪地拍回木条上，旋身坐回原来的位置，发狠般刨着可怜的木头。
木花飞扬。
“啧，果然是个求爱不得的男人。”
正端着簸箩走出来的老婆婆横了自家丈夫一眼。
老人脖子缩了缩，转而专注在自己的手上。
他正在一块半个巴掌大的木块上雕刻着什么。
门上传来敲击声，老婆婆放下簸箩上前打开门，顿时笑了。
“来找那小子的？”
楚蓁蓁点头。
老婆婆侧身一边让她过去，在看向跟随她而来的另一人时，脸拉下了，“盟主大驾，我们小地方受不起这等荣耀，请回吧。”
然后，砰的把门甩上。
吃了闭门羹的墨竹枰苦笑，叔祖母对墨家的厌恶看来还要持续很多年。
他离开大门，绕到院墙外，仰头看了看，一跃而上坐在院墙。
院子里的四人同时看过来。
墨竹枰拱手，“叔祖，叔祖母。”
老人顿时明了自家妻子为何关上门回来后脸色不好看了，“你小子，要有一条腿落到我院子里，我断了你两条腿。”
“……是。”
“你们两个进屋里说吧。”老婆婆人和蔼地招呼楚蓁蓁两人。
安燕寰傲娇地昂着下巴，当先走过去。
楚蓁蓁朝老婆婆道了声谢，小跑着追上去。
见两人都已经进屋，老人家“啧啧”两声，“这小子这般装腔作势，有他好受的。”
“经验之谈哦。”老婆婆凉凉道。
老人“哈哈”两声，甩了个眼刀给院墙上的墨竹枰。
屋内，安燕寰大马金刀地在上首落座，翻过倒扣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好像面前没楚蓁蓁这个人似的自顾自啜饮茶水。
楚蓁蓁心里有些发酸，但想到虽未明说，自己确确实实拒绝了他，连朋友都没得做也在情理之中。
“安世子。”她走过去，轻声唤道。
安燕寰抬眼看向她，面无表情。
楚蓁蓁笑容灿烂，“怎么啦？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她拎起裙摆转了个圈，又捏捏自己的脸，嘟嘴皱眉，哀哀叹气，“我这几天也没吃太多，不至于胖的变了形，让你认不出来了吧。”
这刻意的装傻充愣没有丝毫打动安燕寰，他还是那副冷漠模样，“你来干什么？”
热脸贴了冷屁股，楚蓁蓁不气馁，笑眯眯道：“来找你玩儿啊。”
安燕寰冷嗤，“再给你一次机会，来干什么？”
楚蓁蓁吐了吐舌，撑起灿烂笑容，“想来问你知不知道钧天教？有没有他们的罪证？知不知道他们藏匿在何处？”
安燕寰的脸色更冷，“知道，有，知道。”
他简短回答，知道目前最迫切想知道这些事的唯有被任命查段家灭门及天牢死案的萧芾棠，她如今的问题，也必定是为那个男人。
楚蓁蓁不知道他心里所想，闻言惊喜趴到他面前的桌上，双眼扑闪的望着他，“那，能告诉我不？”
她这个懒散作者对诛灭钧天教的描述，仅仅是萧芾棠与墨竹枰、秋涴率领人马在京郊一座山腹地，灭了聚集在一起的钧天教高层。所以，她现在不知道那座山在哪里，也不知道钧天教高层聚会的具体日期，毕竟那才是将其一举诛灭的最佳时期。
安燕寰看着故意装可爱的小姑娘，脸上紧绷着，耳朵却是发烫发红了。
她这是作甚？既然对自己没有那意思，就不该如此撩拨，或者，她其实对自己也有好感？
想到听到的她明言对萧芾棠无意。在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她明明拥有最好的入主二皇子府的条件，但她严词拒绝。那么，是因为皇后的威胁让她敢于明言对萧芾棠无意，却也不敢另择他人？
安燕寰心里波涛汹涌，死寂中涌出万千希望，紧盯着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那是机密，不可对人言说，我若是说了，便是违了约定，对方定会将我大卸八块丢到乱葬岗喂狗。”
“谁这么狠？”楚蓁蓁瞪眼惊呼，他应该就是自己设定的最厉害的人物了啊，谁能给他“大卸八块”这么狠的威胁，且还让他害怕到甘心遵守。
“他的身份也是机密，说了……”
楚蓁蓁替他补齐，“定会将你大卸八块丢到乱葬岗喂狗？”
安燕寰点头。
楚蓁蓁眉头紧锁。
这和原文不符呀。原文设定的就是他告知这些情报，而现在……莫不是位面自己补充的某些限制条件？也不对呀，位面法则应该大方向都和原文一样，那安燕寰就应该还是会帮助男女主诛灭钧天教，而且可以全身而退，这就和泄露机密就会死掉的设定就整个矛盾了。
楚蓁蓁发现，自己这个作者摸不准剧情走向了。
仔细想想，她能摸准的挺少。
比如段家的灭门，完全跳脱了原文。但从男女主的角度看，每一次的结局倒是一样，同样的因为救助被拐骗的无辜女子，秋涴在京城名声大噪，成了众多女子崇拜的女中豪杰。
楚蓁蓁叹气。
过程变化大，结局不动，那么这一次，没有安燕寰的帮助，男女主还能顺顺利利剿灭钧天教，断大皇子一臂吗？没把大皇子逼到绝路，他还会决绝地逼宫，让萧芾棠护驾有功上位吗？大结局不变的话，男女主终究还是会携手登上最高的宝座。那这过程多一点弯弯绕，说不定就有更多的时间帮楚家在男女主那刷高好感……
这样一想，似乎是个好事情。
安燕寰见她先是苦恼后又转为开心，心情越来越往黑暗处沉。
告知她自己面对性命威胁时，她没有关心一句，短暂苦恼后就高兴起来，这是完全没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安燕寰想，自己应该死心了，她对自己确实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走吧，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他往外走。
楚蓁蓁看着他颓然的背影，有些迷惑，随即恍然大悟。
让他揭露自己受制于人，肯定会自尊很受伤。
安燕寰低头，看见自己被拉住的手。
楚蓁蓁也看着自己那五根白嫩嫩扣在他手臂的手指，刚才头脑一发热，就拉住了他。
“你这是做什么？”安燕寰叱道。
楚蓁蓁看着他带着愤怒与受伤的双眸，心里泛起疼痛，无比认真的声明，“不是浪费时间。”
安燕寰瞳孔微缩，双唇紧抿。
楚蓁蓁五指收紧，再次重复：“不是浪费时间，我自个儿愿意来找你，就不是浪费时间。”
安燕寰紧紧盯着她，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你愿意，好一个你愿意。”
他握住她手腕拉下她五指，嗓音低哑，“既然无意，就不该总来撩拨！”
话落，他大步走出去。